法治社会里，除了在政府形式的设计中所设置的分权和制衡，要真正把政府权力的腐败倾向遏制住，最后的力量还是在民众那里。民众的声音要能够发出，除了临到选举时用选票说话，民众平时还必须有言论自由，表达自己对于政府执政的意见。这个言论自由首先表现为民众可以不受限制地办报，设立电台等各种媒体，其次是媒体的发声不受政府的控制或打压。只要明白了这个道理，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喜欢专制的统治者总是容不下自由媒体；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一个不断对媒体进行攻击的总统一定是反法治的总统。
川普自竞选以来就一直在攻击媒体，只要媒体的报道不符合他的心意，报道就是假新闻，相关的媒体就被骂作堕落的媒体；如果同一个媒体的报道符合他的要求，他照样在刚刚骂过人家后引用该媒体的报道来攻击对手。川普的这一做法在入主白宫后也一直没有变过。不过美国的主流媒体一直不为所动，照样不断挖掘真相，坚持媒体人的职业道德，在与川普的对垒中称得上是不依不饶，把个总统搞得头大。下面说说媒体最近的众多报道中，笔者以为值得注意的故事，焦点还是在权力与法治的较量上。
一、律师为客户打工，打工后为客户付账
这个标题听来有点怪诞，从来是律师为客户提供服务后，客户向律师付钱，哪有律师为客户付账的？不过笔者介绍的这个故事确实真实的故事，但故事的真实性只是建立在律师自己的说法上：律师说他为自己的客户付了一笔13万美元的“封口费”。
故事中的律师名叫麦克-考哼（Michael Cohen，见下图左），他算得上是一位资深律师，川普一直雇佣他代理川普公司的事务，是川普的首席私人律师。不久前媒体报道说，川普在2006年，也就是刚与现任第一夫人结婚一年，夫人怀孕在身时，他找到艺名为“ 思迷”（Stormy）的色情电影明星厮混。这事即使是真的也不是法律问题，也没有纪检来问罪，只是川普对夫人不忠。但媒体报道说，2016年大选前，考哼与 思迷达成交易，一次性通过 思迷的律师向 思迷支付13万美元，并在此基础上签订了保密协议。
报道出来后，川普当然是否认，考哼也说没有的事。后来媒体把支票等转账证据都拿出来了，律师考哼也就认了这事，但是还是否认川普被 思迷笼罩过。媒体不依不饶，继续挖掘，不是因为这事有什么黄色吸引力，而是这13万美金的支付恰在大选之时，如果川普付的钱是来自竞选经费的话，这就成了用竞选经费支付非竞选活动的犯法的问题。
这个问题挖到了昨天，又是川普的冤家《纽约时报》的海贝曼女士报道说，考哼律师终于回答了款项的来源，说是他自掏腰包付的这13万美元（见下图）。
《纽约时报》的报道一出，笔者估计全美国大小律师脸都黄了。自立国以来，美国的律师虽然有仗义执言的，为客户免费打官司的，但是面对亿万富翁客户的一笔13万美元的费用，况且是客户完全否认的子虚乌有的事，一位资深律师掏腰包付出13万来封口，岂不是疯子都不干的事？考哼律师面对质疑回答说，即使是没有的事，不等于不会对川普造成伤害，他的责任是保护川普，所以心甘情愿自掏腰包付这笔钱。
考哼的话，初听起来颇有点“义气”，算得上是哥们律师。不过，问题来了，如今指控川普对她们进行过性骚扰的女性已经有19位，川普对其一概否认，还说过大选完了就要把这些女性统统告上法庭，考哼律师从来没有对这些人付过一分钱，可是为什么要对 思迷开一张13万的支票？
很快，网上传出一份有 思迷签名的声明，说她从来没有和川普有过性事（下图左）。脱口秀笑星凯摩把烟幕找去上节目，拿出有烟幕亲自签名的照片比照这份网上的传言（下图右），问烟幕这份网上的声明是不是她的签名。
烟幕回答说，不知道。凯摩说，你咋会不知道？烟幕说，这个签名看起来不像我的吧。（见下图对比）烟幕又接着说，网上还说她是为FBI工作的探子，你信吗？凯摩当然不信，但就是有人信。
不过，整个节目从头至尾，烟幕对于“你和川普有没有过性事？”这个问题，始终没有肯定过也没有否定过。对于那13万的封口费，她也是既不否定也不肯定，倒是在双方互动中说出了不少的笑话。原来烟幕在2011年川普已经出名后就和InTouch杂志有过面谈，其中说了很多话，内容丰富，这些东西也在一个月前公布了。
考哼是律师，当然懂得该如何回答问题。向媒体说话，无论真话假话都不会有法律责任。不过谁也不能低估媒体的调查能力，考哼恐怕自己也不知道这事将如何收场。
二、凯利将军会说谎？
说到媒体的调查能力，不得不提目前白宫大总管凯利将军的困境。也就大约10天前，《每日邮报》报道了总统的首席秘书罗伯特-泡特（Rob Porter）对两任前妻施暴的家暴丑闻。报道出来后，凯利将军立即发表声明，否认泡特有问题，并说泡特的诚实与正直以及工作能力都极为优秀，能和他共事真是一种荣誉。第二天，《每日邮报》又进一步跟踪报道，并把泡特的前妻被打伤的照片也登了出来（下图左。右边是泡特）。
凯利不久跟着发表声明，说他看到新的报道后感到震惊，泡特提出辞职，获得批准。但又说，他前一天对泡特的评价不变。
媒体跟着报道说，白宫对于泡特的家暴问题早有了解，可是一直不做处理。不仅如此，泡特的问题还使得他永远不能通过获得接触机密文件的资格审查，FBI也早已将此问题通报了白宫。但是白宫却一直让泡特用临时的资格身份担负总统的首席秘书，经手总统接触的所有秘密文件，这就有了一个违规的问题，弄不好就是一个违法的问题。
白宫发言人面对媒体的追问，编出了种种说法，说凯利是在见到照片后才知道泡特的问题，泡特过去没说实话，凯利相信了泡特，见到照片后，40分钟后就把泡特开掉了。凯利一直没有露面回答媒体的问题，白宫派出了好几拨人到处上电视为白宫补洞。
笔者以为，这次凯利的困境，道理与小川普们在俄国门上编造谎言是一样的道理：只要川普不愿说的真话，下面的人就没法说真话。泡特的确是川普身边有数的几位能干的人，给川普提供的服务被川普看重，也为凯利看重，所以川普不会因为泡特家暴的“那点事”开革他，这样的事虽然在美国是犯法的，但在川普眼里犯不犯法未必是法律说了算。至于通不过资格审查，那也没什么，川普女婿库时纳至今也没有通过资格检查，不也是照样担任重要职务。如果以不能通过资格检查而开革泡特，那库时纳咋办？法治是一个人人平等的设计，川普敢于蔑视法律，又有法律授予的实权，可是又要受法治的约束，结果就如同过去发生的故事一样，又有了这新一幕的权力与法律的冲突。
十天过去了，这个故事还在发酵。昨天（2月13）国会进行了有关国家安全的情报听证，会上FBI 局长被问到关于泡特的资格审查问题，瑞局长先生给出了一串关于泡特资格审查的进程时间表，和凯利的说法不同，和白宫其他发言人的说法也不同。共和党领导的国会司法委员会今天开始对此事进行调查，该委员会的主席就是《备忘录》的作者之一高迪，他对媒体说，白宫未必会对司法委员会的问题给出明确的回答，届时还希望媒体配合一起对白宫施加压力，把此事搞清楚。
川普主政白宫一年多一点，被开掉或自己辞职的由川普任命的各部门人员达到总数的三分之一。这次的泡特事件会如何收场，恐怕又会是一场媒体与川普的对垒，后面当然还是权力与法律的较量。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