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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北京奥运会的两点遗憾
陈九
一是吉祥物,二是歌曲。
先说这一。本届奥运会的吉祥物为五福娃,五个小孩,名字分别取自‘北京欢迎你’这句问侯语。首先说他们的造型,太陈旧了,取材似乎来源于中国民间的剪纸艺术,但因缺乏想像力,五个孩子模样太过雷同,造型太过匠气,以至到呆板的地步。看去虽可爱,可太甜腻了,完全缺乏活力和动感,极大背离了奥林匹克运动的竞赛精神,也体现不出走向崛起的新一代中国年轻人舍我其谁的大气魄。实际上,这种充满装饰性的造型风格,可以从上世纪七十年代很多工艺美术设计中找到踪迹。简单说,从整体风格上,创作者没有掌握好时代的脉搏,创作理念太过老化,并且缺少激情。
还有,奥运吉祥物是标志性艺术。标志性图案的主要要求是简练概括。就像某些产品既有商标,又有标志形像。比如日立电子产品除日立商标外,还有个日立宝宝。米琪林轮胎除商标外,还有米琪林娃娃。奥运会也差不多,有‘北京印’作为‘商标’外,再加福娃,一静一动相得益彰。令人不解的是,有何必要非弄出一群娃娃来做标志物呢?这个吉祥物要得就是浓缩概括,一出现就把北京奥运中国奥运的本质精神带出来。结果你哗地冒出一群,把幼儿园小班整个拉出来,这怎么能概括呢?没有概括就没有感染力和代表性,就无法达到吉祥物本身所要求的艺术效果。最主要的,这么一群孩子,你说往哪儿摆往哪儿放?放一个不完整,放五个又太占地方。不知大家注意到没有,在北京奥运会开闭幕式上,基本没怎么看到福娃的倩影。有是有,并没把他们放在突出位置。道理很简单,艺术上不洗练,杂乱无章,所以实际运用上就很不方便。
再说歌曲。我们大家等待奥运歌曲很久了,从2001年中国得到奥运申办权那天就开始等,可等来等去等到的结果远非令人满意。就以开幕式主题歌‘我和你’为例,为什么要采用四拍子节奏的缓慢风格呢?这种风格悠扬平稳,常用于组曲,‘雪皑皑,夜茫茫,高原寒,炊断粮’,《长征组歌》中很多带有咏叹部份的曲调都是这个格式。这种风格还常被用于宗教唱诗,天主教基督教的祈祷日上,经常可以听到这种和缓深远的调式。不是说四拍子不好,歌曲本身无所谓好不好,关键是合适不合适。奥运会是激情迸发的时刻,是青春洋溢的天堂,这是一场各种文化尽情交融的嘉年华,一次狂欢,一场热恋,一部石破天惊百舸争流的大动荡,人们的心早被奥运之火烧热了,着火了冒烟儿了,马上就炸了,把一切肮脏政治种族纷争都踢它个底儿朝天,怎么茬儿,在这紧关节要时刻,你突然玩儿假深沉,唱起赞美诗,这不是给大家头上浇一盆凉水吗?
我估计曲作者一定把奥运理解为一种神圣得近乎宗教的仪式,所以才在四拍子上做文章。奥运恰恰不是宗教,奥运本质是世俗的,是用人类最基本的世俗价值暂时取代所有宗教偏见的时刻,可以说,是无宗教的。奥运奥运,大家来此就为在公认的游戏规则下争名逐利,奥运的精髓正在这里:只要尊重规则服从规则,我们永远可以找到共同语言,可以相互理解,不必付诸战争。和平交流,凭本事混脸面争排名,这就是奥运精神。这是再世俗不过的价值观,跟超凡脱俗的任何宗教教义不搭界。奥运要展示的就是人性的原始冲动和善良初衷,是人的热情和欲望,在这个时刻放赞美诗听咏叹调,你没病吧?
那该放什么呢?圆舞曲,必须是三拍子的圆舞曲。砰嚓嚓,砰嚓嚓,听着你就想跳就想转,就想走近谁搂住谁,抱啊啃呀,尽情表示你的美好意愿。大家今宵相聚就为狂欢而来,今夜无眠,长醉不醒,让朴实本能的人性光辉与天同在。谁说世俗不能永恒,世间永恒的的东西都是美好的世俗。我们想像一下,如果开幕式上刘欢和那个洋妞儿唱起圆舞曲会是什么情景?全场沸腾!大家一定会情不自禁的蹦呀跳呀,扭啊唱啊,不分性别不分种族不分老幼,那,那,那他妈什么劲头!
唉,我的两点遗憾,两点遗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