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琐忆 ( 二 ) ---- 一妻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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谐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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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拉萨夏天的一个炎热的下午。都晚上八点了,外面还是阳光普照。西藏一直使用北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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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计时。在首都,是早晨七点天亮,晚上七点天黑,换到了拉萨就是:早晨十点太阳出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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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太阳落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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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急诊室偷懒呢,就听挂号室来电话:‘有急诊病人,出来看一下。’我赶紧披上白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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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去了诊室。病人是个藏族女人,看上去有三十来岁,瘦得一把皮包骨头,还躺在板车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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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车人是个二十来岁的藏族小伙子,穿一件红背心,脏希希的裤子已经分辨不出颜色,挽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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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高,绿军帽上沾着几根稻草,好像才从田里回来,满头满身的大汗。‘可能是拉萨郊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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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我想。藏族女人双目紧闭,苍黄的面孔上满是汗水,扎着小辫的头发乱烘烘的,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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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飘带已经从红色变成了黑色,穿的衣服比小伙子的还要脏,发出阵阵汗臭味。我在检查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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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女病人时,发现她反应很迟钝,有时几乎没有反应,问她问题也没有回答,我只得转而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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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板车来的小伙子,我想他是她的弟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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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回答的病史主要是:达娃( 藏族女病人的名字) 近一个月来不思饮食,吃啥吐啥,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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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无力。我当时也无法马上作出诊断,我告诉小伙子,需要作X-光,验血和超声波检查。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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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到,要作妊娠检查时,小伙子突然双眼发亮,露出兴奋的表情,他说:‘达娃肚子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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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肯定是我的,不是我哥哥们的。’我说:‘你是他的----’‘我是他丈夫呀。’他不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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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完就赶紧回答道。我说;‘ 为什么你说孩子不是你哥哥的 ----- ?’‘因为我哥哥们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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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三个月了,不在家里。’经他一番解释,我才明白。原来,达娃是嫁给小伙子家四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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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四兄弟共一个女人,并不是因为他们都同时爱上了达娃,而是四兄弟不愿意因为娶媳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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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分家产。这在西藏城市里并不多见,但在农村却并不少见。因为经济和家族财产而四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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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一个女人,女人所生的孩子属于四兄弟共有,将来兄弟们死了,财产也不落在外人手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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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学社会学的,不知道这是母系氏族社会的遗风,还是农奴社会留下的规矩,或者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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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只是一种风俗习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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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达娃嫁到他们家里来并不是享福来了。她要对家里的四位青壮年男人尽到妻子的责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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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在家时,她是大哥的女人,大哥出门在外,她是二哥的女人,这样以此类推下去。等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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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哥哥都出了远门,才轮到这位穿红背心的小伙子当丈夫,所以,他对达娃的‘怀孕’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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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地高兴。达娃永远是家里最忙碌,最辛苦的劳动者,她要给四个青壮年煮饭,洗衣,挤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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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作酥油茶,要给四个人生孩子,带孩子,还要下地种青稞,割草,喂牛。可能是严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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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环境,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的原因吧,藏族女人的身体在高原上是很强壮的一群,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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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我想起高原的毛(NJ STAR上找不到合适的字) 牛。但是即使是毛牛,在繁重的体力劳动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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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不支而跌倒的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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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验结果出来,与我和穿红背心的小丈夫的期望相反,达娃患的是严重的全身血行播散型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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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已经到了晚期。脑脊液检查显示她有结核性脑膜炎,这样严重的结核我在内地时从来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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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见过。当我把结果告诉她的小丈夫时,他眼红红地说要赶快通知三个哥哥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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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伶的达娃,在送进传染病房的第二天,经医生们全力抢救,回天乏术,终于撒手人寰。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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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没有来得及和赶回来的其它三位丈夫告个别。我站在一旁默默地希望她在天国找个角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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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下来,好好地休息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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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达娃的一妻多夫是因为风俗习惯和经济原因,则在拉萨我见过的另一类‘一妻多夫’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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粹是为了‘好玩’ ( HAVE A FUN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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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传染病房工作时。有一天早晨我进病房,看见新来的病人是个漂亮的兰眼金发的澳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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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亚姑娘,双眼泪汪汪的,金黄色的头发因为懒于梳洗而结成一块块的。她是来西藏旅游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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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客,患了急性肝炎。这里要说一下,西藏的外国游客多为西方人和日本人,而且大多数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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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冒险的心理使他们梦想来‘世界屋脊’寻找奇迹。我在拉萨时,曾经听说有一位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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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老人的尸体存放于医院多日,等待空运回日本。老人七十岁,为了蓄毕生心愿看看喜马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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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山,不听家人劝阻,写下了遗嘱,与旅行社签下保证书,一切后果自负,终于随旅行团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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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西藏。可是,还没有走到日思夜想的喜马拉雅山脚下,便在拉萨的旅馆里因心肌梗塞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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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归天,缺氧是最主要的原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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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言归正传。这位名叫卡罗琳的澳大利亚女孩一个月前与四个对喜马拉雅山抱着同样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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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蒂克梦想的年青人一道,从墨尔本出发,来西藏旅游。在旅游的路途中,一个姑娘和四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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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演出了一拘西方的‘一妻多夫’,当然只是同居关系,没有正式结婚。卡罗琳周旋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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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男人之间,今天是约翰的女友,明天又与迈可睡觉。四个人轮流来,为的是‘ HAV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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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LOT OF FUN !’一路到了拉萨,待卡罗琳和一个‘丈夫’相好时,另外三个‘丈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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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生嫉妒,互相埋怨,终于,四个男人变成‘四剑客’,在旅馆里开打,被旅馆‘请’了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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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约翰和迈可一气之下跑到藏南玩去了。留下卡罗琳和另外两位金发兰眼的年青人继续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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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萨过他们的一妻多夫日子,不过现在已经变成‘二夫’。日子一直过到到卡罗琳出现急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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肝炎症状,不吃不喝时。两位小‘丈夫’将穿着脏希希的长裙,象个吉普赛女人似的她送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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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医院。接下来的日子,与卡罗琳曾经渡过 A LOT OF FUN 的小丈夫们再也没有露过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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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了去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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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算‘洋’一妻多夫的一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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