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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都说女孩心提是从中国大陆来的,只有心提的房东兼以前的同事陆先生不这么认为。陆先生是位越南老华侨,刚从公司退休不久。有一次他和心提聊天的时候问起了孔子。心提一问三不知,她说,她没读过《论语》。不仅如此,她也没读过《孟子》、《庄子》……
是中国人都应该读过孔子的书才是呀,陆先生心里犯嘀咕。忍不住仔细打了打量他的这位房客,她看上去也就二十几岁。难怪,中国大陆那场文革,不是有那什么,批林批孔么?批得年轻一代都目不识孔了。
陆先生觉得心提不象中国人还有第二个理由。 印象中的中国人,逢人家夸奖时总会谦虚几句,说夸奖人是“过奖”。有一天陆先生夸心提小提琴拉得好,她回答说:有年头没碰了,不然会更好呢!
最后,印象中的中国贤淑女子,总是笑不露齿,很是含蓄。可心提,乐起来那是哈哈的笑声,还带旋律的。还好她的牙齿没什么毛病,挺整齐挺白净,要不然可不是就露丑了?
就这么着,陆先生总觉得心提有些神秘。还在公司上班的日子里,他问过心提老家哪里,哪所大学毕业的。心提说过她老家在广西,她是一半汉人,另一半也不知是哪个少数民族的血。
大学嘛,只是国内一所不显眼的学校。心提说过一次,陆先生却不记得了。
他一直耿耿于怀,想什么时候得把那少数民族的事和那所大学的事给问明朗了。
前不久听说,心提碰到了难题。心提的上司格里高,一位意大利裔的美国人爱上了她。都说意大利人矮,可格里高长的一米八五的高个儿,留着很精细的山羊胡子。男欢女爱,本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可这事难办。先是听说心提不爱他。不爱就不爱呗,文化不同,怎么能谈得来?可格里高这人特别死心眼,就是抓住不放。心提开始的时候态度很干脆,说不行。不料格里高说什么来着?心提要不答应,他就寻短!
陆先生打听过了,格里高敢情有忧郁症。 看这事闹的。碰到这种事,还真不知道作为中国人她要怎么处理。
“你的想法很奇怪,”陆太太在一边发腔了,“这和中国人美国人有什么关系呢?是人就得处理。”
“你又不是中国人,咳,懂什么!”
那以后,心提是变了。那个商标式的笑容不见了,整天都好象在想着什么。好几次陆先生想关心一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毕竟是在美国,大家讲究隐私,也不好多关心什么。
再往后,就传出了爆炸性新闻:心提居然答应了格里高的请求!
中
心提一直租着陆先生的后屋住。那后屋虽小,可五脏具全,住起来很舒服方便;特别对她这样的年轻单身女性,很合适。
这一阵,总见心提买各种小型家具和装饰品,屋里屋外的打扫忙和。
“心提该不会是要结婚了吧?”陆太太问陆先生。
“不会吧,和格里高逢逢场作作戏,不会是来真的吧。”陆先生说。毕竟,他们看上去真的很不般配,何况心提又不爱他。
“嗯,我看着象。”太太坚持说。
心提有个很好的女友,叫文秀,是当初一起从中国大陆出来的铁姐妹。 和心提不同,心提的体态比较清瘦单薄些,而文秀,那是绵乎乎的丰满。文秀的先生叫高力格的在内地做大生意,大把的钱就把文秀养在美国;自己在大陆包了个二奶。文秀很爱高力格, 两只眼睛都闭着就这么默许先生一夫多妻。不管怎么说,先生每年还来美国看看她。
这天,文秀魂不附体地来找心提。
“怎么了文秀?”心提问。
“高力格他断了我的钱路了!”文秀说。
“你什么意思?”
“他死心塌地跟那女人好了,不给我钱了,我这立马就无家可归了。”文秀说着就哭了起来。
文秀平时全靠先生养着,这么突然一来,她连求生都不知怎么求。
“心提,我能不能先到你这里来住?”
心提低头不应。
“行不行你倒是说一句呀!”文秀急了。
“我要说不行呢?”心提反问。
“不会的,我们是姐们了,你总不会见死不救吧?啊?”
“我有难处。”心提说。
“什么难处?你别吓我了。”
“我快和格里高结婚了。”
“什么?!”文秀上下唇张离着半天合不拢。“怎么会呢?你不是不爱他吗?”
“没办法,”心提叹了口气,“我不答应,他就寻死。”
“神经病!那是他自个儿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有忧郁症,真寻死了怎么办,一条人命哪。”
“那也不能把你一辈子都搭进去。心提我看你也有点不正常了。”
“再想想办法吧,这小房子是挤不下三个人的。”心提一边整着被单一边说。
“你别找借口了,”文秀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八成是因为他是你上司,顺水推舟就想捞点好处。对不对吧心提?”
“亏得你我还是朋友。”心提淡淡回了一句。
“我不管,我就进来。”
这文秀说到做到,说进来还真就进来了。陆太太在一边真的看不下去了,就过来说:“心提,我们收的是一个人的房租,现在你这里住了两个人,恐怕不大合适吧?”
“陆太太,我多付房租就是。”心提说。
那文秀在一边,只当没听见。
没过多久,果然不出陆太太所料,格里高开始在后屋进进出出了。
两人谈恋爱,难免亲亲我我,可有个文秀在场,真是不方便。格里高面有难色,心提心想,也许这竟是天意,一方面格里高不致去寻短,另一方面也阻止这一厢情愿的事情进一步发展。也算是一种两全其美吧。
下
心提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却是朝另一方面两全其美了。那文秀成天挡在格里高和心提中间,格里高的眼光不知不觉的渐渐的就朝文秀身上移。天热的时候,文秀穿着个低胸连衣裙,那乳沟可是真够勾人的。白皙滑嫩的四肢前甩后扬,那格里高的眼球就跟着悠悠转了起来。
心提也不是傻子,渐渐就看出了门道。每次格里高来了,她寒喧过后,就到一边做起自己的事来。另一边,文秀和格里高有说有笑,好不开怀。
格里高肯定不会去上吊的了;文秀呢,生计也有了着落。这么想着,心提踏实了。那一天,她就和陆先生说她要搬出去。
陆太太一听就急了。
“搬出去?那谁付这房租?”
“让文秀和您续约吧。”
“就她?!我怎么信得过她?!”
于是陆家和心提、文秀开了个会,陆家提出无意把房子租给文秀,希望她尽快搬离,否则就诉诸法律。
“小看我是怎么的?”文秀还不服气,“我还瞧不起这处呢。”
她是有本钱说这话的。因为没过多久,她就住到格里高的房间里去了。
“哎哟,总算是天下太平了。”陆先生说,“心提,你还是留下来吧。”他请求道。
心提倒是,在这后屋住惯了,本来也舍不得搬家,只是给逼得没办法。经陆先生这么一挽留,当然是乐观其成。
有一天下午心提在前院车道碰见了陆先生。陆先生就问她,格里高这么快就转身和文秀好,她会不会觉得亏。
不会,心提说,只要他不寻短就好了。
这不正应了孔子的仁义之心吗?陆先生想道。看来,文化传统是血液传承,看不看《论语》并不那么的重要。
这念头刚上脑门,那边就见文秀,那个文秀又来了!
文秀说,她不能帮心提看顾格里高了;她说,她先生高力格把二奶遣送回老家了;眼下,高先生就在这城里转悠着。
文秀的逻辑不打一处来,陆先生听晕了。
“那位意大利人是不是又要寻死寻活?”
“谁知道呢,这犯忧郁症的人啥事都做得出来。”文秀说。
陆先生把眼光转向心提:你打算怎么办?他问。
心提正在给花培土,她放下小铲子,拍了拍手里的土,站了起来。她看看陆先生,突然就笑了起来。 嘴咧得大大的,露出一口皓齿。
“你笑什么?”文秀一脸不解的样。
难道这就叫一笑解千愁?中国词语里有“一醉解千愁”,都一个意思。陆先生心想。
又一转念,不对,没读过庄子,怎么能这么潇洒?
突然平地吹过来一阵风。
“我笑,”心提说,“陆先生问错了人;这问题,该问你和格里高呀,文秀。” 风中心提的回答。
“问我和他?”文秀说,“我算啥呀,我只是临时挡风的,我迟早是要回国内去的。对了,这年头国内人提起找老外来,可瞧不起呢!格里高,问他干啥?他是意大利人,他有忧郁症。”
“是么!”两字出口,心提又嘣出一阵爽笑。
那以后,陆先生没再问起心提她的另一半血和她母校的事。好象没有必要问了,不是吗。
(完 侨报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