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季节里的舞娘
一
六四季节又到了,如同春夏秋冬,如同故乡的雨季,一年一次,没有迟到早退,准时来准时去。
“六四”原本是一出戏,一出乒乒乓乓的戏,一出摘下面具的戏,一出不相信开枪的戏。
“六四”之所以会变成一个季节,是因为25年前的夜晚,“六四”正热热闹闹上演着,成千上万的观众陶醉其中,一时间,演员变成了观众,观众变成了演员,当人们分不清观众和演员的当口,忽然,一位演员手中的枪响了,从枪口中迸出了一颗货真价实的子弹,直挺挺地嵌入了一位观众的心窝窝里。
一出戏变成了一场凶杀,舞台变成了屠宰场,观众变成了羔羊。
于是每年的那个时间,当年的亲历者选择了回忆,选择了诉说,选择了舞鞋。久而久之,六四回忆演变成季节,当年的亲历者变成了舞娘,在哀戚的弦乐中,惦着脚尖旋转不停。
“额,他们开枪了,”舞娘惨兮兮地诉说着,在六四季节里,“原本没有想到,可是他们真的开枪了。”
“血流淌着,殷红殷红的血,”舞娘脸色苍白地呻吟着,在又一个六四季节里,“年轻人,年轻的生命死了。”
舞娘诉说着,舞娘旋转着,舞娘的眼泪在每一个六四季节都会从她的眼眶里流下来,从未失约。
眼看着六四季节又来临,眼看着舞娘们又穿上了舞鞋,眼看着眼泪又将从她的眼眶中淌下来,我把手放进口袋,是为了遮掩紧握手中的话语。我想对她们说,在这个季节里,如果还是诉说旋转和眼泪,让舞娘留在季节里罢。
选择离开,选择等待,等待新生命的到来,离开褪了色的舞娘。
二
王丹们已经穿好了舞鞋,在新的六四季节,他们将再一次诉说和旋转,还有流泪。
三
纪念六四如果只是单纯纪念,那我宁愿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