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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殇
--恩师郑学才先生十二周年祭--
宜修
泪眼朦胧中,我回到了一周前的那个下午。当获悉郑老师已经肝腹水,来日无多时,我和琳忙不迭地冒着“秋老虎”的炎炎烈日,相偕同往郑老师府上。只为能让我的探望,为他注入一针强心剂,再向苍天借些许时日。让他能够等到他远嫁美国的女儿归宁。
病榻上,郑老师已经完全脱掉了往昔健康的形容,肝腹水的肚子,仿佛一口大锅,扣在他皮包骨头的身躯上。听到我们的声音,看见我走进屋,他的眼睛放出亮光,很想起身迎我,却全无力气。
行前,医生出身的母亲提醒我肝腹水的病人传染性很强,要我注意卫生,不要近距离接触病人。但此刻,郑老师热切期待的目光,让我把母亲的提醒全部抛在了脑后……我疾步上前,急切地握住了郑老师两只枯干的手,不争气的眼泪泉水一般涌洒出来,眼前顿时一片朦胧……挥别了八年半,而今骨瘦如柴的他,哪里还是我记忆中那个健康、敦实的郑老师?气若游丝的他,哪里还有当年金属般磁性的声音?
眼见恩师已近生命的尾声,我搜肠刮肚,将自己所能报告的任何可能让他欣慰的消息,含泪带笑地逐一报告给他,全为让他能够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再度品尝桃李天下的最后的芬芳与甘甜。
四手相握,四目相对,郑老师半天才说出了一句动情的话:“宜修,你终于来了。有件事,我一直等着见到你时,当面感谢你。”
“谢我?”我拭去泪水,让眼睛帮忙,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误读。
“是的。谢你。”郑老师握着我的手顿了一下儿,眼睛定定地望着我,一字一句的说,又转过脸去,告诉我身边的琳:“你也听着,宜修曾经帮过我一个别人帮不了的大忙。”
“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我怔怔地看着他问。
“其实你知道的。是我请你做的。只是你不知道这件事对我生命的意义。”
“你还记不记得你读高一时,我曾经安排过一次你在区教育局派人来听课时,做过英文的授课?”
“来人听课,好像不止一次吧?”我在时光隧道中搜寻着记忆。
“对。可有一次,区里来了许多人。把你们班教室的过道都坐满了。事先,我把你叫到‘外语教研室’去,还专门嘱咐你一定要备课、要讲好。可是我没有告诉你那一堂听课,对我的人生有多么至关重要。”
“是不是那次,你让我讲了半堂课……好像是讲‘太阳系中的太阳、地球、和月亮’”。我从记忆深处习步踱出……
“对。就是那一次!那可是决定我命运的一堂课。你们考入了高中那年,我被从北京市郊县的孙河农村借调到北京市教育局,教重点高中的英文。当时的临时调令只为期一个学期,然后视我的教学成绩决定我能否从因右派问题下放到的郊县调回北京。那年秋季结束前,区教育局的好几位负责人及其他重点高中的英文老师一起组织来听课,回去集体讨论决定能否将我的临时调令转为永久调回北京市区。我知道这件事决定着我未来的命运,所以安排你给全班讲后半堂课,作为我的教学成绩的汇报。结果,一炮打响!我不仅调回了北京,而且还在重点高中的英语老师中打响了名气。而对你,我还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你,在这件事上,是我的恩人呢!”说到这儿,先生纵然面含微笑,却已然老泪纵横……
我哪里敢受?看到老师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竟因我而如此动容,我生怕老师的身体难以承受,赶紧握紧了他的手,伏下身,把额头贴向了他的额头,久久不曾抬起来……
良久,我们三人才恢复了平静。郑老师接着说下去:
“事成之后,我没有告诉你。后来你又远走他乡。但我心里一直默默地惦记着:有朝一日要当面感谢你。我坚信我们迟早有机会能够见面,让我亲口告诉你。今天,我总算把你等来了。再不亲口向你和盘托出,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先生说到这儿,我早已扑在了他身上,泣不成声……为我们曾亲如父女的师生之情,更为这出乎我意料、却今生再难听到的肺腑心声……
琳在噩耗里告诉我:郑老师的女儿、女婿下飞机的那一刻,先生便撒手了人寰。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先生,我相信您走时仍心怀不少遗憾,但我,总算紧赶慢赶,让您了却了一桩心愿。先生,来生,我还要上你的课,再续我们今生没够的师生情缘。
泪笔于二零一二年九月九日“教师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