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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姓彭,彭妈妈是我外婆,人称“彭妈妈”。
彭丽媛刚出道唱歌时,亲朋都说彭丽媛长得像极了年轻时的外婆,没有见过外婆年轻模样的熟人则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彭丽媛比我妈更像"彭妈妈"的女儿。每逢外婆听到这种说法,就纠正说"不像,不像,形似而神非"。
外婆"彭妈妈"出身于书香世家,曾祖父王鹏运是晚清四大词人之一,官至礼科掌印给事中,最为后世所称赞的是,一个读书人,敢于冒着杀头风险,直言上谏《请暂缓驻骅颐和园疏》,批评锋芒直指慈禧太后;祖父王郮是河务局长,黄水泛滥的危急观头,挺身而出,治理黄河颇有建树;父親王序柯1910年代毕业于清华大学法政学院,在河南地方法院任职。
外婆三零年代于女子师范毕业,曾服务过国民党军统特务机关,解放后教书至退休,当过千金,逃过日寇,文革中经历了抄家批斗游街戴高帽关牛棚的全套折腾。
外婆思想开明,性格乐观,退休后一直住在我家。小时候陪我一起做数学题,教我简单的英语。童年里,夏天坐在院子的小石桌旁看着星星依在外婆怀里睡着,这场景至今想起都是定格在我记忆中的美好画面之一。冬天时外婆与我同床而眠,我是听着外婆的故事长大的,她像一部中国近现代史,从民国初年到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到镇反到反右到文革,讲她自己和她的家族,实则映射着一百年动荡的大时代。
我惊异于外婆的记忆力,她能清楚记得当年怎么坐轿子去四姨的西洋房教堂,怎样由父母包办与留学日本的表哥订了婚,又怎样赶时尚反封建退了婚,如何坐船逃日本又被日本兵打沉了船,如何跟随南下流亡学生到了汉中,又如何返回国民党第一战区军统驻地洛阳,.......外婆讲起往事绘声绘色,却又像局外人,这是怎样一种超脱通达宽厚的气度?他们那代人所具有的贵族气质,以及包容宽厚的人生态度是否已经绝迹?
外婆晚年受洗归主,平安喜乐,90岁时安静地御下一生的重担,与她所信仰的主同在乐园。我最大的遗憾是外婆离世的那一天,我没在老人家的身边,那晚,我在梦中哭醒,而此时还不知道亲爱的外婆走了的噩耗。我深信,我和外婆一定是有心灵感应的,她也一定知道我在这个深深的夜里深深地想念她!
外婆逝去二十一年,想念外婆,夜不能寐,写这篇短文记念外婆"彭妈妈"别样精彩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