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向所有战争中一切阵营里的殇亡者致敬**********
住波士顿时,常去瓦尔登湖。湖不大,只有不到三平方公里,四面都是树林,非常安静。
每次去都要绕湖走一圈。湖的北面有一栋极小的黑木屋,那就是著名思想家和隐士梭罗(Henry David Thoreau)的故居。
我觉得,人所能做的最惬意的事情,就是坐在瓦尔登湖畔小木屋前,读着梭罗的<瓦尔登湖>,随着梭罗的思绪,消磨一个暑天的下午。他的文字简洁优雅,每句话都能让人感到蕴味无穷,口齿回甘。作为一个中国读者,常常会惊喜地遇见梭罗引用中国古典史实,特别是孔子的儒学,梭罗对之翔熟得令我生愧。
对现世繁华的须求,并不能消减我对梭罗的仰慕,二者并不矛盾。我认为我们的精神生活,若能熏染上一星梭罗的声韵,那会是个更美好的世界。
这是梭罗<瓦尔登湖.经济学>里的片段, 我找到的是百度里的译本, 只是少了原文里的韵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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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越是有许多事情能够放得下,他越是富有。
我凝望着湖水,湖给我的印象都好像山里的一泓龙潭,高高在山的一边,它的底还比别的湖沼的水平面高了不少,以至日出的时候,我看到它脱去了夜晚的雾衣,它轻柔的粼波,或它波平如镜的湖面,都渐渐地在这里那里呈现了,这时的雾,像幽灵偷偷地从每一个方向,退隐入森林中,又好像是一个夜间的秘密宗教集会散会了一样。露水后来要悬挂在林梢,悬挂在山侧,到第二天还一直不肯消失。
八月里,在轻柔的斜凤细雨暂停的时候,这小小的湖做我的邻居,最为珍贵,那时水和空气都完全平静了,天空中却密布着乌云,下午才过了一半却已具备了一切黄昏的肃穆,而画眉在四周唱歌,隔岸相闻。这样的湖,再没有比这时候更平静的了;湖上的明净的空气自然很稀薄,而且给乌云映得很黯淡了,湖水却充满了光明和倒影,成为一个下界的天空,更加值得珍视。
时间和地点都已变换,我生活在更靠近了宇宙中的这些部分,更挨紧了历史中最吸引我的那些时代。我生活的地方遥远得跟天文家每晚观察的太空一样,我们惯于幻想,在天体的更远更僻的一角,有着更稀罕、更愉快的地方,在仙后星座的椅子形状的后面,远远地离了嚣闹和骚扰。
我到林中去,因为我希望谨慎地生活,只面对生活的基本事实,看看我是否学得到生活要教育我的东西,免得到了临死的时候,才发现我根本就没有生活过。我不希望度过非生活的生活,生活是这样的可爱;我却也不愿意去修行过隐逸的生活,除非是万不得已。我要生活得深深地把生命的精髓都吸到,要生活得稳稳当当,生活得斯巴达式的,以便根除一切非生活的东西,划出一块刈割的面积来,细细地刈割或修剪,把生活压缩到一个角隅里去,把它缩小到最低的条件中,如果它被证明是卑微的,那末就把那真正的卑微全部认识到,并把它的卑微之处公布于世界;或者,如果它是崇高的,就用切身的经历来体会它,在我下一次远游时,也可以作出一个真实的报道。
为什么我们应该生活得这样匆忙,这样浪费生命呢? … 这些被称为新闻的,不过是瞎扯,编辑和读者就只不过是在喝茶的长舌妇。然而不少人都贪婪地听着这种瞎扯。
谎骗和谬见已被高估为最健全的真理,现实倒是荒诞不经的。如果世人只是稳健地观察现实,不允许他们自己受欺被骗,那末,用我们所知道的来譬喻,生活将好像是一篇童话,仿佛是一部《天方夜谭》了。如果我们只尊敬一切不可避免的,并有存在权利的事物,音乐和诗歌便将响彻街头。如果我们不慌不忙而且聪明,我们会认识唯有伟大而优美的事物才有永久的绝对的存在,——琐琐的恐惧与碎碎的欢喜不过是现实的阴影.
现实常常是活泼而崇高的。由于闭上了眼睛,神魂颠倒,任凭自己受影子的欺骗,人类才建立了他们日常生活的轨道和习惯,到处遵守它们,其实它们是建筑在纯粹幻想的基础之上的。嬉戏地生活着的儿童,反而更能发现生活的规律和真正的关系,胜过了大人,大人不能有价值地生活,还以为他们是更聪明的,因为他们有经验,这就是说,他们时常失败。
人们尊崇迢遥疏远的真理,那在制度之外的,那在最远一颗星后面的,那在亚当以前的,那在末代以后的。自然,在永恒中是有着真理和崇高的。可是,所有这些时代,这些地方和这些场合,都是此时此地的啊!上帝之伟大就在于现在伟大,时光尽管过去,他绝不会更加神圣一点的。只有永远渗透现实,发掘围绕我们的现实,我们才能明白什么是崇高。宇宙经常顺从地适应我们的观念;不论我们走得快或慢,路轨已给我们铺好。让我们穷毕生之精力来意识它们。诗人和艺术家从未得到这样美丽而崇高的设计,然而至少他的一些后代是能完成它的。
ps 写的很美,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