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当当,叮当当,叮当当。。。
快半夜了,紧急的集合钟声,将高中全校师生惊醒。
钟声就是命令!不管是梦中的老师和学生,还是失眠中的单身汉老师们,都以极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顶着春寒,跑步进入了大操场。
这不是军训!是夜,离89年那场悲剧,还有好几年的时光。
各班紧急排队,学生各就各位。班长站在各自队伍的前面,牵头报数:1,2,3,4,5,6,7,。。。
人数报告完毕。各班班长将清点的人数,依次序向学校顶级领导人作了口头汇报。全体学生,集合到场率高达99.9%。只有三 (1) 班的徐同学,不见了踪影。晚上学生饭堂开饭时,同学们都还见过他。
校长站在高高的主席台上,面向学生,神情严肃,脸色凝重。听完了人数报告后,依然面不改色。校长拉着雷鸣般的长音,嘣出两个字:解---散---!!
学生们,老师们,丈二和尚一般,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校长对着站在操场一侧的一群单身男教师,打了个留下来的手势。
我们都明白,校长要我们这些光棍们,留下来开会。
进入会议室,校长清了清嗓子,咽着唾沫。他那个硕大的喉结,有如一只骨老鼠,在他下巴下面的长脖子上面,上下的跳跃着,抖动着。
我们知道,校长要严厉训话了。这深更半夜里,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就要被吼了,就要被训了。
今晚十一点左右,我校发生了一起强奸案件。现场留下了一双红色帆布鞋。校长一说完,主任立即将那双红色帆布鞋,放到了会议桌上。
图片来自网络。
所有的单身汉们,几十双眼晴,睁得圆圆的,盯住了那双红色帆布鞋。顷刻之间,单身汉们,控制不住自己的脑袋和圆鼓鼓的眼睛,全都不由自主地,情不自禁地,错愕不已地,扭头盯住了张老师。
我们都认识这双帆布鞋!它很特别,是张老师的女朋友给他买的。平时我们和张老师一起打蓝球,他总是非常自豪的穿着那双红鞋子。红色帆布鞋,非常醒目,非常耀眼。张老师穿着红鞋子,非常酷!
张老师自己,也鼓圆了两只眼睛,盯住了那双红鞋:脸色由黄变白,由白变红,进而变成了紫猪肝色。同时,额头上也冒出了几串黄豆一般大的汗珠子。
那双帆布鞋,红鞋子,是我的!我因为,脚臭,女朋友,受不了,凉晒在,窗户外,早就不见了。肯定是,被人偷走的。张老师颤抖着声音,结结巴巴的大声的辩解道。
校长拉长着的脸,就象是马脸,从马嘴里,校长又嘣出两个马啸一般的长音:散---会---!
大伙儿都明白,张老师可能就是强奸案嫌疑人了。谁知道呢?他可能就是个强奸犯!
可仔细一琢磨,又觉得不对劲。张老师的女朋友,那个供销合作社的营业员,漂亮极了。他们俩打得非常火热,形影不离,正处于热恋之中,甜蜜着,幸福着。他有女人爱着,是多么的幸福!羡煞我们一众单身男青年教师们!张老师不会傻到要犯案吧?
第二天一早,众同事一如既往,饿狼扑食一般,赴饭堂吃早餐。
自古以来,饭堂一直就是学校新闻中心。经常有自愿者新闻发言人,在饭堂发布一些重大八卦新闻。高中学校里,昨夜发生了强奸案,当然是最重大的事件。自愿者们,肯定会在早餐时间,在饭堂里举行重大新闻发布会。
可是,今天早餐时,与往常大不一样!饭堂里,静悄悄,大伙儿贼眉鼠眼的,相互的看着盯着,不发一语,生怕言语有差错惹祸。人们都静静的,在等待着新闻发布会:或边排着队,边东张西望,或边吃着早饭,边翘首以待,等待着几位新闻发言人的驾到。盼望他们将昨晚夜半时分,发生的大案子,详祥细细的道来。
这是有史以来,本高中发生的最重大的案件。新闻发言人,这次是汤老师。因为昨晚上的强奸案,就发生在汤老师的宿舍。
昨晚,汤老师的亲戚,一位高三女生,同往常一样,下了课,就住在他的宿舍里。
汤老师的爱人,在镇上教小学。平时,汤老师上完课,带着学生的作业,就去镇上太太那里。
在汤老师隔壁,住着年过六十的李老师。李老师本是奇巴一个,又名李老不死。他去上海旅游时,特别爱流着口水,盯着看着年轻恋人搂搂抱抱的场面。李老不死总是想照花画葫芦,搂抱年轻人,曾经被人打得七孔流血。
李老不死老师是第一个听见呼救的人。他立即大声吼叫:抓坏人呀!抓流氓呀!实际上,他自己就一老流氓。
那些教师宿舍,有如鸽子窝一般,丝毫不隔音。嫌犯被突如其来的吼叫声吓破了胆。看到汤老师卧室后墙上面狭窄的窗户,没有窗玻璃,急中生智,跃上去抓住了窗沿,挤了进去,跳窗到宿舍后面的野地里,趁着夜色逃走了。
李老师来到汤老师宿舍,猛烈的捶窗敲门:抓流氓呀!!抓坏人呀!
汤老师的亲戚女生穿戴好,开了门,站在门口。李老不死老师马上闪进了屋,看了看床上。掀开被子,彻底检查了一遍。
门口有一双红色的帆布鞋。嫌犯是从宿舍门廊进入,鞋子脱掉放在了门外。宿舍门上都有门栓,不易弄开。窗户大开,嫌犯是撬开窗户,翻窗户入室的。
嫌犯应该和受害女生相识。李老不死老师说:先是听到他们说话,后来才是女生的呼救声。
案发宿舍主人汤老师,在饭堂与众人讨论着这一重大案件。他一再坚称,嫌犯没有成事,因为床单上没有血迹。李老不死反复在旁边作证:没有成事!没有成事!!我一进去,就全面检查了,床单上没有血迹!我李老不死敢保证!
毛头小子的我,听得一头大雾水,不知他们所言,不知其然也不知其所以然。
因为这是学校里极少发生的重大案件,案发当晚,校方立即向公安部门报了案。校方领导和公安人员,深夜时分,已经走访了徐同学的家。徐同学的双亲从梦中惊醒,他们也不知儿子的去向。
那时候,公安部门办事效率是非常高的。十多天后,徐同学在长沙被公安干警抓获,不久就被判刑15年。
原来,张老师的红色帆布鞋,被强奸犯当成了犯案的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