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年的中秋节来临之际,都使我格外地思念他——我的父亲,十四年前的9月15日早6点30分他去世在河北廊坊某宾馆。父亲清早起床,穿戴整齐从卫生间返回卧室时,猝然倒下再也没有起来。父亲在瞬间离去了,身边没有一个亲人,这是我们深感痛苦的事情。那天奔去廊坊的路上,我们的泪像雨水一般流淌。
父亲是归国华侨,他出生在新加坡。老家在广东大埔县一个贫穷的村子里,山区土地很少,二十世纪初爷爷就随老乡一起下南洋谋生。那时贤惠的奶奶留在老家照顾曾祖父曾祖母。由于没有儿子,到新加坡不久爷爷又娶了二奶奶,两位奶奶共生育了十六个孩子,八男八女。我父亲在男孩子里排行老三。父亲十岁回到老家,初中毕业时,他决心彻底离开家庭,和一位老乡步行一个月到达陕北延安参加了革命,那年他十六岁。
父亲是位非常帅气的男子汉。身材瘦而挺拔、宽宽的额头、高鼻梁、单眼皮、薄嘴唇,长圆脸,戴着一副近视眼镜。他是初中生又是延安抗日大学毕业,在当时的八路军里绝对算是知识分子。这位戴着近视眼镜、归国华侨的知识分子看上去文质彬彬,但却有着超人的胆识和魄力。他参加了无数次战斗,当过班长、排长、连长、武工队队长,腿上曾受过重伤,躲在老百姓的麦秸里逃过了日本鬼子的搜捕。有一次的战斗结束时,一个连只剩下7个人,父亲的命真大啊!解放战争时,父亲随二野南征北战,先后到四川、新疆、西藏、河南、东北等地,参加了淮海等战役。当父亲从某军医大学政委转业时,他已经是一名上校军官了。
那时他的照片真的是帥呆了!在我很小时,父亲就是我的偶像,真的!他扎扎的胡子和有力的臂膀,多少次把我和姐姐从睡梦中唤醒。
转业后的父亲工作非常紧张,日以继夜地出差开会,几乎没有回家的时间。常常是半夜到家,我们早就睡了。父亲吃夜宵(那时的物质很贫乏)有时把我叫醒,还没等我睁眼,一勺菠萝(罐头)已进了嘴里,父亲的胡子也扎到脸上,我在迷迷糊糊中高兴地知道父亲回家了!很快又睡着了。第二天,却不见了父亲的影子,他又去工作了。
父亲的口才特别好,嗓音很洪亮,他唱歌跳舞还会拉手风琴,高兴的时候,喜欢高谈阔论,嗓门大的可以穿墙而过。据姐姐说,他做报告,一是不用稿子,二是不用扩音器,在礼堂外面都能听到!三是来听的人最多,可以滔滔不绝地讲几个小时。但是父亲后来告诉我们,每次做报告都是自己亲自准备,要用几天的时间思考、整理,熟记在心。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聪明过人,有着超人的记忆力,读书过目不忘,论理头头是道,做人刚正不阿,毕生勤俭朴实。
更让我思念的是他的柔情和浪漫情怀,他喜爱文学,亲自写出两部书籍。他除了因公访问过新加坡外,还自费回到新加坡,探望在那里的兄弟姐妹,为爷爷奶奶扫墓。他对亲人的眷恋之情是那么的深厚,以至于对新加坡(从爷爷那辈繁衍)200多亲人一一数来,如同就生活在身边。
父亲喜爱美丽。一次他赞美道:现在街上年轻漂亮的姑娘真多啊!我笑他发现的太晚了,本来就是很多呀!他鼓励我穿得漂亮得体,“女人么,就是要打扮!”
父亲——这就是我思念的人。他让我牵挂,让我爱慕,让我敬佩。
我爱你!亲爱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