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照片中有我的父母、5个哥哥、胞妹和我。
大哥13岁就离家出门闯荡,最后落脚在江苏徐州铁路局机务段,肩负起全家的生活重担。月工资70元,每月都给家里寄50元,从未间断。为了家人,很晚才结婚。
从小爱画画的二哥于化鲤(左四),十几岁时就被一家广告公司的老板无偿地使用着。老娘曾对我说过:“你二哥就穿着我给他改的一件小破棉袄,大冬天登梯爬高,画大牌子,两只手都冻成了‘发面饽饽’,回家来还高兴地说,‘白用他的色和笔’。”
天津解放了,政府工作人员发现了二哥的特长,便将二哥和几个能写会画的青年人组织起来,进行培养,二哥开始有了收入。
记得,我爷爷离世时,父辈兄弟5人和两个姑姑聚在一起,“愁”办丧事。因我父亲排行老大,妯娌们找我老娘要“穿白”(孝服),我娘发愁得没法,二哥对老娘说:“娘,您别愁了,我现在正给人家画一本儿连环画,我和人家商量商量,提前支点儿稿费,兴许能行。”结果,这么一大家子办的丧事,就是靠二哥的稿费料理的。
二哥从小吃的那个苦就别提了,为了减轻家里的生活负担,二哥没白天带黑夜地接活儿画画。画《交通规则宣传手册》、多次再版发行的连环画《空中飞人》、《柳树井》、《东进序曲》、《金色的翅膀》……严寒的冬夜,在冰冷的屋中,二哥握笔画画,腹中缺食,饿得心慌,双手发颤。晚上,老娘用大油烙一张热乎乎的油饼,给二哥充饥,这是二哥能得到的最佳待遇。
三伏天大半夜,二哥绘画时,汗水顺着胳膊滴答滴答地流,那酷热难耐的样子,老娘看在眼中,疼在心里。在极其拮据的情况下,老娘买了几块天然冰,放在洗脸盆中,摆在二哥画画的桌子底下,驱暑散热。每月发了工资,二哥都如数交给老娘,尽管老娘多次对二哥讲:“以后你就直接留点儿零花钱吧。”可是,回回都得由老娘从他的工资袋里拿出几块钱,二哥才收下。
1985年,由文化部批准指派华君武、丁聪、苗地和我二哥于化鲤组成的漫画家代表团,前往日本交流访问。漫画家英韬先生在《中国漫画书系·于化鲤卷》的序言中说:“于化鲤同志1955年调进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从编辑到社长整整工作了40年,直到离位,竟没有‘近水楼台’利用出版社的条件为自己出过一本书,这多少能折射出一点他为人的品格。”
就是这样,大哥、二哥一直支持着三哥、四哥念到大学毕业,支持着五哥、妹妹和我读着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