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日中学院的几个日语老师 （东京往事）

在日中学院，我们那一期的日语科学生按日语程度分为ABC三个班。A班算是程度比较好的，B班次之，C班是从假名开始学习的初学者。每班二十来人，统共六十人左右。

日语科共有七八名教师，专职教师三名，其余是兼课教师。专职教师分别担任ABC三个班级的班主任（日语叫做“担任教师”）。兼课教师则只管上课。日中学院日语课目分得较细，有精读，泛读，听力，会话，写作和日本事情等课目。专职教师除教授各自班级的精读课程外，也穿插教授其他班级的其余课目，兼职教师补充专职教师的空余，教授会话，写作，泛读等课程。

我那时在A班，A班的担任教师（班主任）是残间先生（日语称老师为“先生”），一个三十多岁的女老师。残间先生教我们精读课和日本事情，她给我的印象聪明利落，表达能力很强。精读课那时使用的教材是上下两本的《表现文型》，那本教材内容比较枯燥，有些词语和说法是日语所特有的，不易解说。但残间先生三言两语往往便能解释清楚，给人印象深刻。残间先生上课时爱举例，有的例子很有趣。比如有一次教一个日语俗语，那个俗语的基本意思是“热衷”或“痴迷”。残间先生举例说她是法国影星阿兰德龙的超级粉丝，所以“痴迷”于阿兰德龙的电影。然后话题一转，说C班的担任教师加藤先生酷似阿兰德龙，所以她也是加藤先生的粉丝，不过还不至于“痴迷”。当她说到这里时，下面同学们发出一片笑声，原来那时C班里有个女生异乎寻常地仰慕着加藤先生，有事没事总是如影随形黏在加藤先生左右，成为大家背后议论和取笑的话题。残间先生说完，有人在下面现学现用，接着残间先生的话头造句说：残间先生虽然不痴迷，但自有其他人“痴迷”加藤先生。引得全班哄堂大笑，残间先生也以手遮口，在讲台上笑得前仰后合。课堂气氛一下就变得十分热烈了。

另外两位专职教师是加藤先生和小慕先生。加藤先生如上所述是C班的担任教师，也是整个日语科的主任教师。加藤先生个头不高，但相貌堂堂，看着很精干。残间先生说他酷似阿兰德龙，但也有人说他像一个叫做武田铁矢的日本男影星。阿兰德龙和武田铁矢彼此相貌毫无相像之处，前者英俊倜傥，后者以喜剧搞笑为主，相貌却属于丑男一族。当残间先生听人说加藤先生像武田铁矢时，眉毛扬起，眼睛睁大，脱口而出说：“唉！嘘！（发音“吴少”表示难以置信），表情夸张，仿佛有点花容失色。但仔细观察，加藤先生似乎的确与上述两位明星都有些许相似。鼻子是阿兰的，眼睛是武田的；表情严肃时似阿兰德龙，眉开眼笑时像武田铁矢。总之，加藤先生将风牛马不相及的法国阿兰德龙与日本武田铁矢统一在一起，用自己的脸形象而完美地诠释了“对立统一”的哲学概念。

加藤先生十分敬业，每日行色匆匆赶到学校，除教课以外，还要张罗所有日语科的一切事宜。日语科的老师都很敬重他，学生也都喜欢他。他的中文说得相当地道，他给我们上听力课，有一次大家问起他学中文的契机，他说他最初为中国总理周恩来的个人魅力和风采所吸引，从而对中国和中国文化产生了浓厚兴趣。加藤先生很随和，大家一起联欢时，有人搞笑模仿他行色匆匆的走路摸样，他与大伙一起开心大笑。有人拿他那位“痴迷”粉丝开玩笑，他也不恼，笑嘻嘻地四两拨千斤，很轻松地就对付过去了。

再说说小暮先生。小暮先生是B班的担任教师，也是一位女老师。她的先生是马来西亚华侨，她之前在马来西亚生活过，也在那里教过日语。小暮先生笑口常开，直到现在我一想到她，眼前浮现出的仍然是她那张给人好感的笑嘻嘻的脸。她性格十分“亚沙西意”（和蔼可亲），从不发火，她给我们班上泛读课，上课时有时下面同学交头接耳说话，教室里嗡嗡声一片，小暮先生在上面笑嘻嘻地叫道：“细致卡尼西太苦大沙意，细致卡尼西太苦大沙意。”（请安静，请安静）。

小暮先生是很善良纯洁的老师，但她推己及人有时似乎将日本社会看得过于干净。她相信日本衙门里的公务员绝不会行贿受贿搞腐败。这在某种程度上说，也许无大错，尤其与其它腐败先进国比较而言，日本在腐败方面的确比较落后。但也并非一尘不染的。我们在日本的那段时间就有过“利库鲁道”事件，此外之前的田中角荣首相，之后的金丸信副首相也都玩过受贿腐败，虽然从规模和金额上说也许够不上“老虎”的档次。

因为小暮先生性格和蔼，与学生总有很好的互动。学生常会开玩笑逗她开心。听B班同学说，他们班上课点名时常有搞笑情形出现。事情大致如下：之前提到过的“破壁堂”堂主W爱平君在小暮先生的B班。爱平君日语不佳。他说日语时总要在开头加一句“一般而言”，那本是一个做总结或结论时候用的词语，可是爱平君不分场合，无论需要不需要，说得通说不通，开口说日语时必先来个“一般而言”。爱平君喜欢坐在一楼休息厅的沙发里与日本女孩搭讪，上课铃响时，他往往还意犹未尽，流连忘返。小暮老师点名时，点到爱平君常常不见其人，这时有的同学就会用爱平君式的日语说“一般而言，正在楼下与日本女孩促膝谈心。”于是，全班大笑，小暮先生也乐不可支笑个不停。据说这是B班上课时经常出现的开心一幕。

以上说的是日中学院日语科的三位专职教师，下次再说说其他的兼职教师。（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