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病人”雷克斯

“零号病人”雷克斯

纪洞天

美国分析家道格拉斯·麦金太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加利福尼亚州的斯托克顿市的桥洞下找到雷克斯。道格拉斯·麦金太尔高兴地叫了起来：谢天谢地总算找到你了！雷克斯大惑不解：我既不是当红的明星，也不是选美皇后，找我干什么，你有病了？道格拉斯·麦金太尔：你太重要了，你是全国民众的焦点，找到你就找到了次贷危机的源头了。雷克斯说：得了吧，你就是吹破天了，我依然不过是个无业游民。道格拉斯·麦金太尔说：不，你从今天起就有个新的头衔了：零号病人。雷克斯说：拜托了，你还是饶了我吧，我身强体壮的都还找不到工作，要是成了病人，而且还是零号的，你是想让我喝西北风啊？道格拉斯·麦金太尔说：不，不，你别误会了，零号病人只不过是个比喻，这是医学界的一个概念。他指的是第一个得传染病，并开始散播病毒的病人。在流行病调查中，也可叫‘初始病例’或‘标识病例’。该病人自己往往不会特别感受到染病的痛苦，但却正是他造成了大规模的传染病暴发。雷克斯惊叫道：天啊，零号病人还不够，还要传播传染病，这么一来，谁还敢和我一起睡在桥洞里？道格拉斯·麦金太尔说：可这是事实啊，找到你就证明了我设计的金融数据模型是成功的。雷克斯说：你不要跟我大谈什么模型啊，模式啊，数据啊，规则啊，你们这些人就会玩弄那些玄玩艺儿，把人都搞糊涂了。2003年，就是你们用漫天遍地的广告鼓吹贷款买房，电视上、报纸上、网络上、刊物上、街头上，那怕是在信箱里也塞满了诱人的传单。那时候，我不过是个核桃加工设备厂的工人，根本没有钱买房。

我说：我的收入不够买房子。银行就说：没钱怕什么，银行就是为你开的，你就大胆贷款吧！我说：可是首付我付不起。银行就说：没问题，我们提供零首付！就是根本不需要首付。我说：不行，你们的利息也许太高了。银行就说：放心吧，头两年我们提供3%的优惠利率！我说：可是每个月我还是付不起啊。银行就说：没关系，头24个月你只需要支付利息，贷款的本金可以等到两年后再付！想想看，两年后你肯定已经从工人被提升为经理了，到时候你还怕付不起！我说：要是我两年后还是还不起，怎么办？银行就说：哎呀，你也真是太胆小了，看看现在的房子比两年前涨了多少，到时候你不会转手卖给别人，不仅白住两年，还可能大赚一笔呢！再说了，又不用你掏腰包，我都相信你一定行的，难道我银行敢贷，你个人还不敢借吗？这话说得我脸都红了，我还像个男子汉吗？银行又说了一句，那可真是击中要害啊：我看你是个大帅哥，演电影的都能当上州长，总统，说不定两年后你还能竞选总统呢。你前怕狼后怕虎的到底是怕什么？你还是个自我感觉良好的美国市民吗？这话说得我热血鼎沸，真的我就那么窝囊，天上掉下馅饼了，我还不敢伸手去接。不就是贷款嘛，有啥大不了的。就这样，我贷款25万元买房子。可是好景不长，2006年7月，我失业了，还不了房贷，房子被银行没收了，老婆也离婚了，孩子跟着他妈走了，我一无所有了。这一切全是那房子贷款惹的祸。雷克斯还想再这样没完没了地抱怨下去，可道格拉斯·麦金太尔不想再听他唠叨了，他完成了任务，可以回去写金融数据模型的学术论文了。道格拉斯·麦金太尔走后，雷克斯心想，反正我已经跌到谷底了，说我是零号病人也好，是第一张多米诺骨牌也罢，都无所谓了。雷克斯转念一想，不对，我既然是零号病人，也就是说我是全国第一人，这可就大好大坏了，坏可以撸到底，好也可以吹上天，就看我如何把握机会了。

第二天，《纽约时报》的记者来采访雷克斯。雷克斯端起了架子说：要采访可以，你打算采访多少小时？记者说：看情况，也许一个小时吧。雷克斯说：行，一小时就一小时，采访费一小时一千美元，先付费后采访。记者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眼前这个乞丐模样的无业游民居然敢开出天价的采访费。雷克斯说：怎么，舍不得了，实话告诉你，《洛杉矶时报》的记者马上就要来采访我了，如果你被他抢了新闻，就吃大亏了。我可是零号病人，推倒次贷危机多米诺骨牌的第一人，全国可是独一无二的。你仔细想想吧。记者赶紧与总编通电话，总编咬咬牙，也只好拍板了：有什么办法，他可是零号病人，全国找不到第二人了。《纽约时报》的记者开了个好头，雷克斯可就忙碌开了。电视台、互联网、周刊、报社记者接踵而来，采访费源源不断地流入了雷克斯的腰包。

雷克斯出名了，一夜之间红遍全美国，他的粉丝们纷纷前来与他合影留念。想照相行，交钱！合一次影，每人10美元，雷克斯又赚了个缸满缽满。雷克斯当然不会就此满足的。他想到了克林顿总统，这小子脑瓜子挺灵的，当总统时还闹了绯闻，差点被弹骇，可是下了台后到处演讲赚大钱。在美国各地进行有偿演讲的人中，这位前美国总统是酬劳最高的演说者之一。他在伦敦的单次演讲的最高酬劳居然高达23万英镑，够我买几幢房子的。我是零号病人，全国独一无二的，我为什么不能靠演说赚大钱？说来也巧，洛杉矶召开次贷危机起源研讨会，邀请雷克斯出席。雷克斯在会上小试牛刀，大谈特谈，想不到效果极佳，与会者好评如潮，纷纷邀请他前去演讲。雷克斯没想到自已居然有演讲的天才，胆子也壮了。

不妨摘录雷克斯的一段演讲词，看看他是何等的才华横溢：有人说我是零号病人，可究竟是谁制造了病毒并使我得了传染病？有人说我是推倒次贷危机多米诺骨牌的第一人，可究竟是谁设计了次贷危机的多米诺骨牌呢？我不过是个核桃仁加工设备的工人，我有那么大的能量呼风唤雨吗？始作俑者不是我，是华尔街的金融家们，他们才是罪魁祸首！我完全是个受害者。有人想拿我来说事，让我来当替罪羊，好像找到我这个零号病人就找到了这场金融危机的源头，好象这场引发世界金融危机的风暴是由穷人引发的，而躲藏在幕后的设计“次级贷款”的人倒成了受害者，我想这个逻辑是根本说不通的！不错，我是第一个申请次级贷款的人。但我也是一个确确实实的被传染者！如果让我来说谁是“零号病人”，我要说是华尔街的金融家们，他们既是“零号病人”，又是扩大传染的强大机器。

 雷克斯的演说轰动了全美国，邀请他演说的请柬有如雪片般地飞来，他的演讲日程排得满满当当的，雇了两个秘书来处理事务都忙得不可开交。雷克斯赚到钱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银行法拍他的那幢房子又赎了回来，一切又东山再起了。

                   02/15/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