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 评述“警长战总统”之荒诞(72) 六十 天之后

作者:light12  于 2018-11-14 05:26 发表于 最热闹的华人社交网络--贝壳村

通用分类:网络文摘

河边 评述“警长战总统”之荒诞(72) 六十 天之后

 

一、意料之中

自今年9月中旬以来,俄国门调查的话题便冷落下来,因为根据美国司法部的惯例,联邦执法部门在全国性的选举日前的60天里应当避免公布可能会影响选情的司法调查结果。上届总统大选中,前FBI局长科米在投票前11天宣布再启对于希拉里的邮件门调查,结果影响到了选情,科米因此成了一个饱受争议的执法人。科米后来的命运也和他的这一决定联系到了一起,先是被川普看作自己人而留任FBI局长,后来又因为坚持俄国门调查被川普解职,最后离开了司法界走入学界任教去了,成了左右两边都不容的人物。政治是利益分配的角逐,容不下中立的司法人。科米的故事将会成为美国司法史上的一个重要事件。穆勒主持的俄国门调查自然不会再重蹈邮件门调查的覆辙,所以穆勒的沉默是意料之中的事。

如今中期选举结束,结果是民主党夺回在国会众议院的多数,成了众议院的主政党。参议院仍然是共和党多数,所以国会将成为一个两党的国会。与选举前相比,民主党多了对于总统的行政权力的监督权,可以预期将会使用监督权对川普制肘,包括启动对于川普的各种调查。首先会调查的恐怕是川普的税表,运用国会的法定权力从内务部调看川普一直不愿公布的税表,后面还会把在共和党掌控众院监督委员会时终止的与俄国门有关的调查重启。笔者认为这些都是合理的推测,过了新年就能看到这些推测是否会被民主党兑现。这些都不是新闻,早在中期选举前就有各种民意调查预期民主党将在直选(popular election)的众议院选举获胜,而与人口数量无关的每州两个名额的参议院,共和党仍然可以通过在中部数个小州的优势保持多数,所以中期选举其实并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结果。

话再回过来说白宫的动静。川普总统的重要动作是在中期选举日的第二天便解除了美国第一律师塞申斯部长的职务,任命了一位代理部长行使塞申斯的权力。川普早已对塞申斯不满,认为他回避俄国门调查有负于自己对他的任命,只是共和党参议员害怕川普在中期选举前解职塞申斯会影响到共和党的选情,所以只认可川普可以在中期选举后行事。川普果然在选举结束的第二天解职塞申斯,因此这也是意料之中的进展。

二、意料之外

不过在川普解职塞申斯的动作后面,也有一个意料之外,那就是川普对于塞申斯去职后的司法部的领导的安排。塞申斯当部长的两年里,除了回避俄国门调查,他在司法部的施政从保守派的角度来衡量,应当是算作推行了严格执法的政策,达到了保守派的司法政策目标。川普对塞申斯不满完全是在俄国门调查这个事件上,他把司法部长的责任看作首先是保护他总统不受调查。所以,川普革职塞申斯后对于司法部领导的安排如果有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处,这个出乎意料就很可能与俄国门调查有关。笔者下面就把这个意料之外说一说。

1、司法部长的任命

司法部可以说是美国各行政部门中最为重要的部门,部长由总统任命。部长的任命由国会的参议院认可后上任,再提名自己的副部长,也是由总统任命后由参议院认可后宣誓任职。由于总统是政治竞选产生,总统任命的这些人也就都属于“政治任命”。一旦总统换了,这些政治任命下的部门首脑也就都会辞职,好给新总统任命新的首脑。政治任命的首脑对总统负责,但宣誓效忠的是国家的宪法,所以政治首脑如果觉得自己的总统有违宪时,可以要求辞职。司法部的一些高级副部长(或部长助理)则是“职业官员”,他们不属于“政治任命”产生的官员,而是通过在司法部的长期工作一步步升迁上去的,他们因此不会随着总统的变更而辞职由总统重新任命。

2、司法部长缺职期间的过渡

司法部的政治任命产生的首脑辞职后,司法部长在由总统任命的新部长到职前由副部长自动代理。如果副部长也是属于政治任命的首脑而离职,则由下面的最高级的职业官员代理。这是司法部的惯例。

3、川普的新任命引发的争议

塞申斯宣布辞职并被川普接受后(尽管塞申斯实际上是被川普赶走的),按照既有的规则代理部长应当是洛森斯坦副部长,他就是任命穆勒检察官的那位。但是川普却无视这一规矩,另外任命了塞申斯的幕僚长卫梯克(Matt Whitaker)为代理部长。川普的这一任命无需国会参议院的认可,代理部长可以直接行使司法部长的全部权力,包括接手现在由副部长洛森斯坦领导的特别检察官穆勒主持的俄国门调查。

卫梯克是律师出身,短期担任过美国检察官,自2014年起成为共和党的候选人多次竞选公职。担任塞申斯的幕僚长前,在公共电视网络包括CNN担任政治评论员,对于穆勒的调查多次发表过自己的看法,甚至说过穆勒的调查属于“抓巫婆”,还说穆勒如果调查川普的经济问题就是“跨越了红线”,还说过“不存在与俄国人合谋问题”等等。卫梯克说过的关于俄国门调查的最为引人注意的一段话是:要阻止穆勒的调查,只要在经费上卡死,调查就会名存实亡。

由于上述原因,川普任命卫梯克的目的就引发了争议,反对派认为川普是要通过任命卫梯克来“慢性诛杀穆勒检察官的俄国门调查”。

记者就此问题问川普,是否想要通过任命卫梯克来“管住穆勒的调查”,川普大怒,斥责记者“问题愚蠢”,“你专门提愚蠢的问题!”又有记者报道,说卫梯克在司法部扬言无意回避俄国门调查。

三、难以预料

白宫说,卫梯克的任命所根据的是1998年通过的联邦法律,它授权总统可以临时任命在该部门任职超过90天的高级官员来填补该部门主管的空缺而不需通过参议院认可。马里兰州则向联邦法庭提起诉讼,说该法律不适合任命司法部长这样的高级官员,因为它会让总统利用该法案来挑选自己的人来阻止或控制司法部对于不利于自己的调查;同时,司法部有现任副部长可以按惯例行使代理部长的权力。马里兰州请求法院判决,现任司法部代理部长的职务究竟属于现任副部长洛森斯坦还是川普新任命的卫梯克。

尽管事情发展下去的结果现在难以预料,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真正难以预料的是卫梯克将会如何管理司法部。卫梯克是律师出身,担任过美国检察官,尽管如今是政治人物,有他的政治观点,但人们难以预料的是他会把司法独立的原则放在什么地位。笔者以为,美国的司法界尽管也是由具有不同的政治观点的个人在运作,但难得的是这些人能够在面对法律时绝大多数都能够坚持司法独立的原则。前面有过持左派观点的反川普的FBI高官坚持调查希拉里,后来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川普的塞申斯回避俄国门调查。如今这位卫梯克会如何处理俄国门调查,人们其实无法从他对川普政策的看法以及对穆勒的调查的议论来得出结论。这个道理就如同坚守职业道德的医生,他们不会因为自己的政治观点而拒绝医治和自己的政治观点截然相反的病者。

司法部发言人昨晚(星期一)对媒体说,卫梯克“决心完全遵从司法部的正常程序,包括向高级职业道德官员咨询他的监管职责和需要回避的问题。”所以卫梯克后面将如何对待俄国门调查实属难料。这一进展非常重要,显示了司法体系内坚持司法独立的强大力量。卫梯克上任后,对于穆勒检察官的监管权力已经由洛森斯坦手上转移到卫梯克手里,它是否会再次转到洛森斯坦手里,是一个难料的问题。可以料定的有一点:美国的司法目前对于总统是独立的,总统还做不到用法律来消灭政治对手,尽管总统可以带领支持者高呼“把她关起来”、“媒体是人民的敌人”。

中期选举已过,川普与司法的对抗又加入了众议院民主党的搅局,故事恐怕会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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