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费，文化习惯还是社会道德？

周末去吃饭，旁边一桌四人，两男两女，一直在高谈阔论。无意打探别人隐私，但是可能有些人习惯了在公共场所大呼小叫，生怕别人不知道。好不容易酒足饭饱，准备收拾起身，一位中年女士问其他三人，我们要给小费吗？另一女士说，我们中国人，按中国习惯，不给了。四人潇洒走人，留下满桌杯盘狼藉和欲哭无泪的小服务员。

尼玛，你是中国人怎么了？中国人就可以不给小费？你知道你在美国，你知道该给小费，舍不得几个小钱，还要拿自己是中国人做挡箭牌，中国人怎么了？中国人是二等公民还是享有特权？自己如此吝啬，还要如此理直气壮！

种族歧视在美国是个敏感话题，没有人敢公开谈论。可是，骨子里每个人都会对某些人有成见。不要跟我说你没有，我想你买房一定会看看邻居，而且首先注意到的就是肤色。如果你一个晚上在外，迎面走来三个黑人青少年，你要说你心里没有戒备那你是白痴。

如果你一直在上学或者一直在大公司上班，虽然你也可以感到那种不好明说的种族歧视，但是可能觉得你自己肯定不会有这个问题。如果你在中餐馆打几个月工，你也会根据肤色看待客人。这是残酷的现实。在南部一些高档中餐馆，带位有两本账，一本是每个区，或者每个服务员的客人数量，一个是黑人顾客数量。这里无关政治，无关文化，这是赤裸裸现实。这是为了平衡每个服务员的小费收入。如果说，白人90%会给小费，那么黑人90%不给小费，你去打工会不会在意带给你的是白是黑？

不同种族的顾客平均小费差别很大。一般来说，美国白人平均在15%到25%，中国人平均在10%到15%，老印不到10%，老黑不到5%。中国人一般不给小费的是极少数，因为面子问题，但是很多中国人给的很勉强。中国人小费好的一般只有两类人，一类是受教育程度比较高，受西方文化影响比较大的，一类是自己打过工的。如果就性别来说，男性好于女性。

为什么要给小费？这是一个文化，也是社会现实。一般服务业都只拿最低工资，很多低于最低工资，有的甚至没有基本工资，小费是他们期待的正常收入。你享受别人服务，有没有付给该有的小费，是一个道德问题。是的，如过你不给小费，也没有人能控告你。小时候听姥姥说过一句话，叫做“人活脸，树活皮”，人要是不要脸了，大抵可以天下无敌，给不给小费也就无所谓了。

看到中文网站上就小费的讨论，觉得打开眼界。有不少剽悍的，声言我不需要服务，我愿意自己去端菜，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不给小费了！你干嘛非要去餐馆吃饭？或者你在阳台上养猪，在后院种菜，不是更好？你以为餐馆是为你开的？尼玛，你去餐馆吃饭，是不是准备自己擦桌子，自己洗碗？你自己去厨房叫菜，自己等着拿菜，你是去打工还是去吃饭？再说，你觉得那活简单，你去做几天试试再说。在美国去餐馆吃饭，很平常，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千万不要因为你花了几块钱去吃饭，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如果餐馆和服务人员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给小费是义务，不是恩赐。不给小费不违法，但是缺德，也会被人看不起。

我来美国，第一次跟同事去吃饭，就问美国同事应该给多少小费，他说18%。这是美国餐饮业的标准。我现在去中餐馆，一般也给20%-25%，如果节日再稍多一些。这在美国餐馆，只是一个平均数，但是在以中国顾客为主的餐馆，算是比较好的。所以，我经常去用餐的地方，服务员一般也都认识。能感到，服务员看到你会很开心，很愿意为你做好一切。有时，餐馆忙的时候，菜上的比较慢，他们会送个小菜给你。如果他们又送给免费的小菜，我会把费用加到小费里面。

每个行业也都有不成文规矩。比如说，我认识这家店的老板，有时带新朋友吃饭，老板会热情招待，说这顿饭算他请客。你不必争着付款，但是也不要犯傻。临走时，大概估个价，然后留在桌子上算作小费。这是给老板面子。而且，以后再来，服务员一定记得你。服务员会记得小费好的顾客，更会记得不给小费的。 

顺便说一句，我自己打过工。小费多少，跟消费能力有一定关系，但是关系不大，跟一个人的修养和消费观念有关。加州最近通过的最低工资法案讨论中，餐饮业老板要求将小费算入最低工资额之内。可以看出，服务业工作人员的生活依赖于小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