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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丹凤姐杨改兰——三个女人一台戏
一剑飘尘
早上起来，看到两篇文章，都有关于杨改兰的一家6口自杀事件。首先是凤姐的文章：“比贫穷更可怕的是看不到希望”，我相信许多人都看了。其次，是于丹的文章：“即使没钱，也要活出精致”。
两个女作家的两篇文章，在网络上恰恰成了两个典型：凤姐的，是一面倒的赞誉。于丹的，是一面倒地责骂。我的老读者基本上都知道，我是非常推崇凤姐的。可以说，在这起6口之家的自杀案上，凤姐等于用自己的文章，证明了我对她的推崇。凤姐的文章有理性的分析，有深刻的思考，有文学名著的引述，最后的人生感悟力，还有亲身的对于绝望的体验（这点比我强太多）。所以，我看完以后，都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真的有团队在帮助她精心打造。但是，从她亲身体验上看，不像。因为，代笔者可以写出很深刻的思想，不太可能写出作者个人体验。
而于丹呢，文章一贯的鸡汤。就事论事，她的文章的说服力不要说跟我比，跟凤姐的比都要差一个档次。我估计，也就是一些胸大无脑的或者四肢发达的，能够被她的文章迷糊一下。但是，我这里首先要为她鸣冤叫屈一下：网络上对于她的责骂，绝大多数都是错误的！
现在网络上对于于丹的责骂，都是说她冷血，眼看着一家6口死亡了，却还说风凉话。其实，这篇文章是于丹的一部散文集里面的作品，也就是说，这篇文章早于杨改兰一家6口的自杀。虽然我不能认同她的文章里面的观点，但是，我觉得事实要讲清楚。不应该让她背着黑锅受批判。中国人的文化是重感情而轻是非。看到一家6口自杀这样的惨剧，就同情心大发，忍受不了于丹这样的文章。却不看看，她的文章并非针对这件事情的。也就是说，她并没有消费杨改兰。所以，网络上对于她的这种指责，是不公平的。
其实，除了于丹，我们都在消费杨改兰的自杀。无论是我，还是凤姐，还是那些义愤填膺的读者。我们并没有，也不太可能给予杨改兰什么帮助。我们的一切表达，都是在借用这个事情，表达自我意志。这不是消费是什么呢？但是，消费也不是什么贬义。任何的社会事件，都是可以消费的。包括我们自己所行所为。只是，我们的份量不足，或者我们太丑、太屌丝、太不会装逼，我们所作所为，没有让他人产生消费冲动罢了。所以说，每次看到网络上一些了不起的人义正辞严地指责对方：“你在消费他人”，我都忍不住想大笑三声：让人消费也是体现了自我价值。怕的是，籍籍无名成骷髅，荒郊野外陪野狗。
俗语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实际上，于丹、凤姐、杨改兰，三个人恰恰就是中国社会女性的活生生的写照。杨改兰，可以说符合了中国绝大多数的女性人生：年纪轻轻就嫁人，一门心思相夫教子，对于命运逆来顺受。但是，最终走投无路。这是女性在中国这样的男权社会最正常的一种生活形态，虽然不是每个人都会走到自杀的那条道路。但是，凤姐所谓的“绝望”，其实是中国女性的共性。我曾经批评过中国的“剩女”说法。这是完全的男权主义社会才有的对于女性的蔑称。当我们把目光集中在杨改兰家的贫穷、杨改兰对于生活的绝望的时候，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思考一下：为什么是妻子带着孩子首先自杀，而不是丈夫呢？按道理，中国这样的男权社会，丈夫才是一家之主，理应承担更大的经济压力。
但是，事实上我们都知道，中国的男权已经把女性压榨到了抽筋剥骨的地步。网络上有一个段子，说女性要“出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出门是贵妇，上床是荡妇”。虽然是一个玩笑，但是这个玩笑后面也是深深的无奈。
中国现在还有60%的人口在农村，这里面有一半女性。因为没有凤姐那样的亲身体验，我只能想想她们的处境，她们那种身为女性而毫无希望的处境。我在网上看到有人评论说：年纪轻轻如此贫穷，不能怪国家。这种人真正是“何不食肉糜”的现代翻版。地区性的贫穷、性别歧视，都不是个人能够解决的，都需要公权力的介入的。比如，制定相关的法律、政策等等。在一个自由社会，个人需要对自己负责。在一个不自由的社会，个人实际上是非常无奈的。
恰恰，下面要说凤姐：可以说是这个环境中的异类。这也是我一直推崇她的原因。可以说，她先天条件比杨改兰好不了多少。但是，她就跳出了绝望这个泥潭。凤姐的故事告诉所有生于穷困家庭的孩子：逃出绝望的道路还是有的。当然，这也是一条非常艰辛的道路，基本上都以贱卖人格为代价，无论是像凤姐这样做网红，还是去东莞卖身。如果这是女性的唯一的道路的话，真的是非常悲哀的事情。在男权社会，公权力的一个基本功能，就是要保障女性有自尊地选择人生的自由。
和杨改兰以及凤姐相比，于丹真是幸运多了：金字塔的高层，食物链的顶端。所以，在这个阶层的，良知不是她不写“即使没有钱，也可以活得精致”这样的文章，而是不在杨改兰自杀后写。用网络上流行词汇形容，她们就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但是，如果他们没有动用到公权力，而享受到这样的生活，其他人也只有羡慕的份。
一个正常的国家，应该是能够让所有人都可以选择做还是不做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的。在这样的国家中，不应该有任何人从出生时，就注定要做穷人，从懂事起就对未来充满绝望。这是为什么现代西方国家，给予了穷人大量福利的一个原因。当然，我是反对福利主义的，特别是反对对于健康成年人的福利。但是，给予贫穷家庭的儿童、未成年人的福利，应该是一个国家的基本政策！想想看，如果杨改兰生活在美国，还会自杀吗？不！她有四个孩子，就靠这四个孩子的政府补贴，她就可以不工作而生活无忧了。（作者一剑飘尘，文责自负）
所以，现代社会中，我们个人确实有个人选择的自由。比如于丹这样的选择，凤姐这样的努力。但是，铲除天生贫穷的更可靠保障，还是国家公权力的干预。
20160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