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是我们的
钻石婚我写了一篇日记以作纪念。我今年已将近75岁,活不了几年了,该把有些东西写下来,作为永久的纪念。今天我要纪录我欠我老婆的两笔永远还不清的债。
1,1954年,我开始做实习医生,不料刚做了7个月。突然咳血,那时的北大医院还专有一个结核病院。院长穆魁津。胸透只见已愈合的陈旧结核灶。没有新发的结核。就做了气管镜检查,诊断为支气管结核。住结核病院内的隔离病房。那时我和她仅是朋友关系,但她只要一有空,就到隔离病房来看望我。护士小姐都很惊奇,怎么你的女友一点也不怕传染?我也劝她少来几次,可是她一直坚持每周来看我一次,而且每次来后都坐很久,谈生活,谈学习,谈老师- - - -。在她的鼓励和安慰下,加速了我病情的痊愈,不到一月就出院了,住到了学校的结核病宿舍休养。她仍旧一如既往的来看望我。他的看望给了我勇气,给了我信心。很快我就感觉到身体情况完全正常,经医生同意恢复做实习医生。
2,1956年我们结婚的,57年10月就有了第一个孩子,大孩子才9岁时就爆发了文化大革命。我虽是城市贫民出身,可以加入红卫兵,但我对文革很反感,就做了逍遥派。1969年开始执行毛泽东的626指示,学校的工宣队及军宣队决定从科室领导到护士都要下放1/3. 那时我什麽都不是,科室革命领导小组(两派联合,逍遥派就成为鱼肉)硬把我代表领导放入下放名单。我的老婆开始和我都在北大医院工作,1956年成立北京儿童医院。儿科系主任诸福堂教授任命为院长,带走了一部分人,我的老婆也被带到儿童医院去了。科里的革命领导小组到儿童医院军宣队要求我老婆一起去。儿童医院的军宣队很讲理,答复说我院的下放名单已定,她不在名单内,除非她自己志愿去,我们没有理由动员她去。实际就是拒绝了。但我老婆知道后,主动找到军宣队。明确表示,她愿意全家一起去。这样我们一家四人都去了甘肃,报到的第一天,我的孩子就受到当地孩子的围攻,逃到了正在开欢迎会的礼堂。这几个孩子居然追到礼堂。引起了该院党委书记极大的不满。也使我们加大了决心。即老大留下,老二送回老家。甘肃的环境很艰苦。我不仅欠了老婆的债,也欠了老大的债。小小的年纪就负担起沉重的家庭劳动。甘肃没有煤球,更没有蜂窝煤。烧煤炉要自己到煤厂拉煤粉,自己加黄泥做成煤砖。我们白天要上班,晚上煤厂又不开门。这些沉重的劳动只能由刚过12岁生日不久的老大来承担。虽然他中学念的是兰州大学附中,但毕业后立刻安排插队劳动,成为知青队伍成员之一。他也是三个孩子中唯一跟着我们一起度过困难者。
我感谢我的老婆。我欠我老婆的是今生无法还的。只能永远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