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真的有那么可怕吗?至少,从亚洲地区的市场反应来看,这不是一个什么好消息。看看新闻就知道,人们神经紧张,焦虑情绪上升。9日上午约10时左右,金融市场出现第一波避险卖压,日、韩、台股指数同步狂泄,美国道琼电子期货盘从大跌200余点,跌幅一路扩大,全球金融市场陷入一片焦虑情绪中。亚洲市场一天之内平均下跌1%,台湾香港等地区的股市大受影响,于中国有关的股票也是深受影响,一路下跌。因为特朗普说过,如果他当选,将会给中国进口商品加关税。
不过,仅仅凭只言片语就断定特朗普当选总统的政策会如何如何,臆测成分较多。实际上,他在竞选期间说过很多惊人的言论,其实不过都是为了吸引选民注意力,或者说是骗选票也行。针对中国,新任总统特朗普还说过哪些话呢?譬如:“因为中国,我们失去了5万个制造业工作机会,甚至是700万个工作机会。”以及“我们与中国的贸易是非常不平衡的,今年我们对中国的贸易赤字是5050亿美元。”这些言论似乎透露着某种敌意。但在选战作秀期间,很多说话也不能当真。特朗普一届商人,代表的金融地产阶层的利益,当然了,这背后的东西他又不能道破,还得假装扮演一种平民代言人的角色。只有一次,“颠佬”特朗普不小心说漏嘴了还是什么,他有公开说“我有很多朋友与中国做生意,有着与中国打交道的特权,每年从中国赚数百万美金,我爱中国,我爱中国人。”你看,他的说法前后根本不一致,也并不是一贯对中国有何敌意。总之,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不完全等于其说法,而其内心想法也不等于未来美国的政策。总统,不像某些人那样大权在握,美利坚总统不过就是白宫里最大的说客而已,要是说服不了那帮议员,什么政策都白搭。想想奥巴马任期内由于民主共和两党在国会里的争执僵持,政府一度停摆,奥巴马也是束手无策。
但是问题来了,特朗普作为一个白宫里的说客,其推销、推行自己团队执政理念的执行力有多少,此外,更重要的是,他的经济政策到底会是什么,对于中国会产生多少影响呢?目前这一切都得靠猜,但也并不是没有一些实在的线索可以用作理性的推测。
我们一定不能脱离的一个实际情况是,特朗普是代表共和党的总统。作为大佬党(GOP),共和党的传统历来是受到大金融资本支持的政党,这与宣称代表中产、白领等等阶层的民主党会有一些基本的不同。特朗普无论如何出位,亦都不可能完全跳出共和党的政治传统,否则他的政策动议可能会一项都通不过。要知道,备受争议的特朗普在共和党内部的反对者比例或许比党外还要高。共和党的保守性格,以及特朗普本人的企业家身份,不可能让他在实质上成为一个“狂人”。他的某些癫狂言论,无非是迎合大众的表演,特朗普之前在全世界出名就是因为他自己投资的真人秀节目《飞黄腾达》。他老兄素来是个深谙表演之道的人。
特朗普的商人身份决定了一个观察他的基本视角,那就是他会更加重视交易的达成和执行效率,而不是纠缠于政治理念这些空泛概念。在2016年共和党的大会上,特朗普发表过一个声明,表示要让美国的盟友承担更大的负担,以及撤出美国在亚太一些国家的军队和军事存在。这对中国来说是很受欢迎的外交消息。而令人担忧的“对中国的出口产品征收45%的贸易关税”这种言论,其实并不是谁想做就可以做到的,因为中国的产品究竟是物美价廉,美国人民需要它,因此不必忧虑。
不过,特朗普团队可能采取的经济、贸易政策倒是值得我们关注。其实现在市场的担忧,就是怕他上任以后要搞贸易保护,利空亚太地区新兴市场。我在听闻他当选后在社交媒体第一时间发了一条消息,意思说不是特朗普要搞贸易保护,而是全球经济面临寒冬,美国的经济如今包括就业等等各项数据在好转、回暖,这个时候是自扫门前雪的时机,不是某个总统要怎么做,而是世界大多数国家现在都是这个策略。
用一组数据来说明,不论特朗普还是希拉里当选,美国经济政策的大背景都不会改变:第一,根据美国经济政策研究部的资料,自从北美自由贸易协定生效,以及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来,美国已失去了三分之一的工作,关闭了超过五万家制造工厂,这当中,墨西哥等国家的商品销往美国占据了相当的比例;而在美国与韩国的贸易过程中,美对韩额出口多年来并未明显上升,而韩国产品却大量销往美国,总价超过150亿美元。再有,根据美国人口调查局数据,奥巴马政府准备搞的TPP跨太平洋伙伴协议,这些成员国都是产品销往美国而不是消费美国产品的国家。2015年的统计显示,TPP的成员国抢走了美国本土超过两百万个工作岗位……总之,美国与其他国家不平衡的国际贸易并非中国一家造成,美国在全世界都是买别人的商品,自己只搞两件事:科技研发和金融业。也就是说,美国一直想要做的是成为世界的大脑和血液(科技和金融),而不是手脚四肢(生产制造加工)。那么美国这样一个国家的基本国策方向本来就决定了其传统制造业竞争不过新兴市场。特朗普不会看
那么,可以说特朗普的竞选口号“让美国再次伟大”(make America great again),实际上是要美国的制造业“再次伟大”。因为金融精英和科技精英毕竟是少数人,大部分美国人仍然是学历和文化没那么高的普通劳动者。搞政治,不就是主要是靠着骗这一群人骂?在他的竞选网站上,特朗普是这样阐述其对华政策立场的:“我们对华政策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是在谈判桌上的领导能力和实力。……我们需要为美国工人的利益服务的聪明谈判者,不是要把美国的制造业和投资搬到海外的华尔街里面的人。”但这句话实际是一句空话,因为如上文数据所显示的,抢走美国人工作和工厂的,并非只有中国,而是整个亚洲、拉美等地的新兴市场。他作为一个披着政治家外衣的商人,不可能与全世界为敌,也不可能与最大的贸易伙伴中国为敌。因此,他的给中国产品加重税其实并不现实,相反,特朗普反对TPP,反对NAFTA的立场我看还更真实一些。
共和党自1970年代以来与中国关系就不错,这个传统,延续至今,是由共和党背后支持它的财团决定的。当然,中国的制造业未来依然将会面临寒冬,但这事确实和特朗普没任何关系。近年不少美资厂商从中国撤资,例如福特等等的,完全是因为中国的生意不挣钱,是纯粹的商业行为而不是政府行为。别看中国的工资很低,但中国的劳动成本其实名列全世界前茅。这主要是因为第一,工资以外的其他税费开支过高,让外国厂商负担挺重,第二是中国技工本身的水平不如欧美,劳动效率只有美国的三分之一到五分之一。要换了你做企业老板,你也会选择把企业从一个挣钱少、效率低的地方迁走对不对。这也并不是美国政府或者特朗普可以决定的事情。
特朗普这个人聪明就聪明在这儿,因为美国掌握世界的金融和科技命脉的基本国策不会变,这就必然造成美国制造业的不满情绪,这种格局长期存在,那么特朗普正好是利用这样的格局,利用制造业的不满来获得大众支持,加上他善于作秀,因此成功逆袭成为总统。这是他演员的一面。但他商人的一面必将在他正式就任总统之后表现出来,那就是你不得不想办法增加就业,尤其是制造业的就业。美国现在的就业指数是越来越好,制造业和资本确实在向美国回流。再加上大选之后必然会到来的美联储加息政策,美国本土在特朗普上任之初就会积累相当巨大的资本量。这无疑是为“复兴”美国的制造业
但是这个过程会让中国比较悲催。因为中国最大的贸易出口国就是美国,并且,之所以有这么多产品出口往美国,根本原因不是因为国内的顾客消费不完,而是因为产能过剩,内需疲软,老百姓没钱消费。所以一旦失去重要的出口贸易伙伴,中国的各行业产生过剩将会呈现几何级数增长,后果很严重。而在这个时候,你根本指望不了依靠拉动内需来消化这些过剩的产能,很明显,收入只有美国六七分之一的国内老百姓根本就买不动了。可想见,企业债会欠到何等高度,银行的系统性危机也有大规模出现的隐患。所以,特朗普最令中国担心的就是失去一个贸易伙伴,帮助我们消化过剩产能,但美国人凭什么要来做慈善呢。再说一次,特朗普是个生意人,不讲人情,只讲利益。
“复兴美国”,其副作用确实是会有负面影响到中国的经济,但这事情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不争气,无论私企还是外商现在都挣不到钱,人家不走才怪。要是你本身的营商环境好,就算特朗普在海对岸喊破喉咙,制造业也不会回流美国。这时代,无论企业还是个人,实在的挣到钱、创造就业机会比什么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