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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从晓燕处回到我自己家的时候,我的记忆发生了错乱。看到鼓浪姨时,我竟一度认不出她来了。看着我那冷冷的眼神,鼓浪姨简直惊恐万状,问我怎么了,早上起来还好好的。我说我累了,想睡觉去。
我倒下便睡,不过,做了许多纷乱奇怪的梦。梦中的我,去到一些奇怪的地方,见到一些既陌生又似曾相识的人。最后,我看到自己身体重新萎缩,再度坐回那架轮椅上……
“不要,我不要啊!”我喊着,喊醒了。
“不要什么呀?能儿,你不要再吓我好不好?”鼓浪姨替我擦汗,桌上放着一碗灵芝汤。我看得出来,她非常的担忧。
“没事,我歇一歇就好。”我说。
“我看,别躺着了,喝点补汤,起来看看电视吧!”说着,她已经把那碗灵芝汤放到了我跟前。
我喝了几口,感觉满舒服,便下来看电视。真不巧,电视上正在报道我的新闻。聪明的小姨是想让我从那些新闻报道中重新拾起我自己来。
周一我去上班,妮娜照常迎了过来,夸奖我气色好。我听了,却是有些心不在焉,“你没事吧?”妮娜问,有些不安。
我摇摇头,没说什么。
就在我说没什么的时候,有些情况却在悄悄起转化;并且,这种转化似乎不可逆。这是见过秦晓燕和李继云后我的身心所发生的奇妙变化。
看着我曾经热恋过的妮娜,心中似乎少了一丝往日的亲切感,脑海里多了几抹秦晓燕和李继云的影象。我神情恍惚。
“是不是有别的女人逮上你了?”妮娜用狐疑的眼光看着我。
妮娜怎么会这么敏感呢?
我说没有。
下班了,妮娜说今晚请客,带我去一家特色西餐馆。
那家西餐馆坐落在一个小小的商场里。从餐馆里面,可以看到热闹的街区,而餐馆内,灯光幽暗,烛光明灭,别有气场。
“还记得这个地方吗?”妮娜问我。她上了特别的口红,淡红色的烛光中,她的嘴唇特别具有诱惑力,她的眼睛也格外迷人。我记得这个地方,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能生,我很抱歉,在你最痛苦的时候,我离开了你。但是请你相信,那个时候,我自己非常的痛苦,自己承担不了。找了亨利,因为我需要排解那可怕的痛苦。现在,就从这个地方,我们重新开始好吗?”妮娜举起了酒杯,里面的红葡萄酒一闪一闪。
我跟着举起了酒杯,我们的杯子碰到了一起。我有了一丝醉意。
吃完了,妮娜邀我到餐馆另一角的舞厅里去跳舞。一开始,我忘了舞步要怎么走。她搂着我,在我耳边说:“来,这样,一二三四,对,就这样!”我们靠得那么近,我能闻到她的脸上、手上和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特殊香气。
“能生,你还很爱我,是吧?”她向我投过来充满期待的目光。
我把她搂紧了一些,说:“是的,我还很爱你。”
那句话一出口,我突然觉得我的生命不再是一个统一的整体,它裂为两个部分。一部分和妮娜跳着,另一部分却跑到了燕子的家里。
我的舞步开始乱,踩到了妮娜的脚。
“哟!”她叫了一声。
10
深夜,醉意消褪,我很痛苦地回到了家里。
“天哪,你去了哪里?打电话也不接,真把我急死了!”已经换上了睡衣的鼓浪姨小跑着过来了。
我说我要洗个澡去。
进了淋浴室,我看着自己的躯体。这个躯体,它本不是我的;我记得我自己的躯体是什么样的。
可是,灵魂最重要,不是吗?灵魂又是什么呢?至少,是那些记忆吧,就像晓燕说的:“有自己的记忆,那个自己就回来了。”
可我又相信,还在做手术以前就相信,除了记忆,灵魂里应该还有别的东西。比如说,我刚醒来的那一刻,就像初生婴儿一样,没有任何记忆,可是能说那时候我没有灵魂吗?记忆之外的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我却说不清楚。
懵懵懂懂过了几个礼拜后,有一天,我请假在家,听见有人在外头敲门。那敲门声既轻又急。我好像听得出来来者是谁。打开门,男孩李继云就站在门外。他一出现,我的脑海里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继云,找我有事?”
男孩凑近我,“爸爸,你再不快点,妈妈就要跟别的男人好了!”
李继云的话就像闪电那般,把我整个的人照得通亮。在我好像分裂的头颅里,我突然明白了许多事;许多事,粘合在了一起。我明白了,男孩李继云是多么的需要他的爸爸回到他身边;有一条命运的线,把我和李广云联系在一起:从他被暗杀的时刻——不,从他向DMV填表自愿捐出全身的那一刻——还有我决定做这惊人手术的那一刻起,我们俩就不可分了。我们俩不可分,就是说,我和他一家不可分。也许,那就是为什么,我醒来看见的第一朵鲜花是来自李继云。那一束鲜花,是否标志着“我”这个新的生命旅程的开始,它的道义、目标和价值?
我赶到李家,见晓燕正在洗她的车。“你来啦?继云还念着你呢!”她朝我微微一笑。
我如同见到了初恋情人一般,急切地莽撞地问她:“你是不是要嫁给别人了?你还爱我吗?”
晓燕错愕,忙碌着的手停止了。“嫁给别人?没有啊。这,从哪说起?”
我这才感觉自己太唐突了,尴尬了起来,“是,是继云告诉我的。”
晓燕:“没有,孩子骗你的,我怎么能呢?”
“对不起,是我太莽撞了。”我的手不知怎么放。
“没事,”晓燕转而有些腼腆起来,“不好意思洗到一半。要不,你先进去坐,我随后就来。”
“我,我帮你擦干吧。”我说。
我从门前的长木凳上拿起了一块擦车布。
那是一辆家庭用面包车,一个人擦是满辛苦的。我看晓燕把车冲过了,便上前去擦车。
“不好意思,让你忙和了。”晓燕一个劲地说,也许是我的那一句没头没脑的“你还爱我吗?”把她给搞懵、搞得不好意思了。
“没事,这是锻炼,对我正好。”我说。
一边擦着,我的脑海一边转动着:是我开始了新生,还是李广云?这件奇妙的事,会不会如鼓浪姨说的,当我的头颅离开身体后,它是空当当的,那个时候,任何飘散着的灵魂都可能进来?而我的情况,最可能进来的就是李广云的?现在的“我”,其实只是李广云的转世?否则,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走神的片刻,手撞到了晓燕的。“不好意思……”她轻轻一说。我抬起眼看着她,只见她秀美的双颊泛红,眉梢湿润,细细的汗珠在她匀称的额头挂着。
我发觉我喜欢她。
可是,真的是我本人在喜欢她吗?还是李广云在喜欢她?还是一半的广云一半的我在喜欢她?
晓燕突然说不舒服,得进屋去。我匆匆把车擦完,便陪着她一起进屋。她说她肚子痛,就躺下了。
“要不要去看医生?”我关切地问。
她说不用,她以前也这样过,过一阵就会自己好。
过了一会儿,她果然爬起来,打开冰箱要找东西做饭吃。
“怎么要这么早做饭?”我问。
晓燕说今天晚上继云有武术课,得早点吃。我说:“燕子,你歇会儿吧,这晚饭还是我来做。”
她几分疲倦的眼睛有些迷离,“你行吗?”
“怎么不行,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拿手菜。”
那个晚餐,我做了麻婆豆腐,清炒土豆丝和辣子鸡丁。晓燕细细地品着,继云却是忍不住爆料:土豆丝和爸爸炒的一个样!
看样子晓燕是真有些问题了,一吃完晚饭,她便又去躺了下来。
“你大概什么时候送继云去武术学校?”我问。晓燕说她稍作歇息后就送。我说算了,还是我去送。晓燕想了想后,终于点头答应。
车停在武术学校门前,李继云下了车,转过身来。他看着我,几秒钟后说:“叔叔,九点钟你要来接我哦。”
“嗯,”我点着头,“叔叔一定来接你。”
回到李家,晓燕已经起来了,正坐在电视机前看节目。
“好点了吗?”我连忙走过去问。
晓燕脸带内疚的表情,“好一些了。今天真对不起,麻烦你这么多。”
“这有什么,做点事,对我有好处。”
“今天你做的饭菜真好吃。”晓燕夸赞。停了片刻,她接着叙说:“我生病的时候,广云也会做饭菜干杂事。”
“他的手艺好吗?”我有些好奇。
她抿了抿嘴,“老实说,他做得比你好;不过,你好像比他有耐心。”
她挺会安慰人。
见我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晓燕显示出些许不安。“石先生,今天耽误你太久了。你……不用想着接继云的事,我会去的。”
我说:“没事,我答应去接他的。”
“继云要你去接他?”
“是。”
“这孩子……”晓燕不说话了。
那天晚上,继云十分高兴我守约去接他。路上他跟我说到了他的爸爸。他说武术课都是爸爸接送他;爸爸教会了他骑车,本来还要教他骑摩托……最后,继云跟我透露了一个“秘密”:爸爸会和妈妈吵架。
哦,怪不得晓燕说广云的耐心没我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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