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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nie
宜修
Arnie是我在公园走路时的“走友”。公园里固定走路的“走友们”没有人不认识他,因为他的热情、健谈,常常帮大家互相介绍,人送桂冠“公园园长”!
Arnie已经退休了。他和儿子家住得不远。下午,孙子、孙女们放学后,他负责接送孩子们去参加各种体育运动。等他接送孙子、孙女们课后活动完进公园走路时,也差不多是我下班后走路的时间。就这么,喜欢和人打招呼的Arnie和我在公园相识了。
纽约冬天长,我下班回家后,天早已黑了。一个人进公园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因此,我、台湾来的君、还有Arnie,Julie, Ann常常在这个时间结伴儿“压马路”。
某次我在公园里拍照时,正遇见迎面而来的Arnie和君。夕阳中,我帮他们拍了好几张很不错的照片。Arnie说他这个“公园园长”还是头一次见到自己“在工作岗位上的照片呢”!我问他要不要我传给他,他犹豫地说“算了”。怕他太太见到照片里有君而不高兴。我当天晚上删掉了那几张照片。后来后悔:不如提议帮他剪裁。
Arnie曾经把他的电话给过我和君,为的是大家相约而行。不过,就在那一次,他给了电话号之后说了句:“你们不要给我打电话。我太太嫉妒女孩子(君已经是当奶奶/姥姥的人了,俺也早是女孩子她妈了)给我打电话。我打给你们好了!”我一听:“Arnie,那你不用给我你的电话了。反正咱们前后脚总能碰上。”
几年走下来,我在公园里见过Arnie的儿子、媳妇、孙女、和孙子。却从来没有见过他太太。然而,我们又仿佛对她很熟悉。若干次,我们边走边热热闹闹地聊天的时候,一通电话进来,只见Arnie神情突然从轻松变得严肃,从活泼变得紧张:“我太太的电话。你们俩别出声儿啊!”君和我便不禁相视一笑,继续向前走去,直到站在后面接听完电话的Arnie赶上来。
有一次,Arnie告诉我,一位过去也常常和他一起结伴走路的女性朋友告诉他太太,说Arnie常常在公园里和女“走友”一道走路。害得他太太打翻了五味瓶,常常对他发难。他十分困惑:“其实我过去也常常和她结伴走路。她应该知道大家不过是碰上后结伴儿而行罢了。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跟我太太说,害得我太太疑神疑鬼的!”
“那你就叫上你太太一块儿来走路,顺便介绍常常一块儿走路的朋友给她认识,她不就放心了?!对那位打小报告的女走友,你可以继续招呼她一块儿走啊!”
“我叫过我太太无数次,她一共只来过一次。然后说她不喜欢,宁愿在院子里抽烟,也再不肯来了。”
“她是不是为了不让你出来走,才不肯一起来的啊?”
“她不拦着我。就是不喜欢在电话里听见别的女孩儿(Arnie一直这么说)的声音。她只要没有听到女孩子的声音,就不会发难。”
每次Arnie说到这儿,那副表情都委屈得像个受了冤枉的小男生。我和君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因为听Arnie讲了很多次他太太的类似故事,虽然我们都没见过他太太,却觉得她一点儿都不陌生。
刚刚过去的这个冬天特别长,也特别冷。我从北京回来后,很久都没有遇上Arnie,也没有遇上君。我猜想:可能他们改在天黑之前就已经走过了吧?!
总算春暖花开了!公园里的第一批春花绽放的时候,我在2014年的春天第一次遇见了Arnie:“怎么好久没见到你啊?”
“我家里最近有事。我来的少些。”
“今年的冬天好长啊!”我边走边说。
“是啊。还出奇的寒冷。”Arnie补充了一句。
“总算看见花开了!”今天怎么了?平时都是Arnie比较“话痨”,怎么今天他话不多,倒显出我话痨了?
“宜修,有件事,我已经告诉君了。我也想告诉你......我太太上个月过世了。”Arnie突然停住脚步。白色的路灯下,他的神情哀伤,脸色显得格外苍白。
“这怎么可能?”
“真的。她一月中查出肺癌一期。医生说只要手术即可,应该连化疗都不需要。三月初手术,三个星期后她就突然走了。”Arnie的声音很低沉,全然不像往日的他。
“事发突然,我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我一个人常常没有办法在家里呆下去。家里到处都是我太太的影子......”
那天晚上,我陪着Arnie在公园里多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从他太太对他表现为嫉妒的爱,聊到她对他始终非常在意;从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买了一块墓地,为的是能常常去看他太太,聊到墓地的昂贵,聊到有一天我们可能连死都死不起......直到Arnie的情绪平复到正常。
将近一个月过去了。可我一直再没遇到过Arnie,也没遇到过君。但愿是因为我去走路时,他们已经走过了。Arnie,希望你尽早从丧妻之痛中走出来,走出你平时的“公园园长”的风发意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