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铺老板已经认识我了,当我选好一片猪肋,他问都不问, 就斩成所谓"chinese cut", 即横着中分三条,再用干脆利落的墨侠刀法剁成小块。
我还买了一条白魚,要求"open like a book", 顾名思义,就是把鱼从腹部剖开,到鱼脊为止。白鱼是美国特产,曾经是海明威的最爱。
再买上四分之一磅意大利进口的Prosciutto,这种腌肉味道极其鲜美,比金华火腿更值得信赖,似有文艺复兴里所有的辉煌。当然腌肉不能多吃,吃多人就回去了。
回道家,郑重地捧出我那用仰韶陶土烧成的大沙锅,锅盖上绘有天青色的龙凤和华表,色泽凝重温厚,很有儒风。
装上半锅水,放肉,把火调到最小。一小时后,控水洗肉回锅,加入意大利腌肉,两伴美国南佬种出的洋葱,一劫玛雅后人产的生姜,半悲德国庄严的燕麦,半怀英国来的干琴酒。想想孩子有点咳嗽,又加了一盎司神农品荐的川贝。我有一台非常精致的小称,是西方科学文明的佐证。
我一般都不放干蘑菇,因为放了后,湯的颜色会变昏暗,让人看着不清净,而不清净的色泽何不避开。
锅加满水 ,盖上盖,点上志士式的烈火。锅开后,改换成最温文的君子火候,熬上六七个小时。
把锅里所有东西都捞出来,撇尽浮油。荤油最好不要倒进下水道,因为容易造成堵塞。凝固后扎入塑料袋,扔进垃圾就行。想想人类的血管,同理。
捞出的排骨,拌上酱油醋蒜泥拍黄瓜,那是另一道菜。
锅里现在是乳白色的纯湯了。煮开后,加盐、蒜粉和葱花。再到隔壁印度邻居家摘一枝香芹,切碎放入。不算偷菜,老爷子说过,他种的一切花木,我都可以随便拿。这种香芹是他从印度带来的种子,长得有一人高,有佛陀宽宏博大的香气。 只是进了我的荤汤, 有几分罪过。
湯成。
我知道这是一锅混沌湯,对我来说,喝下去脑子可能会更加糊涂。不过味道是真好,推荐给大家品尝。
ps 这种汤,做法有随意性,有时做出来似是而非,号称汤的汤的汤, 惶然时当水喝也能解渴。
忘了海明威的鱼了,清蒸,只加葱姜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