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生产队的家当,最珍贵最值钱的,莫过于饲养的牲畜。自远古农耕时代至今,几千年来农民种地可用披星戴月、挥汗如雨来描绘。牲畜则与人同样辛劳疲惫,同甘共苦。略说二三事,也作人生忆趣吧。
舐犊情深,母畜护驹
成年的牛马,无论是驾辕拉车,还是耕田耙地,或拉磨推碾,长年扬蹄奔波,甚是辛苦。相比之下,那些可着场院、街巷闲逛的小马驹、小驴崽、小牛犊,一个个靠母乳滋润得滚瓜溜圆,无拘无束地奔跑嬉戏,就像人的幼儿时期,过着无忧无虑的欢乐时光,享受母爱的呵护与恩泽。与人相似,幸福的时刻总是那么短暂,转眼间小牲畜们渐渐长大了,繁重的劳役生活在等待它们。成年的马驹、驴崽、牛犊都陆续被人套上枷锁,勒上肚带,安上缰绳,跟着大牲畜出车、下田。娇懒惯了的小畜生们哪受得了这个,又是尥蹶子,又是甩脖子,但终究经不住鞭子的抽打,渐渐也就顺从认头了。结束了吃奶玩耍的光景,开始了出力流汗的劳作生涯,不为什么目标,只图一口草料。人言:母爱无时不在,牲畜也不例外。当母畜与其崽共拉一车时,无论其崽多么高大强壮,母畜总是出于心疼后辈的本能,格外使劲卖力拉车,以减轻其崽的劳累,默默地付出母爱。刚下乡时只是听说,后来自己也赶过大车,对此很有体会。
草料清洁、善待牲畜
记得毛泽东曾讲过“牛是农民的宝贝”,老乡们对牲畜是有感情的,对牲畜要从心里爱护,不能亏待。我当饲养员时曾贪懒省事,一次将整筛子的草料倒入槽中,开始牲畜们大口争食,渐渐地就听不见咀嚼声,原来是草料太多,槽中的料食沾满了牲畜口中流出的唾液,料草黏黏糊糊的,牲口就不吃了,重新换上,又争抢着大吃大嚼。畜通人性,务必善待,否则,牲口要掉膘的,难怪饲养员要选心正、勤快之人。当时村里的地富反坏四类分子则终身被剥夺了当饲养员的权利,理由是怕阶级敌人搞破坏,怕他们在草料中掺入铁钉,或偷拿牲口的粮料,会给伟大的革命事业和强大的无产阶级专政造成巨大的损失。
情窦初开,骡马比君子
幼年牲畜发育齐了牙口,也就是到了青壮成熟年岁,自然也是有情欲的。大队有配种站,公社有畜牧场,专门用于它们的繁殖生育之用。我曾牵着一头母牛,走向大队种站,老乡很有把握地说它正在发情,但我看不出来。母牛越走越急,据说母牛以前光顾过此地,记忆犹新,自然也就急不可待地入“洞房”啦。发情、怀胎、生育、劳役、衰老,走完牲畜的一生之路。人说骡马比君子,细想起来确实如此。而畜牧站的种马、种牛则雄壮伟岸,按今日说法就是良种基因,优生优育,以其添丁加口,繁衍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