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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的时候,大家都还是个孩子,因为一起生活了三年,基本上所有的同学的模样,说话的样子,甚至家庭背景,在毕业25年以后和同学们重新联系上之后,我都能记得很清楚.
自初中毕业以后,就一直疲于奔前程,似乎人生就没有太多的时间消停和怀旧.
和初中同学重新联系上之后,才知道,有几个同学,已经去世了.说去世,似乎有点不合适,但又不能说早夭.总之,不胜震惊和唏嘘. 有三个同学的故事,深具代表性和悲剧性.
1.为高考自杀的女生.
我们那个镇,是不太大的镇,总共几十个村庄,几万人口.我们那届是镇上第一个重点班.这个女生所在的村子,有五个同时在我们班. 象班里的其他同学一样,尽管和女生说话不多,但是每个人我都很熟悉. 第一个和我取得联系的,正好是这个女生同村的一个男生.在网上叙旧闲聊之际,我一一问起他们村上我们班其他几个同学的状况.他说到这个女生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说,她去世了,是自杀的.印象中,这个女生挺腼腆,话不多,爱笑,文静而内向. 在我已经大学毕业读研究生的1991年,她还在参加考高,因为承受不了巨大的精神压力,以及家人不理解和其他的风言风语.她选择了自杀.一个农村的女孩子,找个人嫁了,过日子就是了,为什么一定要走这条路? 在那个年代,考上大学和考不上大学,意味着完全不同的世界,巨大的城乡差别,阶级鸿沟,非那个年代,考学是很多农家子弟出人头地,过上城里人一样生活的唯一出路. 一个花季的女孩子,就这样在压力下凋落了.最后,这个男生很自责的对我说,当时他光顾着自己的事情,忘了对这个同村的同学多些安慰和劝导了.
2. 殉情的男生
这个男生,我们曾经在一个宿舍睡过三年的通铺.是个白净,话语不多的男孩子.长的很清秀.他一个奶奶的堂姐,也是我们班的同学.他的故事,是他现在当医生的堂姐告诉我的.
初中毕业以后,他处了一个女朋友,两个人感情很好,但是谈到结婚,对方家里要他家里出几千块钱的彩礼,也许在城里,这点钱不算什么.在80年代后期的农村,对一些农村家庭来说,还是一笔不小的钱.因为拿不出这笔钱.女方在家里的压力下,和他分手了.我原以为,我自己是个痴情的男孩子了.却不知道我这个同学竟然那么痴情.据他一个奶奶的姐姐说,因为分手的事,他精神上受打击很大,似乎有些一蹶不振.在女孩子嫁人后,他还经常偷偷跑去看那个女孩子. 后来,大概是和女方的家人发生冲突,被打了.当家里要给他再介绍对象结婚的时候.他选择了自杀.
听了这两个故事之后,我既悲伤,也很震惊,毕竟是儿时的伙伴,少年时的同学.很多时候,活比死更艰难. 也许我们每个人活着,都有为别人活的义务,比如生养自己的父母,需要自己照顾的子女. 可是,当一个人选择自杀的时候,他们留给亲人的痛,却是终生的.活着是种坚持,死很多时候,反而是种逃避和怯懦. 他们都已经远去,我没有指责这些同学的意思.只希望,人在做这样的选择之前,多想想自己的家人,那些关爱自己的人,生命虽然是自己的,可是我们活着,同时也承担着对别人的义务.
3.被活埋的女孩
如果说,上面两个同学,是在人生的极端艰困的条件下,无可选择的话. 这个初中的女生,则是封建愚昧的牺牲品.是被谋杀的.这个女生,我似乎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话,因为她来的比较晚,又是插班进来的.但是因为当时女生都住一个宿舍,所以,女生之间是很熟悉的.初中毕业之后,她回到了老家的村子里.她的父亲和哥哥身体都不好.有神汉告诉他父母说,这个女孩子命太硬,所以她父亲和哥哥的身体才不好.言下之意,这个女孩子是家里的灾星.
她的父兄,竟然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将她捆绑之后活埋了.一个才十几岁的女孩子,就这样,因为神汉的一句话,香消玉殒了.她的父兄,后来都被判了刑.我更想知道的,是那个神汉,有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些年一直一个人在外面闯世界,我们同学的这些悲剧,我一直都不知道. 写这些故事的时候,心里一直很沉重. 写出来,算是对这些少年时的同学伙伴的一种祭奠吧.
每个活着的人,其实都有好好活着的义务.珍惜生命,关爱家人.过好每一天.
花儿在风中凋落,生命如此珍贵而脆弱.面对那些悲剧,我能做的,只是用文字,记下这些曾经的故事.这个世界,他们也曾来过. 在遥远的岁月的深处,依然有人把他们忆起,把他们记得. 如果有天堂,希望他们在天堂里快乐. 如果有来世,希望他们来世的生命,欢快如歌.
写完这样的东西,真的没有办法不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