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 2019 年 01 月 22 日 由 河边
河边 警察局长（83）二十一小时前后
河边 警察局长（83）二十一小时前后
二零一九年一月十七号星期四东部时间晚上10点到次日晚上7点，一共是21个小时。敝人以为这21个小时将会是美国历史学家大书一笔的21个小时。发生了什么事值得历史学家大书一笔？因为主持俄国门调查的穆勒队伍在这21小时中间肯定有过重要的讨论，但究竟都讨论了什么、有哪些人参与、做出了什么决定等，这些问题外界都不知情，只知道穆勒的发言人有下面一段声明交给了CNBC电视台（见下图），声明说BuzzFeed在21小时前报道的消息中有关穆勒特别检察官办公室的那部分内容“不准确”（not accurate）。
83.1
穆勒办公室就BuzzFeed的报道发表声明立即震动新闻界，各媒体竞相报道，因为这是穆勒上任20个月以来的第一次。这事引发的不仅是对BuzzFeed的报道的质疑，还包括更多的问题。下面笔者就此事做些介绍。
一、穆勒为什么要发声明？
第一个需要介绍的问题是：穆勒为什么要发表声明？之所以要首先问这个问题，是因为穆勒不仅一向对于俄国门调查守口如瓶，从来不发表评论，并且这次在BuzzFeed发表报道前，其发言人彼得-卡尔（Peter Carr）也收到了进行该报道的记者的电邮，说明即将发表报道，也附上了文件，但卡尔当时只是照例回应“不予置评”。结果在该报道发表后过了21小时，又由卡尔出面发表了一个简短的声明，说该报道关于穆勒办公室部分的内容“不准确”。
如果只是要说明该报道“不准确”，究竟又有什么考虑需要等上21个小时才能做出决定？这中间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或延宕了决定的做出？这些个问题，目前没有穆勒办公室的解答。
二、不存在与不准确
关于一件事实的真伪的争论一向有两个人们极易混淆的方面：第一是该事件是否发生过，第二是对一个发生过的事件的描述是否准确。真正的谎言指的是把不存在的说成是存在的，或者反之。而对于一个存在的描述总是有着对其描述是否准确的问题。例如，月亮绕着地球转是一个存在，至于如何转、它的旋转周期、半径等，则是对于这个存在的描述，始终有一个准确程度的问题。
对于人类行为来说，一个行为的存在与关于这个存在的描述又不同于描述月亮绕着地球转那样简单，根本的原因在于描述人类行为后面的动机十分困难。“月亮为什么绕着地球转？”这个问题所要解答的月亮的运动只能有一个 解释，它是万有引力。如果再问为什么会有万有引力的存在，回答就是万有引力的存在是物质的存在的一个表现。
而说到考哼在国会的听证会上撒谎则不一样。考哼的撒谎是一个事实存在，而关于他为什么撒谎这个问题会有多个可能的答案。例如，或许考哼是一个撒谎成性的人，或许是他自愿为川普说谎，又或者是他遵从川普的指示而撒谎。如果他是受川普的指示而撒谎，则川普的指示就是他撒谎行为的动机。可是，川普指示考哼撒谎在川普则是一个行为，于是就有一个行为的动机的问题，也就是“川普为什么要指示考哼撒谎？”的问题。这个问题没有答案的话，川普指示考哼撒谎的说法就难以成立。对于穆勒来说，俄国门调查之所以困难，就在于要说明每一个有可能构成犯罪指控的行为后面的动机难以确认。“向检察机关说谎就是犯罪”这样的不问动机的犯罪行为最容易认证，它是属于笔者曾经介绍过的“破坏程序罪”，不必发现撒谎的犯罪动机。
而对于握有权力的人物“阻碍司法”这样的犯罪行为的指控，如笔者前面介绍过的，则必须如威廉-拔写的长篇论文的论证，一定还要有其他的犯罪行为作为证据来证明有撒谎的必要。同时，如笔者前文的介绍，仅凭考哼一个人的说法并不足以构成对于川普的犯罪指控。
但是，对于BuzzFeed的报道的解读在不同的人眼里就会完全不一样，这中间会掺入大量的政治偏见的影响。对于有的人来说，BuzzFeed的报道本身就是阻碍司法的确凿证据。穆勒站出来说BuzzFeed的报道“不准确”，究竟说的是“不存在川普指示考哼撒谎”，还是“关于川普指示考哼撒谎的报道与所存在的事实有出入”，穆勒发言人的声明里并没说清楚。穆勒为什么不把它说清楚，一定有他的理由。
三、半寸不退与全面进攻
BuzzFeed的新闻记者和新闻主编都为自己的报道的真实性辩护，在新闻的可靠性上半寸不退，说穆勒方面的发言“没有把事情说清楚”，“让人困惑”。希望特别检察官“把究竟是哪里不准确说清楚。”还说时间会证明他们的报道是准确的。穆勒有他不说的理由，他对自己不说出理由至今保持着沉默。
有的评论认为：根据《华盛顿邮报》的报道，BuzzFeed的报道中所说的“考哼向特别检察官说了是川普指示他说谎”一事关系重大，特别检察官那边当时恐怕没有看到这部分，所以才会回应说“不予置评”，事后发现了问题，才不得已发表了短短一段声明。而当年报道水门事件，揭发出尼克松的犯罪事实的老牌记者卡尔-伯恩斯坦（Carl Bernstein）则认为，事情现在是个谜，要等着更多的证据拿出来后才能说出个所以然。
川普总统这方面则是趁机全面进攻，但是能够借此为总统提出有力辩解的好像没有，毕竟这事并不能抹去那么多的各种与俄国人的联系。总统则说他“感谢特别检察官站出来说话”。不过笔者觉得总统似乎很克制，不知道为什么不趁机说“感谢检察官证明我的清白，请你赶紧结束你的‘抓巫婆’吧！”；或者说，“检察官的声明说明了他的公正，我们都应当相信检察官，让他把调查做完，向民众公布所有的真相！”
总统和他的支持者全面攻击的是媒体。可是主持调查的不是媒体，而是检察官。所以笔者认为这起波折根本不能说明川普的俄国门麻烦就过去了。
四、接受《纽约时报》的采访
到了星期天（1月20号），《纽约时报》报道了对于川普私人律师朱利安尼的采访。这样的采访一直是川普与媒体大战中的一个有趣现象：一方面总统不断大骂媒体，除了“假新闻”，要人们不要信主流媒体的报道，甚至说“媒体是人民的敌人”。但是总统方面又不断要去被他痛骂的媒体接受采访。数日前朱利安尼刚刚在CNN发言说，他只保证总统没有“合谋”问题，其他人不知道。（笔者在第81 篇追踪中有过描述。）而媒体这方面则紧紧抓住川普带来的新闻层出的机会，总是紧跟总统的新闻不放。昨天星期日朱利安尼接受了数家媒体的采访，包括在《纽约时报》接受采访，朱利安尼又有新的消息公布于世。
朱利安尼一面否认了川普要考哼撒谎的说法，一面又说川普在整个竞选过程中保持了与考哼讨论在莫斯科见川普大厦的问题，贯穿了从川普宣布参加竞选直到大选获胜的整个时间段。朱利安尼还说，他的说法根据是川普对于穆勒检察官的书面问题所做的回答。朱利安尼还说，总统在考哼去国会听证前“可能的确与考哼通过电话。”但又说，穆勒给总统的书面问题中“肯定包括了‘你和他通过话吗？’的问题。”
朱利安尼的说法把川普阵营在大选期间与俄国人就建莫斯科川普大厦问题保持接触和商讨的时间表又改变了。原先的时间表是川普的说法，就是他宣布参加竞选后，莫斯科大厦的讨论到2016年1月份就停了，考哼在国会就是这样说的。后来在考哼与检方达成认罪协议书中，承认讨论延续到2016年6、7月份，考哼在这个问题上向国会说了谎。如今朱利安尼则说根据川普回答穆勒的问题所提供的答案，双方的讨论一直保持到2016年11月份。不过今天朱利安尼又有新说法，说总统记不清莫斯科川普大厦项目究竟谈到哪一天。
《纽约时报》说，根据朱利安尼提供的新时间表，川普竞选期间所发表的各种关于取消对俄制裁、取消北约等言论的同时，他也在与俄国人谈判关于在莫斯科建川普大厦的问题。川普的确是如他自己所说，“当时我赢不了竞选的可能性很大，那样我就要重操就业，为什么我应当丢掉机会？” 但是，川普为什么一直要在这个问题上撒谎？
五、考哼的顾问如是说
再过12天，也就是2月7号，考哼该到国会参加对其公开听证。川普说该调查的应当是考哼的岳父，他才是个犯罪分子。考哼的法律顾问主动到电视台接受采访，说考哼受到了巨大压力，当任总统居然公开威胁证人的家庭成员。当问到考哼是否如BuzzFeed所报道的那样向穆勒说过，川普指示他向国会撒谎，考哼的顾问说，他们对于这类问题 “不予肯定也不予否定”。还说考哼在国会作证时，将不会回答与穆勒正在进行的调查有关的问题。
“考哼肯定会去国会参加公开听证吗？”考哼的顾问兰尼回答说，还不能肯定，因为考哼受到的威胁所带来的压力太大，要到下周才能决定。
如今，所有的人都盼望知道真相。我已经在日历的2月7号注下了“考哼听证会”，希望知道议员会问些什么，考哼又会说些什么。或许考哼听证会能给人们提供一点理解过去的21小时那段时间的线索。
一、穆勒为什么要发声明？
第一个需要介绍的问题是：穆勒为什么要发表声明？之所以要首先问这个问题，是因为穆勒不仅一向对于俄国门调查守口如瓶，从来不发表评论，并且这次在BuzzFeed发表报道前，其发言人彼得-卡尔（Peter Carr）也收到了进行该报道的记者的电邮，说明即将发表报道，也附上了文件，但卡尔当时只是照例回应“不予置评”。结果在该报道发表后过了21小时，又由卡尔出面发表了一个简短的声明，说该报道关于穆勒办公室部分的内容“不准确”。
如果只是要说明该报道“不准确”，究竟又有什么考虑需要等上21个小时才能做出决定？这中间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或延宕了决定的做出？这些个问题，目前没有穆勒办公室的解答。
二、不存在与不准确
关于一件事实的真伪的争论一向有两个人们极易混淆的方面：第一是该事件是否发生过，第二是对一个发生过的事件的描述是否准确。真正的谎言指的是把不存在的说成是存在的，或者反之。而对于一个存在的描述总是有着对其描述是否准确的问题。例如，月亮绕着地球转是一个存在，至于如何转、它的旋转周期、半径等，则是对于这个存在的描述，始终有一个准确程度的问题。
对于人类行为来说，一个行为的存在与关于这个存在的描述又不同于描述月亮绕着地球转那样简单，根本的原因在于描述人类行为后面的动机十分困难。“月亮为什么绕着地球转？”这个问题所要解答的月亮的运动只能有一个 解释，它是万有引力。如果再问为什么会有万有引力的存在，回答就是万有引力的存在是物质的存在的一个表现。
而说到考哼在国会的听证会上撒谎则不一样。考哼的撒谎是一个事实存在，而关于他为什么撒谎这个问题会有多个可能的答案。例如，或许考哼是一个撒谎成性的人，或许是他自愿为川普说谎，又或者是他遵从川普的指示而撒谎。如果他是受川普的指示而撒谎，则川普的指示就是他撒谎行为的动机。可是，川普指示考哼撒谎在川普则是一个行为，于是就有一个行为的动机的问题，也就是“川普为什么要指示考哼撒谎？”的问题。这个问题没有答案的话，川普指示考哼撒谎的说法就难以成立。对于穆勒来说，俄国门调查之所以困难，就在于要说明每一个有可能构成犯罪指控的行为后面的动机难以确认。“向检察机关说谎就是犯罪”这样的不问动机的犯罪行为最容易认证，它是属于笔者曾经介绍过的“破坏程序罪”，不必发现撒谎的犯罪动机。
而对于握有权力的人物“阻碍司法”这样的犯罪行为的指控，如笔者前面介绍过的，则必须如威廉-拔写的长篇论文的论证，一定还要有其他的犯罪行为作为证据来证明有撒谎的必要。同时，如笔者前文的介绍，仅凭考哼一个人的说法并不足以构成对于川普的犯罪指控。
但是，对于BuzzFeed的报道的解读在不同的人眼里就会完全不一样，这中间会掺入大量的政治偏见的影响。对于有的人来说，BuzzFeed的报道本身就是阻碍司法的确凿证据。穆勒站出来说BuzzFeed的报道“不准确”，究竟说的是“不存在川普指示考哼撒谎”，还是“关于川普指示考哼撒谎的报道与所存在的事实有出入”，穆勒发言人的声明里并没说清楚。穆勒为什么不把它说清楚，一定有他的理由。
三、半寸不退与全面进攻
BuzzFeed的新闻记者和新闻主编都为自己的报道的真实性辩护，在新闻的可靠性上半寸不退，说穆勒方面的发言“没有把事情说清楚”，“让人困惑”。希望特别检察官“把究竟是哪里不准确说清楚。”还说时间会证明他们的报道是准确的。穆勒有他不说的理由，他对自己不说出理由至今保持着沉默。
有的评论认为：根据《华盛顿邮报》的报道，BuzzFeed的报道中所说的“考哼向特别检察官说了是川普指示他说谎”一事关系重大，特别检察官那边当时恐怕没有看到这部分，所以才会回应说“不予置评”，事后发现了问题，才不得已发表了短短一段声明。而当年报道水门事件，揭发出尼克松的犯罪事实的老牌记者卡尔-伯恩斯坦（Carl Bernstein）则认为，事情现在是个谜，要等着更多的证据拿出来后才能说出个所以然。
川普总统这方面则是趁机全面进攻，但是能够借此为总统提出有力辩解的好像没有，毕竟这事并不能抹去那么多的各种与俄国人的联系。总统则说他“感谢特别检察官站出来说话”。不过笔者觉得总统似乎很克制，不知道为什么不趁机说“感谢检察官证明我的清白，请你赶紧结束你的‘抓巫婆’吧！”；或者说，“检察官的声明说明了他的公正，我们都应当相信检察官，让他把调查做完，向民众公布所有的真相！”
总统和他的支持者全面攻击的是媒体。可是主持调查的不是媒体，而是检察官。所以笔者认为这起波折根本不能说明川普的俄国门麻烦就过去了。
四、接受《纽约时报》的采访
到了星期天（1月20号），《纽约时报》报道了对于川普私人律师朱利安尼的采访。这样的采访一直是川普与媒体大战中的一个有趣现象：一方面总统不断大骂媒体，除了“假新闻”，要人们不要信主流媒体的报道，甚至说“媒体是人民的敌人”。但是总统方面又不断要去被他痛骂的媒体接受采访。数日前朱利安尼刚刚在CNN发言说，他只保证总统没有“合谋”问题，其他人不知道。（笔者在第81 篇追踪中有过描述。）而媒体这方面则紧紧抓住川普带来的新闻层出的机会，总是紧跟总统的新闻不放。昨天星期日朱利安尼接受了数家媒体的采访，包括在《纽约时报》接受采访，朱利安尼又有新的消息公布于世。
朱利安尼一面否认了川普要考哼撒谎的说法，一面又说川普在整个竞选过程中保持了与考哼讨论在莫斯科见川普大厦的问题，贯穿了从川普宣布参加竞选直到大选获胜的整个时间段。朱利安尼还说，他的说法根据是川普对于穆勒检察官的书面问题所做的回答。朱利安尼还说，总统在考哼去国会听证前“可能的确与考哼通过电话。”但又说，穆勒给总统的书面问题中“肯定包括了‘你和他通过话吗？’的问题。”
朱利安尼的说法把川普阵营在大选期间与俄国人就建莫斯科川普大厦问题保持接触和商讨的时间表又改变了。原先的时间表是川普的说法，就是他宣布参加竞选后，莫斯科大厦的讨论到2016年1月份就停了，考哼在国会就是这样说的。后来在考哼与检方达成认罪协议书中，承认讨论延续到2016年6、7月份，考哼在这个问题上向国会说了谎。如今朱利安尼则说根据川普回答穆勒的问题所提供的答案，双方的讨论一直保持到2016年11月份。不过今天朱利安尼又有新说法，说总统记不清莫斯科川普大厦项目究竟谈到哪一天。
《纽约时报》说，根据朱利安尼提供的新时间表，川普竞选期间所发表的各种关于取消对俄制裁、取消北约等言论的同时，他也在与俄国人谈判关于在莫斯科建川普大厦的问题。川普的确是如他自己所说，“当时我赢不了竞选的可能性很大，那样我就要重操就业，为什么我应当丢掉机会？” 但是，川普为什么一直要在这个问题上撒谎？
五、考哼的顾问如是说
再过12天，也就是2月7号，考哼该到国会参加对其公开听证。川普说该调查的应当是考哼的岳父，他才是个犯罪分子。考哼的法律顾问主动到电视台接受采访，说考哼受到了巨大压力，当任总统居然公开威胁证人的家庭成员。当问到考哼是否如BuzzFeed所报道的那样向穆勒说过，川普指示他向国会撒谎，考哼的顾问说，他们对于这类问题 “不予肯定也不予否定”。还说考哼在国会作证时，将不会回答与穆勒正在进行的调查有关的问题。
“考哼肯定会去国会参加公开听证吗？”考哼的顾问兰尼回答说，还不能肯定，因为考哼受到的威胁所带来的压力太大，要到下周才能决定。
如今，所有的人都盼望知道真相。我已经在日历的2月7号注下了“考哼听证会”，希望知道议员会问些什么，考哼又会说些什么。或许考哼听证会能给人们提供一点理解过去的21小时那段时间的线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