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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梨乡陆东昌兹同意女儿陆白兰和养子陆炳良结为夫妻良缘,愿二位白头偕老,家业维传丰盛。
底下盖着东昌大叔的印章。
陆炳良眼睛顿湿,他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气息奄奄的恩人。
“爹!”他叫了一声。
“孩子,听你这声叫,我也可以闭眼了。你明天带着阿兰去镇上办个结婚手续吧!从此这个家业就是你和阿兰的了。”
原来这东昌大叔为这事也想了好久。自己走了以后,阿炳和阿兰的兄妹身份怕是保不住:孤男寡女在一起难保不出事;出了事如果没有婚约保障,阿兰的终身堪忧。陆炳良答应这桩婚事,对东昌大叔真是莫大的安慰。
两个孩子办完手续的当晚,东昌便咽了气。
讲到这里,陆炳良神情肃穆,默默不语。
“好人,恩人哪!”桂花大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伸出手来抚摸养子。“孩子,你真是不容易呀!”
“娘,”陆炳良抬起了头,“说不容易,我这辈子还是碰到了许多贵人。娘您就是一个。这么些年,我没少念着回来探望......”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桂花大娘安慰养子,接着就问:“孩子,后来呢?后来怎么样?让娘抱孙子了没?”
“娘,不急,故事长着呢,我会慢慢和您讲。不过这些事只能您知我知我们母子俩知。”
正在这时,门响了。
“是紫屏那闺女来了。”桂花大娘说。
“娘,紫屏常来咱这儿?”陆炳良问。
“是,她是个好心的姑娘。你给她开门去。”
陆炳良起身去开门。只见紫屏站在门外,穿着一条白底蓝花褂,两条粗辫一前一后垂在肩上,手里拎着一个小竹篮。
紫屏见陆炳良在,怔住了。“我来给大娘送碗青菜蛋花粥。”她说着,眼睛避开陆炳良,看了看屋里。
“紫屏,进来啊!”桂花大娘在里面唤。
“是啊,快请进,请进!”陆炳良赶紧让开一条道让紫屏进来。
紫屏走到桂花大娘跟前,问道:“大娘,您胃口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桂花大娘说:“你这早一粥晚一汤的,我的胃口能不好吗?对了,你快过来看看,我的干儿子阿炳!”
紫屏礼貌性地抬了一下头,眼睛很快扫过陆炳良的脸,“陆先生好!”
“娘,我们见过面了,您忘啦?”陆炳良说话放松气氛。
紫屏把竹篮往桂花大娘的桌上轻轻一放,说:“大娘,您趁热吃。我先回去了。”紫屏说完,几乎是小跑着出了门。
“这闺女,怎么就这么走了?”桂花大娘叨叨说。
“她太忙了吧。”陆炳良说。他把竹篮里的饭碗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端到了桂花大娘跟前。“娘,赶紧吃了吧。”
“我这会儿吃不下,你吃吧。”
“我吃了才下来的。”
“那也早饿了,快吃吧,这丫头的手艺可好呢。”
“那,我再去拿个碗来。”
“拿碗干什么?就这么吃。你真吃不完娘会吃。”
陆炳良一来也是想让娘高兴,二来也的确想尝紫屏的手艺,于是便拿双筷子坐下来吃了起来。
“嗯,好吃!”他由衷夸奖。
那张饭桌,还是三十多年前的那一张,只是老旧了许多。
桂花大娘,满脸的皱纹这时候都在微笑。她就这么微笑着,不言不语地看着阔别了近四十年的干儿子重新坐在了自己身边,重新吃着家里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