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来,其实是毎次回沪都颇多感概。踏着繁星回酒店,黎明早早,又常倚窗台企迎旧地的旭日。
一改海外不那么优闲、却是毫无忧心、紧张的生活节奏感。
不同的酒店,临窗的风景皆不一,千景万画,可是,这故土的感动“风雨不动安如山”。
我太喜欢,也太习惯临窗感受这种他人窗隙縫间流露出来的那股浓浓的上海市民的生活气息。那是一种何等解愁的乡土情结、亲情寄语,安得沪上陋屋小小隅,此生幸矣,我曽经是这么期冀的。
尽管自己能够回忆起的,和父母同居时候的陋屋窗内,多的尽是各种“运动”风雨降临前后的寒雨激风,家庭内人格傾轧扭曲之后的种种不快。
尽管我也曽经在沪上的西区间接地拥有过一处房产。
家父在反右中栽倒之后,以后的毎次政治风暴均难逃厄运。堂堂的七尺男儿,从此在家中也倍受不公。心郁郁惟寡欢,独永叹徒增伤。
我结婚后,住进太太在徐汇区的居所。离境时,经太太家的同情和首肯,将居所留给了我的家父。从此,一家动辄恶语执仗的局面终算平息。
上海松动了商品房政策之后,母亲和我的同胞手足由冷眼相向家父,转为热情献计鼓动家父让我出具多种证明书类,将那居所过戸戸主,最终买下产权。
自然,在购买产权的艰辛的过程中,先后四年余,反复6、7次提供书类证明,出具买房资金的是我,而跑专门机构,最后写上产权证名字的则是母亲和我的同胞手足,“你的外国人身份么...好象不方便...我们代为看管,以后交还”,她们说。
数年前,家父被诱送系统的养老院,沪上的房产成交了一笔诱惑人的好价格。待我知晓时,房主易人已久,母亲电话解约,一时不明下落,而成交房产的钱呢,进了家父除外的不认事实的同胞手足之手。
“房产证上有你的名字吗?”同胞手足简明地挑明了道理。
从此回沪,倚酒店的窗台企迎旧地的旭日之际,毎毎难抑断腕之痛,没齿之寒。
不过,我还是很喜欢,也还是极习惯临窗感受这种他人窗隙縫间流露出来的那股浓浓的上海市民的生活气息。那是一种解愁的乡土情结、无穷的亲情寄语。
世事应该已经迂移,人情应该复重伦理,为灯火安详,民安国泰,上海和全体国人苦苦争取了数十年。
临窗的风景谐不一,千景万画,可是,这故土的感动依然“风雨不动安如山”。
真心期冀毎一紙窗戸的后面都是欢乐,均无寒士,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俱欢颜。
而,安得沪上陋屋小小隅,于我,此生恐无幸了。
再使风俗淳,我则希望自己信心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