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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两个西餐厅当过洗碗工,旁观厨师们基本上不煮,不炒,不煎,不烤,不炸,不蒸,不切,不洗。 厨师主要的工作是摆: 把现成的食物摆放在托盘里。
大部分食物都是进货时就算做好了的,比如厨师接到一个订单,根据出品的名字,就进冷库从货架上把几种食物拿出来,摆放在碟子上托盘上,有时会放进微波炉里转一两分钟再给服务员端出去。
厨房里几乎没有要切的东西,典型的要用刀切的是部分沙拉蔬菜和面包, 极少切肉,牛肉片之类的肉一般是进货时就已经切好了。 需要切的蔬菜是生菜黄瓜等,洗都不洗直接切碎。 厨师们也不擅长用刀切任何东西,磨刀的方法也很外行,厨房里没有任何一把刀是锋利的,用手抓刀刃也不伤手。
需要烤的鸡胸脯,牛排,鸡翅等,就放在火上烤,基本上不存在火候问题,厨师也不怎么看火,把肉放在铁架上烤,就去忙别的事了,等到想起来的时候过来翻一下。 需要炸的东西也是丢进热油里就行了,然后忙别的事,一般不看火。
厨师们也很少煮东西,主要需要煮的就是土豆泥,要用高压蒸汽锅边搅拌边煮。
西餐厨师一般也不会像中国的酒家一样做食品雕塑,比如不会用胡萝卜片和绿叶蔬菜做一朵花摆在盘子上装饰。
以上这些操作都不多,西餐厨师的主要操作就是摆盘-把现成的东西摆放在盘子里。 由于西餐的操作简单,给我印象似乎任何没有经验的人都可以当西餐厨师。
西餐厅的出品一般比较少,一个西餐馆大约有20种出品吧,菜单一般只有一页小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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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美国还在一个华人开的日本餐厅当过两个星期的洗碗工,所谓的日本餐,显然已经西餐化了,出品简单大约三四十种。 其厨房制作比西餐复杂,但也很简单,在美国开一个中餐馆,一个老板加上几个毫无经验的老墨就可以开了,一般不需要熟练工。
我的工作内容除了洗碗之外,还负责做米饭: 寿司饭,白米饭,黄米饭。 还要帮切菜切肉。 我可能是做寿司米饭的专家了,别人做的都没我的好。 切菜切肉远不及中国的餐馆复杂,但还是要熟练使用刀具,包括中式菜刀。
我干了两个星期就不干了,虽然我只是个洗碗工,那个餐馆有我和没我是不一样的,我不干了,招其他人顶替不了我。 我不干,则其洗碗的进度下降,餐具洁净程度下降,水电用品损耗上升,餐具损坏丢失上升,切菜的刀工质量下降,寿司饭和白米饭的质量下降,但老板意识不到,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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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餐厨房给我印象是没几个出品,而且几乎个个出品都难吃,我印象里唯一好吃的是汉堡包里的牛肉饼,其调味比较接近中餐口味。 同时各种需要洗的厨具餐具极多,厨师每天烹饪用的各种需要交给洗碗工洗涤的各种盆盆罐罐勺子刀子有一两百件。
西餐给我印象做不了宴席,由于品种稀少,总是快餐性质的,西餐就像飞机餐,一个托盘里摆上十几个餐具,几件食品,就行了。 别看西餐吃的简单,餐具却很复杂,每个客人都要产生十几件餐具。 比如一个西餐厅办一个晚餐有100个人吃饭,则收摊前需要交给洗碗工洗的客用餐具,和厨师的用具,可能有2000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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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中餐是西餐化了的,出品少(20-40种),制作简单。
所以我说在美国,一个老板(不需要是中国人,不需要懂中餐),加上几个完全没有饮食业经验的老墨,就可以开中餐馆并且正常经营了。
美式中餐里最复杂的出品可能是糖醋鸡块,其调味方面有微小的技术含量。其它炸鸡翅,炸土豆块之类的,傻子都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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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大学生,大部分人有在餐馆工作的经验,或当服务员,或当收银,或当洗碗工,或当厨杂。 西餐厨房是开放的,服务员也可以经常进厨房找厨师闲聊,帮忙洗碗也可以。 西餐厨房没有什么神秘的,我相信大部分美国人都多多少少有饮食业的从业经验。你如果觉得西餐很神秘,你就应该设法找个西餐馆进去短期打打工见识一下。
美国的厨师不会有火候的概念,甚至美国的中餐馆的华人厨师,因为自觉不自觉地溶入了主流,也很少有火候的概念。
说烤牛排什么火候,那只是个大概,厨师自己也不一定清楚。 另外所谓牛排是牛身上的什么部位,也是厨师不知道的,因为厨师从来没见过整只屠宰的牛,烹饪用的牛排是进货时就由加工厂切好了,厨师只管从冷库里拿出来用。
我确信西餐厨师几乎任何傻瓜都可以做。
我虽然只在一家华人日本餐厅当了12天洗碗工,我也确信美国的中餐也是西餐化了的,和西餐基本相同,基本上任何人都可以开中餐馆,从老板到员工没有一个人懂,也不影响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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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的中餐西餐都是瞎搞的破玩意,从老板到员工到顾客,没人关心质量,无所谓好坏优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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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豆泥是买的土豆粉加水,我工作过的一个厨房是用两种土豆粉加水和一些配料,放在高压蒸汽锅里煮,两层锅壁之间有高压蒸汽,相当于慢火加热,锅底不会焦糊。
按我观察,西餐厨房里制作任何出品,没有任何一件事需要特别的经验或手艺才能完成,都是随便找个傻子都可以做。
美国的中餐因为受中国的中餐影响,技术要求比西餐高一个级别,但也都很简单。所以一个纯外行的老板,雇几个傻傻的毫无经验的老墨就可以开中餐馆了,服务员可以雇白妞大学生兼职,都是完全没有经验而且也没心思干活的人。再雇个琐男开车送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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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饮食业本来有大量的专业人员,但最近20年整个饮食业都被老板们搞坏了,因为投资开酒楼酒家大排档的人,一般是从别的地方赚了钱,比如倒卖电脑,倒卖服装,炒股炒房,贪污,卖淫等赚了钱,然后投资开餐馆,结果是大部分餐馆的老板本人几乎完全没有饮食业的经验。
饮食业本来是只有专业人员才能维持的行业,现在随便任何人都可以拿钱租店面雇人开餐馆。 而本来完全外行的老板,却信心十足,在经营管理上瞎指挥,而且看不起专业人员。 人家饮食业的从业人员,比如当了连续五年的服务员,连续当了十年的厨师,专业水平还是很有限,而老板本人连给人家当学徒帮工的基础都没有,却要瞎指挥,这样的饭店经营的就会很差。
在中国餐饮业消费,越来越吃不到好吃的了,餐馆的经营水平年年下降。 你现在在中国,花再多的钱也难吃到好的出品,因为餐馆的老板是外行,雇的经理大厨,也都是按老板本人的品位雇佣的,工作人员没什么水平,又无动机卖力工作,所以肯定做不好。
中国的消费者的品位也在急剧下降,他们吃东西品不出好坏,对饮食质量完全不懂不关心,却特别看重饭店的装修,而饭店的装修和饮食质量没有直接联系,甚至负相关,因为能花几千万元给餐厅装修的老板,几乎肯定是没有饮食业经验的外行。比如一个有一二十年从业经验的厨师,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
既然现在中国的饭店,老板是外行,却要瞎指挥,员工是按照老板的外行眼光招聘的,而且也都没心思卖力工作,而顾客群体也都是不识货不知好坏的傻瓜,这样的饮食业出品肯定会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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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食业要靠高品味的顾客来刺激发展。比如纽约市有几家小店卖肉夹馍,但食客都不懂也不挑剔,摊主随便夹个冷三明治说这就是肉夹馍,顾客也都不在乎,几乎不影响销售额,这肉夹馍行业就没法干了。
比如一开始是一个西安来的肉夹馍专家开的摊位,生意兴隆。然后一个老墨看见卖肉夹馍赚钱,就也投资开了个肉夹馍摊位,但不会做,照猫画虎做“肉夹馍”,既不好吃也不是肉夹馍,而顾客们也不挑剔,也生意兴隆。 这样发展下去,很快就劣币驱逐良币,原来那个肉夹馍专家也泯然众人了,甚至不做了。
顾客是上帝,既然顾客不讲究,厨师也就没必要讲究了,既然顾客都是傻子容易胡弄,那么从业者就只要胡弄胡弄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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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现在广西的小吃老友粉,螺蛳粉,试吃过一百家店的出品,都难找出一家好吃的,为什么?
首先是中国人的劳动能力整体下降,所有这些粉店的制作者,操作能力都弱,再简单的事也做不好。你如果碰巧见到某个厨师上班时间在捏手机聊天,就更相信他们做不好了。 你如果投资开粉店,无论你如何精明,如何知人善用,如何高薪诚聘,你会发现无论如何都招聘不到一个能做好一碗粉的厨师。因为新一代的中国人普遍干不了活,没心思干,也没能力干。
就像在美国的学生里寻找数学家,理论上应该存在这样的人才,但你考核过一万个美国学生,发现这一万个美国学生里没有一个人的数学水平足够高。 假设你每年考核一千个美国学生,连续考核了十年,也没能找到一个数学尖子。你这辈子能有多少个十年? 你已经忙了半辈子也没能找出一个美国的数学尖子,只能假定整个美国都不存在数学尖子了。
其次,中国的形势就是几乎所有经营老友粉螺蛳粉店的老板,自己都没有成功制作老友粉螺蛳粉的经验,他们是从其他领域赚到了钱,然后花钱投资开饮食店,都是外行在当老板。
外行要是真的会管理也行,实际上绝大多数外行们并不会管理。 外行投资开粉店,老板自己的眼光总是差,又喜欢瞎指挥。 即使生意兴隆,也可能只是因为那个店的位置好,或者店面装修很特别,就像苹果手机的古怪外观引起顾客抢购一样,但实际上这些店卖的老友粉螺蛳粉,没有任何一碗好吃,内部管理也都乱糟糟,损耗很大。
无论是什么原因,最终的结果是一个:目前在中国,你几乎找不到一碗好吃的老友粉或螺蛳粉。 现实是经济发展了,人们都发财了,每个人都轻轻松松年收入几十万元以上,但好吃的老友粉或螺蛳粉确实都没有了,虽然制作方法很简单,但没人愿意做,没人有能力做,没人有动机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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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餐的厨师,不是傻子能做的。
中餐饮食业的厨师,岗位操作中有很多技巧。 比如如何使用菜刀,你即使在厨房全职满负荷工作,每天有几百斤各种东西给你切,你也要练一年一上才达到入门水平。
这还只是菜刀的运用,达到基本熟练用刀,还没涉及各种原材料的切配。厨房里的砧板岗位,是厨房里第一个接到服务员递进来的订单的人,看一眼菜名,立即就知道这道菜需要什么原料配料,每种原料如何切,切多少,切好后装在什么样的容器里。 典型的中餐厨房,有上千种出品,也就是上千道不同的菜,砧板人员要熟记所有的菜,只有碰到个别不懂的陌生菜,才召集其他厨师开个小会讨论如何处理。 一个粤菜厨师要熟记2000种以上的常见菜,才算达标。
装饰用的食品雕塑,也由砧板人员做。 杀切各种动物,也是砧板人员的工作。
各种物料放在哪里,库存还有多少,以及罗列每日采购订单,通常也是砧板人员的工作。
这还只是砧板人员而已,不仅要把菜刀耍的出神入化,还要有足够的行业知识,即使勤奋好学,也要满负荷工作三至五年才能勉强独立顶岗。切配只是中餐馆里的辅助岗位。中餐厨师的工作难度,不是西餐厨师能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