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周刊》: 林毅夫超越海峡对峙，游向中国现代化未来

《亚洲周刊》纪硕鸣／

林毅夫即将出任世界银行副行长兼首席经济学家，他认为中国经济存在固定资产投资过快、货币信贷投放过多、外贸顺差过大这「三过」怪圈，而根源在收入分配不均，需要政策上「扬汤止沸」、「釜底抽薪」。他透露当年从金门泅海投奔大陆，是认为民族复兴、统一的希望在中国大陆，统一前提一定是经济发展。他跳入大海游向大陆，实际上是要超越海峡对峙，游向中国现代化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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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中国改革开放后第一位在海外拿了经济学博士后回国的「海归」；他是第一位登上国际经济学界顶级讲坛——英国剑桥大学马歇尔讲座的中国学者；他是第一个提出了「新农村运动」概念，为中国新农村建设提供学术支持的经济学家……他就是林毅夫。而在今年二月四日，世界银行行长佐利克任命林毅夫为世行副行长兼首席经济学家后，林毅夫又创下不少的第一：第一个担任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学家的中国人，也是第一个在世界银行担任副行长这麽高职务的中国人，更是世界银行有史以来第一位来自发展中国家的首席经济学家。*

佐利克声明，林毅夫的上任将会给世行带来「一套独特的技能和经验」，期待着在非洲发展、南南合作以及农产品和能源价格等诸多领域与林毅夫进行密切合作。这道任命，意味着世界银行将更重视来自发展中国家的「声音」，更意味着，中国经济体制改革走向现代化之路受到世界银行的肯定，而林毅夫就是中国经验的国际传授者。他是台湾之子，也是中国之子，这个当年的台湾国军连长跳入大海游向大陆，实际上是要超越海峡对峙，游向中国现代化的未来。*

一直思考民族复兴*

林毅夫一直在思考中华民族复兴的问题。接受亚洲周刊专访时他认为，统一是中华民族复兴的前提，不统一很多力量会内耗。那时他经常自问，复兴的希望、统一的希望在台湾还是在大陆？答案一定是在大陆，统一的前提一定就是经济的发展。林毅夫说：「我常讲，我追求的就是一个内心的平静，在台湾我已经做得很好了，但不是为了统一。到大陆去，我自己做得好也同时可以对统一作贡献。对统一作贡献很重要就是要发展经济，后来选择以经济研究作为自己的职业选择，讲简单的是追求内心的心安理得吧。」*

五月三十一日是林毅夫世界银行的上任期，选择在这一天，是因为林毅夫可以将这学期的课教授完，不会因为他出国上任而耽误了学生的课。尚未赴任新职，林毅夫还在北京大学忙碌着，他任职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研究、教授中国经济，提供政策意见是他的职业。三月末，林毅夫应邀到澳洲开会，回程路过香港深圳，每天一场，连续安排三场演讲，在香港中文大学讲《发展与转型：思潮、战略和自生能力》，在香港科技大学讲《经济发展与中国文化的复兴》，转道深圳，林毅夫又到北大深圳研究院讲《收入分配不均和当前我国宏观经济中的深层次问题》。会场内外都挤满了人，知道今后四年在中国演讲的机会不多，林毅夫似乎想为大家讲得更多一些。*

每一场演讲的内容都不尽相同，但主题都围绕着中国的经济发展。追寻中国现代化之路，这是林毅夫一直以来的梦，是他之所以从台湾投身大海游向大陆的追求。今年四月四日清明，是中国政府修改长假期后的第一个休息日，北大中国经济研究中心很安静，院子里几乎没有人。但林毅夫依然在办公室忙碌着，赴任前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甚至不忘向有关部门提出对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几点新建议。*

在林毅夫的时间表中很少有假日的安排，他曾经教育自己的学生：「军人的理想是马革裹尸还，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累死在书桌上。」接受亚洲周刊的独家访问时，林毅夫表示，能去世界银行任职，很主要的原因是，北大中国经济研究中心过去这几年在推动中国改革和发展取得的成绩，更重要的原因是中国改革开放取得的成绩得到世界的肯定。他把个人的成就都归於集体和国家的荣耀。*

即将履新的林毅夫最放不下的还是中国的经济发展，在中国的经济学术界他是「唱好派」，肯定中国三十年来取得的成就，并认为中国经济高增长的蜜月期还可以有二十年甚至更长的时期。不过，近段时间，林毅夫在他撰写文章或者演讲中，更关心的是中国经济发展中所面对的问题。林毅夫认为，去世界银行之前，有责任把中国经济改革发展中存在的深层次问题梳理一下，进行分析，把自己的想法跟各界朋友交流，希望中国未来改革发展的道路更为顺利。*

世界银行关注第三世界的发展。林毅夫表示，任职世行，关注方向比在中国更广一些，一方面第三世界很多国家在转型发展，中国经验对他们有参考价值，「我也会去了解他们的问题，以我对中国发展的了解，去分析他们的机遇会在什麽地方，采取有效的措施，让他们的经济能够像中国那样，通过政策变动带来经济发展，由这些发展产生更多资源，推动更多改革开放」。*

不过，林毅夫心系的还是中国。他说，固然近几年中国经济发展得好，但仍有很多问题有待解决，一方面需要我们国内学术界和政府有关部门及决策者努力，另外也可以借镜其他遭遇到类似问题的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了解他们解决这些问题时的经验，「我认为对逐渐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国外会有不少具参考价值的经验」。*

原来，即使到世行上任，林毅夫内心还承载着学习国际经验为中国所用的念头。林毅夫表示：「在世行的位子上，只要国内有需求，我会义不容辞，会积极参与。」世行任期四年，林毅夫尚未上任已经想好不会续任，「我没有再续的愿望，认真做好四年任期，积累经验，再回国为中国经济发展做点事」。林毅夫的表述很?实，但看得出，昔日「热血报国」的「林正义」身影依然。*

林正义、林正谊、林毅夫都是同一个人。他一九五二年十月十五日出生於台湾宜兰县。幼时家境清苦，读初中时，母亲要帮人洗衣维持家计，林正义每天放学必须先到宜兰新生综合医院载运馊水回去喂猪。由於家住夜市附近，环境十分嘈杂，林正义晚饭后先倒头大睡，到了午夜十二点才起来念书，念到第二天清晨为止。由於功课很好，宜兰初中毕业后获得保送，直升宜兰高中就读。*

以后林正义进入国立台湾大学农学院农工系的水利组就读。大一的林正义在「保钓运动」和中华民国退出联合国的事件影响下，投入社会运动，发起成立「大一学生代表会」组织，在台大校园争取发言权。在成功岭受训的林正义决定要投笔从戎，不回台大念书了，要留在军中，受到当时的行政院副院长兼国防部长蒋经国的赞赏。*

林正义主动请求转入军事训练严格的陆军军官学校，又以军职身份国防公费进入国立政治大学企业管理研究所就读。拿到硕士学位之后才回部队，被派到金门马山连当连长。金门马山连在金门东北角，是国军距离大陆的最前哨，与共军据点角屿退潮时的距离只有二千公尺。因和长官同名，林正义改名林正谊。*

一九七八年十二月初，中共召开历史性的十一届三中全会，邓小平强调解放思想开始了中国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大发展时代，以后中美建交。到一九七九年元旦，中共全国人大常委会发表「告台湾同胞书」，时任国防部长徐向前宣布停止对金门的炮击。*

海峡对岸的这些重大事变，或许正是启动林正谊内心裂变的动力。一九七九年五月十六日晚，林正谊在马山观测所附近潜入海中游向大陆。成功登陆后，改名林毅夫，进入北大研究生院，攻读经济学硕士。当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舒尔兹教授访问北大的时候，林毅夫主动要求担任翻译而大受赏识，一九八二年在舒尔兹教授的协助下，获得奖学金赴美国芝加哥大学攻读经济学博士，一九八六年毕业，再赴耶鲁大学博士后研究一年。他留下的博士论文《中国的农村改革：理论与实证》，被舒尔茨誉为「新制度经济学的经典之作」。期间，夫人陈云英带着孩子与他在美国重聚团圆。*

林毅夫很少面对过去这段历史，从不愿意公开讲个人的这些经历，两岸的媒体只能道听途说，更为之增添了不少传奇色彩。以至要到二十多年后，在今年北京「两会」的新闻发布会上，林毅夫的夫人陈云英才得以澄清，当年林毅夫并没有像外界传言般手抱两?篮球游到对岸的。*

为理想可游过台海*

林毅夫很善游泳，一次游二千米不在话下。但夫人陈云英认为：「他特别的地方在於他可以执着自己的理想，为了自己的理想可以游过台湾海峡。」林毅夫对亚洲周刊表示了当年的心路历程。林毅夫说：「作为知识分子，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以天下为己任。」比较喜欢读历史的林毅夫，从小受课本和受父母的影响，耳濡目染，慢慢形成这样一个大中华的情怀。美国读书结束，林毅夫毫不犹豫回国工作。当时美国洛杉矶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加州大学正式给予教职，林毅夫都婉拒了。*

一九八七年，林毅夫带着全家从美国学成归国。当时中国的条件还很差，政府给的优待条件不是三大件，是可以买八大件。林毅夫透露，当时全家带了电视机、电冰箱和洗衣机、电热水器四大件，还有四件是四个电风扇。一家四口人，当时想像不到中国会有空调，就想，每个人都能有电风扇用，这个生活是多麽的美好。林毅夫说，想不到的是，中国经济发展很快，从一九七九年到今年二十九年时间，平均每年经济增长百分之九点七，每年按实际的九点七来算，中国经济规模实际上扩大了十四倍；对外贸易的总体规模增加了一百零五倍，每个人的生活水准都提高了很多。*

回到北京，政府希望林毅夫到职能部委工作，国家教委还给了一个不小的官位，林毅夫谢绝了。林毅夫相继担任国务院农村发展研究中心发展研究所副所长和农村部副部长，以后又任职北大教授，并於一九九四年筹建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一路走来很有企图心的。林毅夫说：「基本上知道我想做什麽，能贡献什麽，如不能发挥自己的力量，内心还是不安。」*

完善穷人经济学*

自回国后在中国经济学术耕耘二十多年，林毅夫为中国经济发展提供了诸多的理论贡献。他率先提出了「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运动」，他也提研究聚焦低收入人群，被赞誉提出及完善了「穷人经济学」。林毅夫坦承，从小出生在宜兰穷苦家庭，对以后研究农村有关系，「当然我在农村长大，有这方面的感受，但也并不完全是这样，我最关心的是现代化」。但林毅夫强调，他更注重研究整个国民经济的问题。*

一九九三年底，林毅夫发表《关键在於战略目标的转移——评中共中央十四届三中全会的决议》，除了肯定中国大陆的改革开放之外，也检讨了当时经济问题的所在，例如：一放就活，一活就乱，一乱就收，一收就死的循环；国有企业改革成效不彰；政府的财政收入占国民收入比重、以及中央政府收入占整个政府收入比重的不合理等。其后几年，中共总理朱?基主导的经济改革理念，都和林毅夫的分析不谋而合，因此他也就有了「朱?基的智囊」之称。*

林毅夫研究很多农村问题，是因为「研究中国现代化绝对不能绕过农村，农村问题的解决不完全只是农村。要增加农民收入，考量就两种，一种是不断减少农民，转移农村劳动力到现代化的产业部门，另外，留下来的农民生产力水平要提高，生活环境要改善，其实都是两条腿走路」。*

其实，林毅夫关注的经济领域是广泛的，他研究国有企业改革、金融、外贸领域等，写过很多文章及着作。他认为：「总的是研究中国的现代化问题，但中国现代化问题必须面对那麽多的农民。而如果穷人都变富了，中国的问题也就解决了。这是一个旧体制怎麽改革的问题，是中华民族复兴的问题。」*

中国实际存在的分配不均而引发中国经济深层次的问题，这是林毅夫重点关注的问题。接受亚洲周刊访问，林毅夫表示：「我一直在解决问题，不谈问题如何提出政策建议？我为什麽要特别谈，是觉得这些问题需要引起社会的关注，一方面分配问题很关键；另一方面分配解决不好，直接的方式就是提高所得税，把富人的钱收过来补贴给穷人。」他认为，但这样的话，经济发展就有困难。有能力的人不多劳多得，绝大部分的钱上缴变成所得税，发展生产没有动力，很可能减少就业，低收入者变成最大的受害者，所以我们要推出既解决问题，又能促进经济发展的方式。以下是独家访问的内容摘要：*

你觉得中国经济在发展中最值得关注的问题是什麽？*

温家宝总理在政府的工作报告中，列出了四个方面的问题，第一方面就说我们经济中，固定资产投资过快，货币信贷投放过多，外贸顺差过大。这个「三过」问题从二零零三年来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是作为第一点提出来的，是宏观调控首要要解决的问题。*

温总理讲了，零八年是要面对经济比较困难的一年，是不是「三过」问题会更突出？*

「三过」问题是二零零三年以后都存在的问题，比较严重的是，今年几个问题同时并存，过去有「三过」问题，但物价水平比较低，今年通货膨胀较高，加上美国的次贷危机，整个经济增长是相对疲软，温总理讲零八年经济比较困难，并不完全只是「三过」，但我对「三过」问题比较重视。总理讲了四个方面，这些都是互相连在一起的，「三过」本身也是连系在一起的，「三过」最大的问题是投资增长过快，由於投资增长过快，生产过多，国内消化不了，就会变成外贸盈馀比较大，接着就会变成基础货币发放多，然后银行资金就多，信贷增长就会较快，又反过来支持投资增长快，成为怪圈。*

「三过」问题迟迟难以解决，背后的原因是什麽呢？*

收入分配不均是「三过」怪圈的根源。一般人的收入主要用在两部分，一部分消费，一部分储蓄和投资。从经济学研究来看，收入低的穷人，消费倾向较高。但是在两极分化的情况下，穷人的钱有限，没钱消费。富人吃穿用就这麽多，自己能消费的钱有限，多的钱就是用来投资。我们现在投资比重过大，消费比重过低，其实是因为收入的不均，导致投资比重增加，压不下来。由於投资增长过快，导致生产能力增加过多，国内消费不了，导致外贸顺差过多，导致外汇积累过多，人民币增发过大，变成银行可贷资金增加过多，结果投资增加过大。这个怪圈一直困扰着我们的经济发展。*

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什麽？*

不少场合，我提出要解决收入分配，最好的办法是在经济发展过程中，让穷人或有劳动力的人，比富人收入增长更快。如果能让穷人收入增长比富人快的话，那麽在经济增长的过程当中，收入分配就会越来越合理。还要形成一个机制，让富人在追求经济增长的同时，必然导致穷人的收入增长比他们要快。如果能这样，就是实现又好又快的发展。前面讲的「三过」怪圈就能从根本上消除。*

你的理论构想是什麽？*

低收入人群唯一能赚钱的就是劳动力。如果能充分就业，就能分享经济发展果实。这是我们的比较优势，而且可以让我们的经济在国内国际市场上发挥最大的竞争力。有竞争力就能占领巨大市场，创造巨大利润，就可用来作为资本积累。靠这种方式，资本的积累速度就最快。资本就会从相对短缺变成相对富馀，资本的回报就会不断下降。劳动力就会从相对丰富变成相对短缺，劳动力的工资就会增长。穷人的比较优势就是他自己的劳动力，他的资产可不断增值。*

政府这几年一直在宏观调控，为什麽不见效呢？*

宏观调控是有效的，否则中国的经济问题会更严重，我们一直讲要防止增长过快变成过热，没有过热就是成绩。我们讲的经济发展中存在的问题，直接的原因是收入分配不均，根本原因是向市场经济的转型还没有到位。我觉得我们政策上不外乎两种，一种是扬汤止沸，以宏观调控的手段遏止经济发展中的不健康问题；一种是釜底抽薪，解决这些问题最根本是把改革不到位的问题解决。收入分配就能趋向平均，「三过」的问题就能自然被解决。*

在中国现在的制度框架内，能不能建立一个真正反映市场的经济体制？*

我曾经和朋友小凯争论过，即使他观点和我不一样，他的出发点还是希望中国好。比如他第一个观点，认为一个极权的国家税比较高。可是我们来看，欧洲国家不是民主国家吗？但是税一般超过五成。我们是一个中央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我们的税率不到二成。他还说，一个发展中国家必须先建立一个和发达国家一样的宪政体制，才能去发展经济。可是我们也没有看到一个发展中国家建立他所说的宪政体制后，国家经济就好了。印度是从英国那里继承了所谓的英国式宪政体制，印度的经济发展比我们好吗？我认为发展中国家，应该推行我们现在所谓的「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与时俱进」的模式。必须从过去的教条主义中解放出来，同时我们也必须从西方现有的教条中解放出来。不能说是哪个诺贝尔奖学者，或是亚当．斯密怎麽说，就必须怎麽做。只有用这种态度才能推动中国现代化，推动中国进步。*

在具体调控过程中你更多赞成利率政策，但似乎中央决策者并不重视，为什麽？*

这是一个判断的问题，去年一年调整准备金很频繁。不太愿意用利率是因为美国的利率在降，如果我们调高，会有更多的热钱进入，人民币升值更快，银行可贷资金会更多。我认为，现在的实际情况是人民币没有自由兑换，资本项目也没有完全开放，投机成本一般讲也有百分之四至五，在此状况下，中美利差相差一二点甚至到四个百分点它都不会来投机。投机最终看人民币升值有多快，国内资产价格增长有多快。对於人民币汇率的调整，我们以主动、渐进的，每年三至五个百分点之间，投机也赚不了多少钱。我认为，不提高利率，通货膨胀率高了，储蓄变成负利率，把更多的钱赶到资本市场和房地产市场，房价高了，更有利投机。*

美国次贷危机对中国的影响会有多大？*

次级债的危机会造成美国经济放缓，甚至可能出现萧条。在这种情况下，大家会觉得，美国是我们第二大贸易夥伴，第一大贸易剩馀来源国，而我们出口又是经济的三驾马车之一。如果它经济萧条，我们的出口不就减少了？在这种情况下，对我们的经济会不会又有较大的冲击？但是，我认为，这一点影响并不是很大。主要是我们出口到美国去的消费品比较多，而且是中低价位的消费品比较多，这种消费品用我们经济学的话来说，是收入弹性小，就是不管你有钱还是没钱，这种中低价位的消费品你都需要，因此不可能出现我们对美出口出现负增长的情况，顶多是增长速度放缓，不会出现负增长。*

只要次贷对美国造成的不是深度萧条，对我们经济整体增长影响不是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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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毅夫小档案*

台湾宜兰县人，一九五二年十月出生，原名林正义，亦名林正谊。一九七一年考入台湾大学农工系，七二年放弃台大就读陆军官校，毕业后留校任学生连排长，并结婚生子。后考上政治大学企业管理研究所，七八年获硕士，随即返军任金门马山连连长。七九年驻守金门时泅水至厦门登陆，八二年获北京大学政治经济学硕士，八六年获芝加哥大学经济学博士，八七年学成归国，九四年共同创办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并任主任，二零零二年被台湾国防部以「投敌罪」通缉至今，二零零八年出任世界银行首席经济学家兼资深副行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