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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即将爆发的示威游行
上世纪1989年的初秋,成都市北郊,距市区16公里,离那个著名的宝光寺直线距离最多1000米的地方。在经过申请论证审批到修建成壮观的集厂房和员工宿舍为一体的建筑群里,一下子从青川、广元的深山里,从川中二峨山南麓······,搬来数万名曾经的“三线”大军及其家属们。
这几万人的到来,给当时还是以农为主天府之国中心地段的安逸休闲的人们带来了不小的新奇。他们自成一体,不受地方县太爷的管辖,直属电子工业部领导,有自己的一个独立的范围,连派出所都是自己设立,只是名字叫保卫部而已。这几万人95%的时间身着工作服上街闲逛购物,不同当地人往来。如果要说有一点的联系就是向地方政府交税,还有就是向当地购买生活用品。
他们的工厂建得当年看来是牛皮哄哄的,工厂大门一家比一家宏大壮观,工厂宿舍的楼房各具特色,是当年那个地区最高层楼房,最新颖的造型。好像工人的平均工资也远远高于当地的县级、乡镇企业人的水准。一时间当地有头有脸的,吃得开的人物,统统托关系找门子往这几个大厂里塞自己的亲属子弟。连站了他们的土地进厂做了工人的农民都神气得不行。当然可能也由此有了遭人嫉恨的地方,既然有人嫉恨,肯定就有逮到机会给你一个不大不小的难受的可能。
在这些人搬来不久后的有一天,从这个当时很多人羡慕的,同时还有点神秘的地方,(神秘来自这些人不同当地人来往),传来一个令地方政府震惊的消息。
这几个厂的工会联名向县公安局提出申请,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律赋予公民的权利,申请上街游行,在当年当月的某天,请求指定地段,我们几个厂的工人要上街抗议来到此地受到非人的待遇。
第一时间里,经公安局立马上报,县政府开了锅。因为这一事件是共产党在当地建立政权以来,从未发生过的大事件,用惊世骇俗来形容一点不夸张。由于地理环境优越,受惠于都江堰水利工程给于的旱涝保收,当地的人们生活有保证,自古以来人们轻松悠闲,民风温和,少有极端暴力事件发生。政府没有防范心理准备。加上又发生在“64”后不久,地方还处于层层学习、领会中央精神,检讨政府工作的非常时期。县太爷连惊带吓,(这不是一个或几个几十个人要上街游行,是几万人啊!)当天就组织了全体县政府党委各部的头目们,赶到这几家特殊企业,和各厂的头目们、工会组织、工人代表了解情况、沟通、协商、道歉,搞得不亦乐乎。
原来事情的由来是这样的:因为几万人的到来,同时要吃喝拉撒,当时地方政府的粮食局在几个厂的中心地带,开设了两个粮店。不知是什么原因,那个环节的领导听了什么人的妖言蛊惑,脑筋坏掉了。把几万从山沟里出来的三线战士当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不懂得发霉的米吃了是要得癌症的乡巴佬,拉来发霉的大米供应给他们,时间长达一个礼拜。
这下子捅了马蜂窝。欺负到无产阶级先锋队身上来了。这几万产业工人,习惯对外包成团,发生了如此欺负人的事情,没有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去粮店找麻烦要权益,而是在上班期间大家串联,共同商议解决办法。先是找工会向厂级领导反映,要他们去和粮食局交涉,后因为厂级头头脑脑也和地方上为好多事情如水源电力······协商得很累,认为交涉来交涉去的,又要给自己工厂带来新的麻烦,比如在工厂人满为患的情况下,还要接受不知多少乱七八糟的人进厂等等等等。各厂各方上下商议来商议去,最后的结果大部分人达成一个共识,那就是:
一、几万人初来咋到绝不能开了一个坏头,让地方上把这几万人当牲口或下等人来对待,什么销售不出去的最烂最次的生活必需品往这里倾销。
二、这次抗争要搞就要搞大,动就动真格的,来个一劳永逸。厂里头头脑脑的不便出面,就由工会出面带领工人们同地方政府交涉。
三、一切在法律的框架下进行,按法律程序办事。先向公安局提出申请,如果问题得到解决一切烟消云。
四、如果最终要走向街头游行示威,工人晚间回厂完成当天的生产任务,工资照发。
五、青工、家中主要的经济支柱人、独子、身体欠佳者不去参与;有犯罪前科者不去。建议老年人和快退休者先进工作者尤其年长的劳模们前往。(以保护年轻人的政治前程)
六、各厂的职工医院严阵以待,救护车随时出动。留厂人员负责帮助运输伤员。
七、密切注视严禁社会上不认识的人员参与,以免有坏人趁机捣乱,搅乱局势,搞得后果不堪收拾。
八、一切行动听指挥,固定班组长,不听谣言,只听你的班组长的。
九、文明游行,不得爆粗口骂人和破坏公共设施。谁违反谁自己负法律责任。
十、产生的一切费用由工会会费支付。
组织严密哟!工人要造反不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也不是农民造反不讲策略。 当时的工人们个个即摩拳擦掌,又表现出安静平稳。就等那疾风暴雨来临的时刻,为自己争取正当的权益冲锋陷阵。
可是没想到当时的地方政府就这样一个游行申请就吓破了胆一下子软了下来,一切出乎意料的顺利解决。家家户户买到的霉米如数退换新粮,并几天之内建立了定期粮食局和工厂总务部沟通渠道,当年还没有服务热线之说。
当年发生此事件时,俺出差在外,一切都是回厂后才听同事们讲来听的,没有亲历!可能具体的情节和俺讲的有些小出入,但故事的主线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