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审王立军
金平知道关押王立军的地方,就是很久很久以前秘密关押艾未未的地方。其实也没过多久,但艾未未似乎已经被人遗忘。
这世界曾经有过艾未未这个人吗?隐约记得一位老人的声音,也是在很久很久以前说的: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别指望能留下什么。
晋涛对金平说,你马上就要接班了,王立军叛逃美国领事馆的事情,我看还是由你来主管,有什么消息告诉我,如何处理我们一起商量。金平知道晋涛的心情:嘴上说不想干了,心里还是舍不得的。所以,进入2012年以后,什么事情都让金平去办。圈内人都能够看出晋涛采取以退为进的策略:等金平出错。一旦金平出什么大错,晋涛就可以因新班子不成熟等理由拖延交权,或保留军委主席。如果金平不出错,他也顺水推舟,落得省心。
北京郊外孤零零的一群二层楼房,现由中央警卫团接管。王立军被国安从薄熙来亲信重庆市长黄奇帆手里抢出后,就被严密关押在此。警卫人员的任务是:第一防止王立军自杀,第二防止被灭口,第三,防止逃脱。
金平通过监视器,见王立军手铐脚链俱全,斜卧在床上。金平喝了一口警卫员递上的茶水后,示意带人。
脚链铁环撞击声自远而近,王立军手铐脚链地被架到一张结实的椅子上。金平看着他,忽然想起老爸仲熏被批斗的场面。王立军表情僵硬目光中透着仇恨,盯着他看。
金平稍稍有些尴尬,开口问:“王副市长,你还好吧?”
王立军挪动了一下手腕:“解开说话。”
金平犹豫地看了看身边的警卫,硬着头皮:“给王副市长全部解开。”又指了指自己的茶杯,示意给王立军倒杯水来。
王立军喝了口茶水,含在嘴里片刻,才慢慢吞咽下去。此刻,他感觉人生被放大了,他感觉到每一根神经都在惨叫,他感觉到每分每秒从未有过如此珍贵,他感觉到这普通的茶水都是如此沁人心脾般甘甜。是不是惨淡的人生,才是最有滋味的人生?他想到这里,开口便问金平:“副主席,你人生最惨淡的时期是在何时?”
金平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少年时代的遭遇又浮出水面。金平刚想接口回答,党多年教导马上让他觉悟到:身边的警卫员可都不仅仅是警卫员,王立军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作为下一代的党的首领,在这种时间地点人物怎可以儿女情长?
金平用不带个人情绪的语气:“王副市长,请听清楚了,我受晋涛同志和党中央的委托,今天来问你几个问题,希望本着你为党负责、为人民负责、为自己负责的精神,认真回答。”
王立军抿了抿嘴唇,不发一言。
金平盯着他:“第一个问题,动机。你去美国领事馆的动机是什么?”说完他停下来,见王立军没有想立刻回答的意思,就接着问:“第二个问题,说了些什么。你在美国领事馆24小时里,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等了一分钟,王立军仍旧看着他,在等他下面的问题。
金平望了望身边的警卫员,他们一副木头人的神情:“第三问题,资料。你交给美国人有哪些资料。”
金平身子往后靠着:“我的问题问完了。”
王立军眉毛一动:“我想和副主席单独谈。”
金平对这样的要求早有准备:“不可能。你也是组织的人,这个规矩应该懂的。现在我关起门来审你,出门之后马上我要被人审问了。”
王立军尴尬一笑,为自己的幼稚懊悔:“我是个蒙古人,名叫“乌恩·巴特尔”,意思是“真英雄”。我不像汉人,任人宰割。谁对我不义,我必报仇。除了美国,没有哪股力量能够帮我出一口恶气。我当然知道结果大同小异,但总比不明不白甚至戴上莫须有的罪名冤死要强。”
金平冷静着,等他继续回答。
王立军无可奈何:“如果我不这样做,你们必定给我按上各种罪名,薄熙来必将想用我的死,来减轻他的罪掩盖他的罪,把屎盆子都扣在我的头上。”
金平眼神里划过一丝藏不住的轻蔑,被王立军看到了:“是的,我又何尝不是这样对待文强等人的。我们党又何尝不是这样对待自己同志的。”
金平藏起表情,不想被对方窥探到内心世界的变化。
王立军接着说:“从指责对手走资反党,到揭露对手贪污腐败,不断重演的闹剧,看似深奥巧妙,其实愚蠢鲁莽。就因为独裁专制的游戏规则,才使得有权就有理,就可以予取予求,为所欲为。”
金平突然拍了桌子:“住口!”金平龙颜大怒:“王立军,你可清楚你踏进领事馆的性质?”
王立军惨然一笑:“叛国投敌。”
金平:“不老实交代的话,你的后果会极其严重。”金平刚想搬出『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上老下小着想』来威胁,转念一想,这种流氓黑社会的用语还是留着给下面的人说吧。“回答第二个问题。”
王立军显露出蒙古民族的大无畏气概:“无可奉告。”
金平恶狠狠地:“我来是给你面子。”他指着王立军的鼻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完转身就走。
走出屋外,金平哈哈一笑,为自己的表演鼓掌。
第三个电话。
奚来打给晋涛。
(未完待续)
由王立军叛逃引起的一堆电话(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