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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Sean怎么也没有想到,收购Petrotek以后的第一次危机这么快就发生了。听到Susan这样讲,他就完全愣住了。他望向Susan,她目无表情。他看看Lisa,显然她在回避他的目光。就这样,整个会场停滞了市几秒钟的时间,在Sean的心里,却如同过了一年。
“怎么会这样想?”
这句话,几乎是Sean的第一反应。但是,到了舌尖,他活生生把它咽回去。
“如果觉得我不称职,董事会当然可以解雇我。但是,目前为止,我的工作不仅称职,而且完全物超所值。具体我不用说,你们也知道。”
这样说的时候,他就紧紧地盯着John。他现在完全明白,为什么今天晚上的气氛会如此紧张。看起来,这是这个老头布局。擒贼先擒王。但是,这样想着,反而让他没有了把握。如果真的是这个老头要自己下台的话,自己应该没有胜算。他的脑海里也想了一下Lisa,但是,他不抱希望。因为Lisa即使想帮自己,也不敢违背这个老头的心意。从他当初申请贷款收购Petrotek,他就开始明白。左右局势的人,是John。
董事长看着Sean这样紧紧盯着自己,不由轻笑一声。他也没有想到Susan会提出解除Sean的职务的问题。他当然对于Sean这样强硬对抗工会的做法不满意。在美国,对抗工会几乎没有太好的结果。在他眼里,美国已经和社会主义差不了多少。所以,他特别怀念中国。这是他为什么经常跑去中国的原因。社会主义保护的不是穷人,而是懒人。
不过,要是因为这个原因,就解除Sean,似乎也说不过去。Susan跟着自己这么多年,生意场上的事情,学习了很多,应该知道这个时候解除Sean的职务对于公司有弊无利。那么,她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要求呢?
这个问题一出现在他的脑海,答案也就自然出来了。这是Susan的饵。
于是,董事长就对着Sean说:“Susan是公司最大的董事。而且,是我的太太。她的提议,我当然要支持。不过,年轻人,你也有40%的股份。”
他虽然没有明说Lisa,但是在场的四个人都是明白人。显然,Lisa的决定权将起关键的作用。几乎也就在这一瞬间,Sean明白了Susan的用意:这个投票的倡议,其实是一场考验。
一瞬间,Sean百感交集。做生意以来,Lisa一路扶持。现在面对这样的局面,他实在不希望她明显地站在自己的一边,但是,如果她不站在自己的一边,难道自己就真的要辞职吗?
“董事长,我觉得这根本就不是应该投票的问题。Susan的提议完全是胡闹。我不明白……”
Sean决心不要Lisa面对这样的选择,这样一个Susan设置的陷阱一样的选择。但是,John并不认可,打断他:“年轻人,生意是生意。我们的董事会章程里有这样的规定,一名董事提议投票表决,其他董事必须跟进表决。Susan也是董事,她有这样的权利。你不会不知道罗伯特议事规吧?”
Sean还确实不知道什么叫做罗伯特议事规则。不过,这没有关系,他只要保持沉默即可。他把这个问题,带到了床上。
晚上躺在一起,但是Lisa的心情显然都不是很好。Sean就找话题问Lisa,到底什么是罗伯特议事规则。Lisa说,你不会自己在网上查。Sean说,啊,我就是奇怪,老头为什么要在那么关键的时
刻,突然挖苦我。Lisa就说,那是他特有的调侃方式,为了会议不至于脸红脖子粗。Sean就说,管它什么样的气氛呢,我只是不想让你面对那样难堪的局面。
“什么局面?”
“被人设计的局面。”
“你是说Susan?”
“难道不是?”
“我当然知道。”
“那,你为什么选择相信我?”
“专业。”
“是吗?不是因为想跟我做爱?”Sean明显感觉到Lisa并没有太高的情绪,所以,就抱住她,装作要咯吱她的样子。
于是,Lisa就站起来,笑着说:“好了,好了,我是为了你好。行了吧?”然后,她就拿了烟盒,对Sean幌了一下,走去外面的阳台,抽烟去了。点着了烟,Lisa突然想到,自己似乎越来越在乎他的感受。想起以前在他的床上吸烟,甚至就把烟灰弹落在地毯上。想到他急急忙忙清理烟灰的样子,她嘴角微微一笑。
他不喜欢抽烟,也不喜欢烟味,自己就开始去阳台抽。这算什么呢?她有点不满意自己。就立刻想到今天开完了董事会,父亲留住自己的眼神。
他问:你为什么站在Sean的一边?
她答:Daddy,那是对公司最有利的选择啊。
父亲显然不满意她的回答。只是对她挥手,意思让她离开。但是,就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说:“你不会爱上他吧?”
她停住了脚步,迟疑了一会,才回答:“不,Daddy,你想多了。”
“那就好。我只是担心。”
那一刻,她的泪水突然地流出来。她就静静地让泪水流到了鼻翼,然后身体保持不动,伸手从后背把身后的门关上。在她的心里,那道门就隔开了她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