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流水帐 4

                                                串门 拜年 温馨 喜悦

我是腊月28到家的，一直到我回来，家中都有陆陆续续的客人拜年。亲戚，朋友，同事，邻居，真是热闹。泡茶，端水，切果盘，陪聊，送客当然义不容辞，做足了公关。头一天在家，爸妈心疼我有时差，把卧室门关好，让我睡觉。只听客厅里传来阵阵笑声，原来是老妈二十多年前工作单位的同事，他们都在关心老妈的身体，称赞当年老妈对他们的关照。客人离去，我走进客厅，顿时呆住，两大盆盛开的蝴蝶兰和好几大盒的礼物。美国农民哪里见过这场面，忍不住的一盒盒打开：整箱的水果，整桶的进口橄榄油，整袋的大米和白面。国人的送礼真叫大排场，我惊诧。记得小时侯总是盼望家中来客人，运气好的日子就是客人带来一包点心，一瓶罐头。我和弟弟盼着客人告辞，迫不及待打开点心包，用厨房里的刀子，剪子，改锥等各种工具敲敲打打非常不易地打开那瓶珍贵的罐头。然后，心满意足的嚼着鸡蛋糕，吃着糖水橘子。对儿时的我们而言，那简直是美妙无比的享受。现如今送礼的档次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一盆盆的鲜花姹紫嫣红，我只知道在美国订花，如果要求红掌花，一支三美元，每次都会挣扎一番订个两，三朵，点缀一下，实在太贵了。这一盆盆的红掌树要花多少银子呀？我这美国农民又扳着脚丫子算钱了。后来在楼下的花店看到这种花，都是好几百块一盆的。俺家的这几盆花值几千块哦！

闺友送来一箱百香果，我第一次见。打开，把籽挖出来和蜂蜜，热水泡在一起，真是好喝，据说是果汁之王，美容养生。我以它待客，深受好评。“女儿回来了”，多数人一进门见到我就说。“是啊，保姆回老家了，女儿陪我们过年”。老爸藏不住的喜悦。有一天，父母多年的朋友带着儿子儿媳一家来访。我和那两个儿子从小一起长大，我们回忆当年住地震棚的日子，感叹岁月匆匆。送走他们一家，老爸感慨万分：“你要是当年和小x结婚，现在还在中国吧？”我讪讪陪笑，不敢接话。小x是大儿子，当年有心联姻，只可惜我对太亲近的人毫无感觉。我知道老爸只是希望我还在身边。可以想象我不在的日子，父母是多么的想念我。不知道用什么话安慰老爸，赶紧借口到厨房忙活晚饭……

自从老妈脑梗发病，行动越来越不便，父母已不大出远门，春节多是电话拜年了。“我替你们去看看老朋友吧？”我自告奋勇，父母大喜。第一家是老妈半辈子的好友，她们一起工作，一起唱歌，跳舞，一起看着孩子长大。阿姨见到我实在高兴，又是沏茶，又是拿水果。我陪着她家长里短的聊了一个多小时。第二家拜年的是老爸的老同事，我们许多年的邻居。曾经写过一篇有关他们的文章（https://www.backchina.com/chineseblog/201008/user-280619-message-81365-page-1.html）。那天是大年初三，逛庙会的日子。“只有几站地，坐公共汽车吧，体验体验老百姓的日子。”老爸说着，递给我地址和一张公交卡。他老人家是不想让我打的了。那路公共汽车路过两个庙会，一路的拥挤。“请乘客看好包，注意安全”。在人挤人的汽车上，售票员大声说。我下意识地捂住包包：“老爸啊，您就为了省几个出租钱，谁要是偷了我的钱包，可够坐一年出租车了。”我心里嘀咕。

下车拿着重重的礼盒，左拐右拐终于找到军队的干休所，一片很新，很不错的楼宇。开门的是罗叔叔：“啊呀，在街上我是不敢认你了” 。罗叔叔拉着我的手很是亲切。走进宽敞的客厅看到沙发上的陈阿姨：“陈阿姨好，我来给您拜年。”我高兴地说。陈阿姨无动于衷地看着我，一脸茫然。我愣了愣，难道我小时候最疼我的阿姨也认不出我吗？“她不认人了，这一年老痴的很厉害。”罗叔叔说。我很吃惊，听老爸提起阿姨患有老痴，没想到这么严重。我不死心，拉着阿姨的手：“我是小艾，您教我做饭，不记得了吗？”陈阿姨若有所思，忽然说：“你妈是教书的。”“对呀，她是ｘｘｘ的女儿。”罗叔叔补充。陈阿姨好像终于想起来了，拉着我的手仔细端详。一会儿好像又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坐在沙发跟他们聊美国的生活，回忆很久远的趣事。“你小时候炒西红柿鸡蛋，先把鸡蛋吃了，只给弟弟西红柿，记不记得？”罗叔叔打趣。“我那时才8，9岁，还要照顾弟弟”，我申辩。这个先吃鸡蛋的段子被他们大肆渲染，讲过无数次了。弟弟听后断定我从小欺负他。其实真是冤枉我，那么小的孩子，要买菜，洗衣服，给弟弟做饭，容易吗，我？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过了两个小时，我起身告别，回家给父母做中饭，罗叔叔一直把我送到车站。

每次回国定要去拜访死党的父母，我选择大年初二，因为这是回娘家的日子，我可以见到每一个人。两年前去看他们，和死党的妈妈聊起电视，她是韩剧迷：“韩剧里路边的寿司真好看。”我答应有机会做给她吃。初二一大早去超市买材料，居然没有日本黄罗卜，连菠菜也没买到，只好用黄瓜和宁波咸罗卜条代替。做出来的寿司不尽人意。算了，心意到了就好。给父母留了一份，知道不可能赶回家做午饭，去死党父母家一定是要留饭的。开门的是死党的妹妹，“小艾姐”，她开心的大叫，这个我眼中跳皮筋的小丫头也有40了。死党一家，妹妹一家，还有表哥一家，十几口人真是热闹。拿出从美国带的营养品，礼物，最后是韩国寿司，阿姨捧着饭盒高兴得不得了，“这是最好的礼物。”她说。想起当年高考前，我不知道去她家吃过多少顿阿姨做的炸酱面。阿姨厨艺了得，一会儿功夫就准备了一大桌菜，我算是会做菜的，可还是被那桌家宴镇到：二，三十种菜，样样精致，全是原创，没有一样半成品。酱牛肉，腊羊肉，熏带鱼，素丸子都好吃的没话讲。据说阿姨忙了好几天。一大家人围坐在一起，老老少少，白酒，红酒，啤酒，可乐，又吃又喝，有说有笑。本想照张相，又怕被人家笑话是没见过世面的美国农民，只好作罢。瞧瞧，这农民不但没底气还虚荣的可以，错过了那么大的一个场面，老悔了。

在国内过春节，感受久违的温馨和喜悦。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其乐融融，人们把许多的感受，浓缩在“拜年”中。久居国外的我着实体会了亲情的温暖与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