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聊斋之六：无法承受的高官厚禄

袁天罡是唐朝的一大奇人，他总能想出一些异想天开的怪点子来。不知是哪一天，他心血来潮发明了称骨算命法。人有命运本来件就是不可捉摸的事，而根据骨头的 重量能算出名来，就更是匪夷所思了。一个人的出生年份按年干支来确定重量；出生的月份、日数按阴历来确定重量；出生的时辰按十二时辰确定重量。例如，一个 出生在甲子年正月初一子时，甲子年骨重一两二钱，正月骨重六钱，初一骨重五钱，子时骨重一两六钱。年、月、日、时骨重加在一起 （1.2+0.6+0.5+1.6=3.9），此人骨重三两九钱，再查看“称骨歌”（一种类似乘法口诀的表），你便能可知道他承受多大的荣华富贵了，反正 信不信由你！
　　 为什么笔者要提到称骨算命呢？因为唐朝的贞观年间有两个升斗小民的命运似乎与称骨算命法有关。先说第一人，名叫王无碍。无碍无碍一生无碍，他似乎活得很潇 洒。此人会赌博，更是玩弄鹞鹰的高手。李世民在未发迹时与他一起玩过鹰，也游戏赌钱。李世民毕竟是贵族子弟，在赌场上怎能是擅长使诈的无业游民的对手，结 果王无碍赢了李世民。李世民不服，与他争吵甚至动手了。李世民当了皇帝后，王无碍想起当年的往事就感到后怕，他躲了起来。唐太宗回忆起当年的往事则感到有 趣，想找王无碍叙叙旧，可怎么也找不到他。唐太宗是何等聪明的人，他想了个妙招。他让手下的人从宫中挑了一只上等的鹞子到集市上贩卖，特地喊了个天价。一 下子轰动了鹞子市场，自然也就将王无碍引出来了。王无碍一见鹞子就说：“鸟是好鸟，但最多只值XX贯,你这是漫天要价，狮子大开口了。”卖鹞子的人说： “你算哪根葱？没钱买就靠一边站去，别在这儿充大爷。”旁人插嘴道：“他可是王无碍，他定的鹞子价从来就不会错的。”卖鹞子的人说：“你就是王无碍啊，想 找的正是你，跟我到宫里走一趟，皇上有请。”就这样，王无碍被召到了宫中。王无碍见到唐太宗，吓得忙不迭地叩头赔罪道歉，大叫当年有眼无珠不识龙颜冒犯了 真命天子真是罪该万死。唐太宗见此状不由地哈哈大笑，说：“起来，起来，你不是李扬，朕也不是石勒。”这话可有典故，出自李扬宿憾。说的是：晋朝有个叫李 扬的人，他与石勒是同乡。当年，俩人在家乡经营一些沤麻的池子，有一回双方为了争夺一个池子的所有权打了一架。后来石勒当上了后赵的国主，他请李扬去喝 酒，说：’当年咱俩打架，我挨了你结实的拳头，你也遭受我恶狠狠的手击。’今天朕不但不提当年打架的事，还要给你一个意外的惊喜。这些天，天下各州县向宫 中送布绢，朕特许你在春明门外守三天，凡是这三日内到达的庸车全归你所有。春明门是长安城东三门中的中央之门，是进出长安城的最主要城门。这真是喜从天 降，往年各州县送布绢的庸车可是络绎不绝，我王无碍总算发大财了。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正好碰上灞河桥损毁，庸车全都改道了，整整三天，王无碍只收了三辆 庸车，算是聊补地米之炊了。王无碍叹道：虚受吾君赏赐恩。王无碍实在不甘心，他请求唐太宗开恩赏给他个五品官做做。唐太宗说：“赐你个五品官容易，朕一句 话的事，只是你命薄，怕你没有这个福气。”王无碍说：“穷困才难捱，福贵有啥受不了，我不信袁天罡称骨算命那一套。”唐太宗叹道：“那好，这是你心甘情愿 的，可怪不得朕没有事先提醒你。”唐太宗只好给他一个五品官，得官的当天夜里，王无碍与他的狐朋狗友举杯狂饮，没想到喝酒过量居然一命呜呼了。
　 　 再说另一个人，也姓王，名叫显，也是唐太宗当年的发小，俩人的关系很铁。王显的胆子小，没有跟着李世民打江山。李世民那时说他：“你王显是好人不过你到老 都不作茧。”意思是说，王显一生碌碌无为，不是富贵中人。唐太宗登基后，王显也来参谒，那意思是明摆着的，苟富贵莫相忘嘛。当然，王显话说得很技巧，他 说：“陛下，不知小民今日
　　作茧了吗？”唐太宗说笑了：“你作不作茧是老天爷管的事，朕也不知道。不过你既然来了，朕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唐 太宗将王显的三个儿子分别授予五品官，唯独没有王显的份儿。王显想不通，唐太宗说：“你不要想不开，你实在是没有官相啊。”王显说：“古人都说了，文臣武 将宁有种乎？小民只要当了官，朝贵而夕死无憾。”王显也是个脑筋灵活的人，临时将“帝王将相”改成“文臣武将”，免得唐太宗听了不舒服。这时，站在一旁的 仆射房玄龄劝说道：“既然他是陛下的潜龙之旧，给个官做做也无妨。”唐太宗实在是万般无奈，说：“只怕朕会害了你。”王显终于得了个三品官，又是身穿紫 袍，又是佩戴金带，外加带着三个当五品官的儿子，衣锦还乡，那真是威风八面啊，全县都轰动了。平日，我见到县太爷还要跪拜，如今轮到他向我的儿子跪拜了。 七品县令算什么鸟，我可是正三品。王显见到贺喜的人如潮水般涌来，王家一时门庭若市，被挤得水泄不通，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他老人家怎经得起这般大喜特喜 的闹腾，当晚就脑溢血发作一命归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