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街三号 ( 五 ) －－ 老谢

劳伦斯街三号 ( 五 )

谐和

张娜维看了一眼丈夫，老唐说‘那就等一会儿煮面吧。呃。。。。。。我记得今年夏天你和她们去北边的阿岗倾国家公园游玩，照过一些相片，拿来给老李老谢瞧瞧吧？’张娜维起身向里间去，不一会儿，听她在里面叫‘老唐呀，你把照相簿放那么高，我够不著，你来帮个忙吧？’老唐赶紧去了里间。看着老唐的背影，谢隆灿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这个老婆啊。。。。。。’。

李威突然象想起了什么，问谢龙灿道‘ 呃，老谢，你老婆什么时候来呀？’‘咳，’谢龙灿叹了口气，‘ 老李呀，这个问题你问了不下十遍了吧？合著你们大家都关心着我，我也是有苦难言哪。不是我不办她来，人家自己不愿意来嘛。这不，去年她来加拿大探亲，跟我住了两个月，回去以后就死活不肯移民来了。她在那边是检察院的国家干部，我在这边一个打工仔，这年头的女人，我，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容易吗？。。。。她不来，我也没有办法逼她来，。。。。。。。算啦，我也想开了，这么不死不活地拖着吧。’谢龙灿说罢，就从荷包里掏出包‘本森’牌香烟，兀自抽了起来。

谢隆灿是福建人。三十五六岁，往四十岁走的人，他岁数比张娜维唐立平大，可平时老爱充个小，在他们夫妇面前总是‘大哥大嫂’地叫得亲热。他个子中等，精精瘦瘦的，高颧骨高额角，额下一对深陷的大眼睛，典型的南方人相貌。以前在家乡，他也算个小小的地方‘官儿’-----昌乐市一家国营星级饭店人事科科长。九十年代初，昌乐市掀起一股向加拿大和美国偷渡的热潮，谢隆灿周围不时有人偷渡成功，还有人从纽约，温哥华，多伦多这样的大城市写信寄钱回家报平安。谢隆灿一哥们儿从多伦多写信给他，说是在餐馆打工一天能挣个六七十块加元，他一听，乖乖隆里冬，六七十块加元合咱们三百多四百块人民币呢，那一个月不得挣好几千人民币吗。人活一世图个啥，不就图个挣钱舒服么？

谢龙灿这就动了心思，回家给老婆余栾娇透了点偷渡的活思想，不料被阿娇大骂了一顿。她说‘你一个国家干部，想这种事情，好好的工资不拿，你去偷渡，危险那么大，万一你死了，你被抓了，我和小南南怎么过啊？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子究竟图个啥 呢 ？’余栾娇在昌乐市检察院作秘书，每个月检察院都有几个偷渡的案子处理，她还能不知道偷渡意味着什么吗。谢隆灿看老婆不同意，回过头来想想，也是的，一家人二百多平米的房子住着，好饭好菜地吃着，两人工资合在一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还图个啥呢？这偷渡的话头就此打住了。

又过了两年，谢龙灿眼看着周围的亲戚朋友个个下海作生意后，挣的钱都不少，想想自己一个七尺汉子，总不至于就这样在饭店当个科长了此一生吧，就大大动了心下海作生意。这次阿娇倒没有阻拦，还帮着他四处借钱，两口子搞了个五金小商店，除了卖五金用品外，还开始作起手机生意来。一转眼到了1993年，谢 龙 灿 和 他 的 生 意 合 夥 人方 雷 子 听 人 说 东 欧 那 些 国 家 现 在 也 市 场 开 放  ，生 意 机 会 很 多 ，就 想 去 试 试 运 气 。

两 个 人带 了 一 批 货 ，飞  了 到东欧的国家 匈 牙 利。开 始 生 意 还挺 顺 利 ，手机在那里是个新鲜货，卖得很快，两个人早起晚睡，小小 赚 了 一 点 钱。但 是， 匈 牙 利这个国家的 经 济 毕 竟 刚刚才 起 飞 ，在 那 里 生 活 还 是 很 辛 苦 的 ，想赚大钱也不容易。尤 其 是 象 他 们 这 样 没 有 身 份 的 中 国 人 ，早晚得卷铺盖卷回去，移 民 机 会 几 乎 等 于 零 。这 时 方 雷 子 开 始 怂 恿 谢 隆 灿 ‘老 哥 ，干 脆 一 不 做 二 不休，咱 们 移 民 加 拿 大 吧 ，听 说 那 里 政 策 松动 ，现在容易 移 民咧  。’谢 隆 灿 其实早就 想 移 民 ，只 是他觉得 这 事 儿 不 能 急 ，他 说 ‘雷 子 ，你 是 一 个 人 吃 饱 了 全 家 不 饿 ，我 可 是 有 家  室 的 人 了，这 事 儿 得 和 阿 娇 合 计 一 下 。’雷 子 说 ‘你 那 检 察 院 的 婆 娘 啊 ？这 种 事 情 作 了以后 再 请 示 吧。你 先 去 请 示 她 ？得了，得了，等 著 回 去当  床 头柜 (跪 ) 吧你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口子的事儿？你要先请示她同意，就别来跟我和夥了。’

谢 隆 灿 这 边 还犹 豫 著 呢 ，方雷子过了几天就不见人影儿了。再过了一个月，他收到雷子从加拿大寄来的一封信，说是他正在那边申请难民身份，申请成功后就是加拿大永久居民了。雷子说，其实，要作这件事情也不难。他在信上如此这般地教了谢隆灿一番。。。。。最后一句话是‘老谢，早点过来唷，这边的钱好赚。’一听‘钱好赚’，谢隆灿动了心。这一次，他决定无论如何要‘先斩后奏’了。他没有和阿娇商量 ，开始在匈牙利和当地的人蛇头子联系，计划着非法地进入加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