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 警察局长(85) 直接证据

作者:light12  于 2019-2-19 11:01 发表于 最热闹的华人社交网络--贝壳村

通用分类:网络文摘

河边 警察局长(85) 直接证据

 

一、

对于犯罪调查来说,调查员最需要得到的是有关犯罪行为的直接证据。例如A被谋杀了,一把沾有A的血迹和印有B的指纹的利刃就是B是杀人犯的直接证据。不过有了直接证据还不够,还要有说得通的B想要谋杀A的理由,通常就是所谓的 “杀人动机”,也就是说,如果要指认B是杀害A的罪犯,除了要有关于B谋杀A的这一犯罪行为的直接证据(同一把沾有A 的血液和印有B的指纹的利刃),还要有B谋杀A的理由(即杀人的行为后面的动机)。为什么直接证据还不够定罪?因为个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前提之一是个人同时具有控制自己的行为的能力。比如说,如果B是精神失常的人,对B就没法进行犯罪指控。又比如说,尽管有利刃作为直接证据,如果B是12岁的孩子,法庭就可能首先质疑直接证据是否可靠,还会在证据可靠的前提下质疑B是否应当负起对于个人行为的全部责任。

在法治的开放社会里,上述问题是可以在一件案子的司法程序过程中公开辩论的。这种公开辩论通过媒体的传播就成了会影响大众看法的舆论。对于执法与被执法的两方来说,由于执法方通常是代表政府的强势方,拥有各种资源,所以法治社会里通常要立法禁止执法方向社会大众公开谈论正在走程序的案件,倒是被执法方不被禁止向大众喊冤叫屈,这在美国更是受到宪法第一修正案的保护,也就是公民言论自由的权利。不过当执法方的调查手段非常强大时,被执法方通常也不敢胡说八道,因为胡说八道就是谎言,在大众面前把一个谎话说出后,虽然不犯法,但是轮到回答执法方的同样问题时,如果坚持说谎就是伪证罪,如果说实话就等于承认自己知道在大众面前故意说谎,那样只会引发执法方更多的调查。所以老资格的检察官、曾任新泽西州州长、最早公开支持川普的共和党的总统竞选人之一的克里斯提(Chris Christie),有他爱说的一句话:只有坏人和蠢人才对执法人说谎,—-坏人因为犯法要掩盖犯罪行为说谎,蠢人因为愚蠢不懂法说谎而自罪其身。

川普阵营面对俄国门调查所出现的“涉事者人人说谎”现象,对于检察官来说,于是就有一个要弄清楚究竟是因为犯罪(坏人)说谎,还是因为不懂各种竞选规则(蠢人)说谎的问题。川普女媳库时纳说,要说我们和俄国人合谋如何可能?—-我们连自己一起合计对付媒体都做不到。言下之意,好象是说,川普阵营即使有说谎也是属于蠢人说谎。而在穆勒检察官这一方面,究竟手上有多少被调查对象的直接犯罪证据,更是一个谜。

二、

不过检察官穆勒好像一直不信各种俄国门涉事人的说谎都是蠢人说谎,因而可以像川普呼吁的那样早该把调查结束掉。相反,他倒是对已经确认在俄国门调查员面前说谎的人不断发起指控,结果一个个地判罪。刑期最短的是入狱15天,外加数万元罚款。刑期最长的目前要数川普前律师考哼,因为说谎和经济犯罪被判罚款还要入狱4年。

考哼对穆勒检察官的说谎所涉及的是莫斯科川普大厦项目的谈判。这项谈判不犯法,结果律师考哼因为在这件不犯法的事情上对国会说谎犯了法。克里斯提说考哼不是蠢人,属于坏人。不错,考哼的确是在其他经济问题上犯了法,可以认定为他是坏人说谎隐瞒罪情。可是坏人考哼为什么要在他没有犯法的莫斯科川普大厦问题上撒谎自罪己身?考哼后来说,他是为川普撒谎。川普说他从来没有指示考哼撒谎。后来BuzzFeed发表报告说,有参与调查的官员透露说,穆勒检察官手上有考哼指控川普要他说谎的材料。这个报告立刻引起弹劾川普的政治呼声高涨,穆勒办公室21小时后发表声明,说BuzzFeed的报告“不准确”,平息了政治弹劾呼声引发的动荡,川普也说他感谢穆勒对该报道发表的声明。可是,一周之后穆勒就发起了对于长期支持川普的政治玩家罗杰-斯通(即Roger Stone,见笔者本系列第84的介绍)发起七项罪名的指控,并获得法院许可对于斯通实行搜查和逮捕。尽管穆勒的指控仍然是斯通说谎,但是已经被斯通的说谎与俄国人合谋的问题直接联系起来。斯通被取保候审后,对媒体说这是检方针对总统的政治调查,他绝不会与检方合作,作证陷害总统。但白宫这次好像没听见,川普没有像过去那样说斯通是个好人,倒是他的发言人说这事与白宫无关。

三、

上周国会参议院的情报调查委员会透露说,他们组织的关于俄国门的调查没有发现有川普阵营与俄国人合谋的直接证据,委员会的调查不久便将公布。川普已经开始欢呼,再次说俄国门调查是“抓巫婆”。不过参院的调查不是犯罪调查,并不具有洗清川普阵营任何犯罪嫌疑的效率,所以穆勒主持的犯罪调查仍然继续着。

穆勒的调查进展迄今所公布的各项指控与透露的案情,站在司法的角度来评判,对于川普似乎除了上次声明BuzzFeed的报道“不准确”外,没有对于川普有利的消息。这次参院的调查消息透露出后不过两天,就有审理受到穆勒指控的曼勒福特的法官于上周四(2月14号)发话,就穆勒对曼勒福特发起的新的5项犯罪指控进行裁决,判定检方的指控中有3项成立,其中包括曼勒福特蓄意欺骗检方他与俄国人的互动和通讯。这样一来,曼勒福特前面与检方达成的认罪协议便失效,曼勒福特后面的判刑也就不会有因为认罪与检方合作而会受到检方在求刑上的宽大。

果然,法官判决后的第二天,特别检察官就向法院提出对曼勒福特的判刑的求刑建议:19年半到24年!今年69岁的曼勒福特有可能要到监狱待到90岁才能出狱。

对于这件事,笔者没有见到川普发声。福克斯电视台的著名退休法官评论员拿破里探挪(Andrew Napolitano)说,他读了和这个判决有关的所有文件,认为判决说明了两件事:第一,曼勒福特的刑期之长,说明他铤而走险在认罪后再次向检方说谎有自己的盘算。在曼勒福特的算计里,他能够获得的最大宽大只能是总统的赦免。(否则,即使通过与检方合作能够获得减刑也仍然免不了要坐牢,不过是少左几年牢,前面已有考哼的例子。)第二,判决所透露的文件说明穆勒的俄国门调查仍然在继续着。

四、

拿破里探挪话声刚落地,当天晚上,穆勒又和取保候审的罗杰-斯通在同一个审理曼勒福特的法官面前干上了。起因是斯通向法院提起动议,说他的案子与俄国门无关,应当换个法官审理。其次,斯通在媒体前喊冤,说检方逮捕他的方式完全是恐吓式的滥用暴力,比纳粹还纳粹,使用的武力超过了美国奔袭刺杀宾拉登所用的武力!(见下图,斯通对媒体说,FBI 比纳粹还纳粹。)

穆勒在其回应斯通的法庭文件里提出证据,强调斯通一案牵涉到俄国门调查的核心问题,即与俄国人合谋的问题。同时,穆勒这边还要求法庭发布“禁言令”(Gag Order)来约束斯通在外面就正在走司法正序的案情发表各种看法,因为斯通的言论所引起的反应会影响到民众对于案情的看法,直接影响到未来的审判所依赖的陪审团的筛选,进一步影响到审判的公正。

法院首先采信了检方的证据,驳回斯通要求更换法官的要求。接着法官发布了对于斯通的“部分禁言令”,要求斯通立即停止向媒体谈论案情。法院公布的文件里,除了下达的判决,还包括穆勒一方提供的法庭文件,公众第一次在俄国门调查展开以来,在穆勒检察官的文件中看到了检方对法庭说,他们掌握了斯通与检方已经指控的“维基解密”等组织进行联系的证据(下图:检方的回应)。这是与俄国门犯罪调查有关的直接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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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方在其上述的6页文件的第3页里说,他们在搜查斯通住处等地获得的材料里发现了斯通与已经受到检方指控的“维基解密”组织(Organization 1)等直接通讯的证据(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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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斯通与“维基解密”等进行直接联系的证据对俄国门究竟有什么意义?其实这个问题普通老百姓并不知道答案。不过俄国人通过“黑客”美国政治组织的邮件,然后通过“维基解密”发布,通过它来影响美国大选却有下面一系列记录在案是重要事件:

0、自曼勒福特3月28号正式成为川普竞选 主管以后,川普阵营与俄国人的联系便开始增加。2016年6月7号(星期二),川普在竞选大会上说,一周后,就是下周的星期一(6月13号),他会公布关于希拉里和她的竞选阵营的一系列腐败内幕的消息。两天后(6月9号),小川普和川普女媳外加曼勒福特与4名俄国人在川普大厦会面。俄国人没有带来重要消息,川普后来也没有公布重要消息。

1、一个月后的2016年7月22号,维基解密一次泄露出约2万份从民主党总部窃取的邮件。根据穆勒的调查所获得的证据,川普竞选阵营的 “高级官员” 同一天要斯通尽快与 “维基解密” 联系。

2、2016年7月27号,川普在竞选大会上高呼,“俄国人,如果你们在听着,那就尽快把你们手上的3万份希拉里的邮件公布出来!”

3、2016年8月2号,曼勒福特与现在已经被穆勒指控的俄国人康斯坦丁-可里母尼(Konstantin V. Kilimnik)在纽约会谈。

4、2016年8月7号,此后两个月里,斯通到处夸耀是他把民主党的邮件泄密搞成功的。现在斯通则否认他说的话,说他的话被误解了。

5、2016年8月14号,《纽约时报》报道,俄国/乌克兰富翁有专项巨款数额超过一千万指定放给曼勒福特。

6、2016年8月19号,曼勒福特被迫辞去川普竞选主管。

其后还有一系列的俄国人的动作,例如通过“脸书”做虚假广告,通过“维基解密”再次泄密等。这些事件的发生究竟是巧合还是合谋,只有穆勒的调查能够做出回答。

前川普律师考哼的国会作证已经被考哼一方三次取消,究竟是穆勒不准许,还是考哼真的不愿意,现在是个谜。

斯通被指控一案,穆勒向法庭提出,由于查获的涉案文件“数量巨大,内容复杂”,检方不可能很快作为控方参加对于斯通的审判。

各种迹象都说明,穆勒的调查不会很快结案。而2020年的竞选帷幕已经拉开,川普总统也已经开始再次当选的努力。就在上周五俄国门调查在法院进行两造对阵的同时,川普总统签署了国会两院通过的预算案,同时却又宣布“全国紧急状态”,理由是美国的南部边界紧急需要修一堵墙,才能挡住非法移民的紧急入侵。这墙是他两年前的竞选疯话,说是他要由墨西哥来付钱修一座大墙。可是不须说墨西哥根本不会出钱,他上任后在国会两院都是共和党掌控时,两年内都没有动手。离任的白宫幕僚长凯利将军说,实话实说,那个墙早就不在当局的计划里了。川普的基本面听了开始骂娘,川普一看,慌了,重提修墙,还为此把政府关门35天。

笔者总觉着川普当总统是场假戏成真,玩政治结果反倒被政治裹挟,背上了俄国门的枷锁,还要受到被自己煽动起来的选民的左右,更不须说中期选举后被政治对手痛打,真是两头受气,却没有退路。穆勒的调查结果不论对于川普是福还是祸,至少会让总统免去两头受气的日子,或许这才是川普希望穆勒的调查赶紧结束的真正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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