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如风前传-第十八章

香港有两个人尽皆知的名词，夜蒲和兰桂坊，而喜欢夜蒲的人没有不知道兰桂坊的。兰桂坊是中环区一条呈L型的上坡小路，汇集了形形色色的各种酒吧、夜店和餐厅，每当入夜，这里就成了人们过夜生活的必到之地。吴君强带着刘风和大刘搭乘出租车，来到了兰桂坊里一家紧闭着大门的夜店门口。下车后，大刘兴奋地搓着手一把拉开了大门，一阵热风伴随着夜店里的人声和嘈杂的音乐声迎面扑来。在夜店的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座高高的舞台，一个穿着性感的女DJ一边扭动着身躯一边打着碟。舞台四周，在闪烁的灯光下，男男女女随着劲爆的音乐在疯狂地舞动着。吴君强三人在吧台前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每人要了杯啤酒喝起来。

大刘一口气喝光了足有半升的啤酒，瞪大了眼睛看着一个正在舞池里跳舞的金发碧眼的洋妞，对吴君强大声喊道：“强哥，那妞真他妈有味儿！今晚就、就是她了。”吴君强笑了笑，从裤兜里掏出一卷钞票递给大刘，说道：“你小子悠着点儿，完事儿自己回去。”大刘接过钞票咧嘴一乐，满脸淫荡地说道：“老子今晚不把这妞干残了，绝不收、收兵！”说完，他几步窜进了舞池，往那个洋妞身边凑过去。吴君强又掏出另外一卷钞票递到刘风手边，对他说道：“你也去吧，挑个妞开开心。”刘风瞥了一眼钞票，并没有接过去，摇了摇头，说道：“我对这事儿没兴趣。”吴君强微微一笑，说道：“那你对什么有兴趣？出来混的有今日没明天，不及时行乐，会后悔的。”刘风喝了口啤酒，说道：“人这一生总有更有意义的事可以做吧？”吴君强哈哈大笑，说道：“兄弟，有没有搞错啊？你和古惑仔谈人生？”突然，他收住了笑容，脸色变得阴沉起来，盯着刘风的眼睛，说道：“我怎么看你都不像这条道上的人，你不会是条子的卧底吧？”说着话，他把右手插进了裤兜里。刘风一愣，他不解地问道：“强哥，你开什么玩笑？”吴君强不紧不慢地说道：“告诉你个规矩，跟着雄哥玩儿的人，没有一个是底子干净的，你怎么能让我们相信你？”刘风说道：“在看守所里的时候，你不是知道我的事儿吗？”吴君强一撇嘴，说道：“那只是听说，我没有看到！”刘风用嘲讽的口气说道：“你的意思是我找个妞，你就相信我了？”吴君强冷笑道：“没那么简单。”他伸手指了指舞池里一个摇动着一头长发跳得正HIGH的女孩，继续说道：“看见那个妞了没？今晚你把她给我做了，我就相信你了。”听了这话，刘风的心里一沉，他转头看了看那个女孩，又看着吴君强说道：“如果我不做呢？”吴君强并没有答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刘风，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

刘风突然发现，在踏上白色面包车的那一瞬间，他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现实的残酷超出了他的想象，所有的一切都绝没有那么简单，而且当初他也根本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自从古龙在他的小说里借杀手燕十三之口说出这句话后，不知有多少人在不得不做下并非自己情愿中的事之后，借这句话表达心中的无可奈何。而对刘风来说，真正的江湖以往只存在于各种传说和文学作品之中，直到今天才真实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在这个江湖里，他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水滴，他的命运已经无法掌控在自己的手里，但是此时后悔为时已晚。如果让刘风去杀死一个他认为该死的人，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刘风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他从来都认为法律只是一小撮人为了维护自己的集团利益而制定出来约束大部分人的规矩，他没有义务去遵守，他只会按照自己的道德标准来决定什么是可以做的和应该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而去杀死一个自己素未平生甚至是无辜的人，这已经突破了刘风的底线。但他所面临的现实就是，如果他不按照吴君强要求的去做，死的人恐怕就是他自己了。求生的欲望是任何生物的本能，也是人性中最原始的部分。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可以为了坚持自己的道德底线而放弃生命，刘风做不到。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停了下来，舞池里跳舞的人散开去各自的位子休息，那个被吴君强随意选中的女孩摇摇晃晃地向卫生间走去。吴君强面无表情地看着刘风，在他的注视下，刘风端起啤酒杯一饮而尽，站起身也向卫生间走去，吴君强跟在了他的身后。

在卫生间门口，刘风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里面只有那个女孩一个人后，闪身进了卫生间，正站在洗手池前的女孩看到闯进来一个男人被吓了一跳，没等她张嘴出声，刘风迅速绕到了她的身后，用弯曲的左臂套住了她的喉咙，同时右手和左手交叉后扣在她的脖颈上一点一点地收紧，女孩徒劳地挣扎着，喉头里发出被压抑住的嘶叫声，刘风闭上了眼睛，继续用着力，直到女孩的身体慢慢软了下来。吴君强站在卫生间门口，冷冷地看着发生的一切。刘风放开已经死去的女孩，脸色铁青，从吴君强身边走出了卫生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又跟酒保要了半升啤酒大口地喝着。吴君强走到正躲在一个角落里搂着金发洋妞又摸又亲的大刘身旁，在他脑袋上扇了一巴掌，呵斥道：“别他妈玩儿了！”正在兴头上的大刘被打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揉着脑袋问道：“强哥，咋的了？”吴君强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刘风杀人了，赶紧走！”说完，他拉着大刘一起架起喝得满脸通红的刘风快步出了夜店。在他们身后，隐约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尖叫，夜店里的人群像炸了窝的马蜂一样乱成了一团。。

三人回到住处后，刘风醉醺醺地躺在卧室床上昏然睡去。季天雄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吴君强，吴君强冲他一点头，说道：“这小子下手挺麻利的。”季天雄看了一眼床上的刘风，说道：“好！明天先安排他们两个去加拿大，让小林在那边接应。”“咱们不一起走吗？”吴君强问道。季天雄说道：“这次搞的军火数量还是有点少，我想再联系一下香港的关系，看看能不能多搞点黑星，那玩意儿咬防弹衣是好家伙什，咱们用得着。”站在一旁的大刘嘿嘿笑着，说道：“雄哥，咱们这是要干啥大事啊？”季天雄用手指点着他的鼻子，说道：“你小子怎么那么多话？到时候叫你干啥就干啥，别给我掉链子！”大刘一缩脖子，不敢再出声。

季天雄进了自己的房间后，吴君强低声对大刘说道：“你别那么多废话，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懂不？”大刘忙不迭地点着头，随后又说道：“强哥，刘风那小子真的杀人了？还真没看出来他这么狠。”吴君强“嗯”了一声，说道：“在号里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这小子不是一般人儿。自打你进号里后，敢跟你叫板的人没几个，他算最牛B的。”大刘抬手摸了摸脖子上曾经被刘风咬过的地方，心有余悸地说道：“嗯呐！我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后怕呢，这小子他妈的跟头狼似的，咬着我就不松口了，要不是其他几个弟兄帮忙，我还真有点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