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无法“高级定制”（观影笔记）《霓裳魅影》（Phantom Thread）

上流社会的绅士，有时候会心血来潮，幻想能够把某个野性十足的灰姑娘打造成为娴雅贤淑的贵夫人，如《GiGi》，《风月俏佳人》，《曼哈顿女佣》，还有这部《霓裳魅影》。

一名英国时装设计师领着一名村姑进入伦敦上流社会，想把她“高级定制”为自己的缪斯。结果却像是领着一头母牛闯进了“皇家道尔顿”英国瓷器专卖店，把上流社会的三观撞碎了一地。她笨拙，粗鲁，倔强，不按常理出牌，把他原来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高级定制”的生活节奏打得乱成一团。阶级的烙印，阶级的分野是如此鲜明，负责照料他生意和生活的姐姐过于乐观地预计：又是他很快就会厌倦的另一个床伴。

大凡“高级定制”大师级别的男性时装设计师，都有这样那样的任性与怪癖（即使他们还没有变成同性恋的话）。他们对自己设计的产品有着一种完美主义者的挑剔，并把这种挑剔性格引进他们的人际关系。其他人在他们的眼里，不外都是一件衣服架子，即使是他们所中意的女人（他们是如此自恋，爱上别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泡妞高手约村姑烛光晚餐后带到自己的乡间别墅，让她宽衣解带，为的不是颠鸾倒凤的云雨情，而是成为他那一件件晚礼服的人体模特儿。他毫不色情地丈量她的身体，评论她的平胸，在她身上穿针走线。对一个“高级定制”设计师来而言，与其说他是通过自己设计的服装来烘托出裹在里面那具肉身的美，不如说他是通过那具肉体来撑展出他设计的服装的美。他的产品永远是完美的，唯一能够体现或破坏其完美的，是里面的那具肉身。他的霓裳里的一针一线都有魅惑的魔力，会让穿戴者魅惑附体，欲罢不能。所以他的工作室里皇亲国戚名媛贵妇络绎不绝。

村姑一入豪门深如海，明知他以及他的那个阶级容不下她，甚至饱受他专横跋扈冷嘲热讽以至叫她滚回乡下去，她居然能以乡下人的忍辱负重和狡诈心机来与他周旋。用适量的毒蘑菇让他荡气回肠地呕吐到虚脱，再扮演衣不解带奉伺床头的贤妻。吊诡的是，上流社会的绅士往往不是村野女人的对手。她们的乱拳是他们从来接过的招，几个回合下来，就甘拜下风。 他穿针引线缝在“高级定制”霓裳里的魅惑，套到村姑身上不灵了。反过来，她爱情的毒蘑菇对他产生了一种更强烈的魅惑，甚至让他上瘾。就这样，一个旷世天才竟然乖乖地和村姑结婚生儿育女，去过寻常的烟火日子，这究竟是该值得庆幸，还是为之悲哀？

《霓裳魅影》是一个“农村包围城市”的成功故事。它让我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默多克和邓文迪，还有最近的哈里王子和梅根姑娘。

看来，爱情还是无法“高级定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