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工码农的绝地反击

某数学家在谈论计算机科学家的时候曾说过：计算机科学家是那些数学不够好当不上数学家的人。这种说法带有偏见但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那么计算机科学家(Computer Scientist)同程序员(Programmer)，俗称“码工”，又有什么差别呢？答案：程序员是那些数学不够好，当不上计算机科学家的人。

计算机科学在比较低的层次是以编程为主，对数学的要求不算高，但如果读到博士，目的不再是开发一个实用的软件或产品，更多的是发明一个新奇的算法，一种新的语言，处理信息的一种新手段等。不但要提出这样的原创的东西，很重要的一部分是要在数学上加以证明，它确实比以前的方法更快更好。学到博士，计算机科学不再是编程，更多的是数学。

要说明这点，我们不妨对比一下两位有名人物，看他们是属于计算机科学家还是属于码工。

前微软CEO比尔·盖慈是不需要太多介绍的。他雄居世界首富多年，以从哈佛辍学，创立微软而出名。我在博文“比尔·盖茨和数学55传奇”谈到他在哈佛读大一的时候上过号称全美最难的数学课 - 数学55。比尔·盖茨还对一种比较少见的排序方法 – 煎饼排序(pan cake sorting)，有过重要的贡献。他发明了一种更好的排序方法，并将这个最佳记录保持了30多年。盖茨在完成了数学证明之后写了一篇论文“前缀逆转排序的边界问题”在学术杂志上发表，这也是他唯一的论文。由此可以看出比尔·盖慈是计算机科学家，他原本是做教授的料，但人生跟他开了个小玩笑。

另一名哈佛辍学生马克·扎克柏格(Mark Zuckerberg)也很快接近不需要介绍的地步。我在博文“当华裔女遇上犹太男”讲述过他与同学Priscilla Chan的故事。他在哈佛时也上过数学55吗？没有，他上的数学课要低两个级别。电影“社交网站”有这样的镜头，扎克柏格在校园里捣鼓一个无聊的网站叫FaceMash给女生们的容貌排序：屏幕上会跳出两张哈佛女生的照片让玩的人选哪一个更火辣(Hot or Not)，然后得胜的那张再同下一张对比。这个网站的核心是一个排序的算法 - 这还是他从朋友Eduardo Saverin那里偷来的：

Ea = 1 / (1 + 10(Rb - Ra) / 400)

说实在的，这个算法看上去没啥了不起的地方。但扎克柏格是一个编程天才，他居然把这个很傻气、有点恶心的网站做成了，还相当成功。男生多认为只是好玩，哈佛女生自然火很大，认为他是性别歧视而且很不成熟。这就是脸书(Facebook)弱智的前生。从这点可以看出，扎克柏格不是计算机科学家而是如假包换的码工，而且还颇为猥琐。

屌丝的绝地反击

虽然有时被称为“硅谷科技新贵”，程序员有个形象的问题。不信，你想想哪部电影给了程序员有正面的演绎，连骇客都比程序员的形象要好。这点连华裔都知道，程序员常自称“码工”，意思是写代码的工人；最近，又自降一级，称为“码农”，整天在那点破地上扒来扒去。英文里没有码工一词，但有一短语相近：Code Monkey (“代码猴”或者“程序猿”)。“程序猿”几乎可以肯定来自于法国数学家Emile Borel的“无限猴子定理”(Infinite Monkey Theorem)。定理指出，猴子在键盘上随机敲打，假设有无限的时间，他几乎可以肯定打出任何一篇给定的文字，比如莎士比亚全集。码工们自嘲：我们也就是随意敲打，耐心点等着，总有一天好东西会出来。

当然码工不仅仅有形象的问题，他们常常觉得自己混的很差。我知道这一点因为我住在硅谷，有很多码工朋友。工作忙压力大，出问题时当替罪羊，出成绩时功劳又被人抢走，没完没了的裁员，上升空间受印度人挤压，等等。也不仅是华人有这种感觉，美国歌手Jonathan Coulton在2008年就写过一首叫“Code Monkey”的歌，唱出了很多湾区猥琐男心里的话。

没劲的会议，苛刻的老板，程序猿活的很憋屈。想向办公室的秘书献殷勤，但也没人理睬，只能慢慢走回他的CUBE。歌中唱到：

Code Monkey not thinking so straight (程序猿脑子直发毛)

Code Monkey not feeling so great (程序猿感觉很糟糕)

可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想到老母猪也能上树，猥琐的码工男也有出头的一天。

最近几年机算机正在成为全美最热门的专业。比如，哈佛的计算机入门课CS50在2014年有818人选修，占全校本科学生人数的八分之一，成为选修的人数最多的课程。这个趋势在加州湾区看得更清楚，计算机不再只是极客、书呆子、亚裔的领地，很多人原本会去做金融，当律师，做医生的学生改去学计算机。一时间百舸争流，有如加州淘金热再起。

计算机科学突然变“酷”或许同扎克柏格有关系。脸书的成功使人们发现当码工原来是可以发大财的。的确，要想在30岁前成为亿万富翁，当码工、开初创公司可能是唯一的方法。从某种意义上讲，扎克柏格是运气极佳、中了大奖的“程序猿”– 他打出了莎翁全集。脸书开始时只是在哈佛校园，接着扩展到其他大学，最后又向公众开放，一路击败多个竞争对手比如MySpace而成为社交网站的龙头老大。扎克柏格也随着公司从码工升到上市公司的总裁，成为最年轻的超级富翁之一。

有人说：扎克柏格可能要算屌丝逆袭的最佳注解，太励志了。这个说法有些道理，但说他是屌丝恐怕有点过分。扎克柏格虽然没有毕业，是哈佛的学生本身就给了他即刻的可信度，在同风险投资谈判时就有一定资本。哈佛的品牌对脸书帮助良多。以前风险资本不大放心让码工出身的创始人当CEO，扎克柏格的成功也打破了这一玻璃天花板。

计算机科学的热潮能保持多久没人知道，也许直到下次高科技泡沫破灭。届时将会血流成河，就像2000年泡沫破裂时一样。在这之前，歌舞升平，一片繁荣景象。尽管如此，我觉得最优秀的数理人才能投身高科技业，不管怎样，是美国的福气。当我们回过头来看那些已经离不开的科技产品，无论是个人电脑，还是英特网，无论是无所不能的智能手机，还是每天都要用的搜索引擎，我们都可以发现计算机科学家以及普通程序员的影子。他们才是这个伟大时代的真正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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