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笛 也读“真实而沉重的”邱会作回忆录

作者:light12  于 2011-3-27 05:05 发表于 最热闹的华人社交网络--贝壳村

通用分类:网络文摘|已有8评论

时间: 3 26 2011 08:25
作者:芦笛 在 芦笛自治区 发贴, 来自 海纳百川

也读“真实而沉重的”邱会作回忆录


芦笛

最近香港出版了《邱会作回忆录》,令一直在为林彪翻案的丁凯文、舒云等人欣喜若狂。在网上看到丁凯文先生的读后感《真实而沉重的历史回顾》,舒云的《喜读》则未打开,盖该同志的文化水平实在太低(村小毕业?),拜读她的大作有如吃一半是沙子的米饭,有点吃勿大消,非万不得已不能折磨自己,是以敬谢不敏。看了丁先生的推荐后,便去将该书找来看了一番。大概因为本人缺乏炽热的阶级感情,看后既无舒式狂喜,也无丁式“沉重”,觉得水平还不如吴法宪回忆录。

從文字水平來看,兩本書雖然都在香港出版,但都是用簡化字寫的,再由大陸文盲編輯使用簡轉繁軟件轉為繁體字,是以錯謬百出,例如“複雜”被轉為“復雜”(吳法憲回憶錄),作為姓氏的“于”被轉為“於”,作為“試圖”、“想要”的“欲”被轉為“慾”(邱會作回憶錄),“鍾漢華”成了“鐘漢華”(兩本回憶錄都如此),看上去灰常灰常刺目(當然是對非文盲而言),也令我如釋重負——我的《國共偽造的歷史》也是簡轉繁出了許多錯,例如東北軍將領于學忠被轉為“於學忠”,付印後才發現,已來不及糾正,令我懊喪欲死(若是讓文盲來轉,又要轉成“懊喪慾死”了。勿過,蘆某現在確也是“慾死之年”了)。現在才發現,其實有許多文盲書為我墊底,用不著過於自慚。其實,這種書只有大陸人看,雖在香港發賣,但顧客多是大陸訪港客,根本沒有必要轉成繁體,人為增加大陸文盲們的閱讀困難,反倒影響銷量。而且,現在許多港台人也能看簡體,國內網站有許多台灣人上貼便是明證。前段有位大陸青年發表了在台東單車旅遊記,那完全是用簡體寫的,卻在台灣造成轟動,大批臺民踴躍跟帖。因此,在此新形勢下,實在沒有必要再脫褲子放屁。

简转繁不论,只看文字水平,则吴法宪回忆录要强过邱会作回忆录许多。前者大概经金秋教授抛光整理,叙事条理清晰,交代明白,而后者则相当杂乱重复。尤可怪者,邱会作把“领导”一律写为“领率”,这既不是简转繁造成的错误,也无法用汉字输入出错解释,不知是何原因。

论思想觉悟,邱氏也远不如吴氏。吴当然也免不了为自己隐恶扬善,文过饰非,但这是回忆录的通病,诚难免俗,然而他在回首往事时总的态度还比较超然,不但把以往的荣华富贵当成一场梦,而且认为毛时代的专业就是人整人,一点意思都没有,还多次向被他整过或伤害过的人诚挚道歉。这就很难得了,考虑到吴将军的出身背景,有此觉悟更是凤毛麟角。

相比之下,邱会作则心胸褊狭,睚眦必报,全书的主题一言足以蔽之:反攻倒算。他最仇恨的人就是据说几乎将他打死的造反派,以及据说是利用造反派将他打入大牢的邓小平。支配他的“世界观”至今仍是毛氏“阶级斗争理论”,在他心目中,“阶级敌人”就是造反派,就是命令他前去接受群众批斗的徐向前,就是复辟了资本主义、断送了毛的革命事业的邓小平。邓小平的罪行还不止是复辟资本主义,更在于首创了“以法律手段解决党内路线斗争”,使得党干从超越于法律之上的神道降为可为法律制裁的凡人。他最痛恨的就是这一点,“一篇之中,N致意焉”。而吴法宪虽然也为自己蒙冤受屈鸣不平,但基本还是就事论事,以陈述事实(当然是他认定的事实)驳斥起诉书上的罪名,从未敢说“党比法大”。

基于这一主题,该书花了相当大的篇幅为林彪评功摆好。据邱会作说,林副统帅一贯无限热爱无限忠于伟大领袖毛主席,在长征中为毛特地挑选了8个身强力壮的担架员,轮班抬着老毛走,主持中央军委工作后又对我军建设作出了巨大贡献。他不但没有发动政变,就连“小舰队”、“五七一工程”也是子虚乌有,而毛对林的出走心花怒放,说“林彪帮了我一个大忙”。虽然他不得不承认林彪逃往外蒙是事实,却硬要说那是被叶群和林立果“劫持”使然。这些连起码的自圆其说都无法做到的屁话,在“凡是派”丁凯文先生眼中自然是“珍贵史料”,盖他所谓“史学考证”,就是“凡是林彪死党说的都是真的,无论如何荒诞都该照单全收”。

有点常识的人都该听说过“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某个当事人的证言,只有在与其他人的证词详加辨析与互校,并通过了事实、逻辑与常理的证伪之后,才能上升为可靠史料。这就是萧功秦教授说的“无影灯效应”——某个当事人的证词就像一盏灯,在照亮某个历史局部的同时,也因其定向投下了阴影。只有比较不同定向的证言,才能去伪存真,这就如同手术室中的无影灯一样,靠不同投向的灯光消除了阴影。若是高选择性地选取投合自己心意的证词,认定那是“真实而沉重的历史的回顾”,是“珍贵史料”,却对与之相悖的证词一律视而不见,甚至无视人生常识与粗浅逻辑知识,那就是我党“实用史学”的绝活了。

现在以“无影灯”的方式,看看邱会作笔下的林副统帅形象真实到何种地步:

1) 长征时期对伟大领袖的忠诚。

奉献8名担架员与一匹健壮骡子给伟大领袖毛主席的事,我相信是真的,正如我相信邱会作本人自承他在延安当供给部长时善于拍马屁,让伟大领袖享受特殊待遇,被众人痛骂“往上爬”,连毛的办公室秘书长李六如都看不下去一般[1] 。但这不过是拍马屁,并不说明林副在政治、军事路线上时时处处忠于伟大领袖毛主席。

如所周知,林副曾在遵义会议后写信给中央,要毛将刚刚到手的前委书记位置让给彭德怀,使得伟大领袖在会理会议上大发雷霆。这事见于多人证词,包括李德、彭德怀、杨尚昆、刘英、黄克诚等人的回忆录,时任中央纵队秘书长的刘英还记下了她当时亲耳听到的林彪语录:

“会议从五月十二日开起,一共开了两三天。我记得第一天会议下来,闻天叫我邀林、彭到瓦房子里来同他和毛主席住在一起。那里已经用门板搁好了铺。我想,闻天的意思是可以缓和气氛,便于谈心沟通思想。

我走进草棚子里,他们正谈得热闹。听到林彪说:‘老彭,还是你行,前方还是你来指挥。’彭德怀说:‘我不干。’”[2]

邱会作及其“凡是派”总不至于否认此事,认定多人的证词是向壁虚构吧?就连林副自己都在庐山会议上承担了责任,说那事与彭德怀无关,是他自己写的信,是不是?

杨尚昆还说,林副坚决反对红军东征山西:

“这个时候,林彪给彭德怀打电话说:我不赞成东征。他(指毛主席)要走就让他走吧,我到陕南去。彭德怀和我虽然也不想离开陕北,但他比较顾全大局,没有听林彪的。那时候,彭德怀是司令员,但除十五军团外,兵力主要在一军团,而林彪是一军团的军团长,如果听了林彪的,不就分家了吗?”[3]

黄克诚、叶子龙等人也在回忆录中说,东征回来后,毛在会上严厉批评了林彪的本位主义,叶子龙还说毛发了火,骂道:“红军是共产党的军队,不是你林彪个人的队伍么!”林彪随后离开部队,调任红军大学校长[4] 。想来凡是派也不敢认为此事是向壁虚构吧?

隐瞒这些史实,硬要把林副说成是从头到尾自始至终的“紧跟派”,其实是对林的一种贬低。毛并不是不能反对的永远正确的上帝,在上述两例中,林的反对都很正确。我已在《“毛主席用兵真如神”》(正在充实改写过程中,刻下才写到抗战结束,却已有24万字,预计年内可以出版)中指出,所谓“四渡赤水”是毫无必要地在原地打圈圈,不但造出“不打仗又死那么多人”(杨尚昆语)的人间奇迹,而且使得军心涣散,万众离心,招致张闻天、王稼祥、刘少奇、林彪、彭德怀、杨尚昆等多名大员反对,酿成深重的领导权危机。林彪最后提出停止“走弓背路”,放弃在云南建立根据地的幻想,迅速北上渡过金沙江,与四方面军会合的正确主张挽救了一方面军。而东征山西则是毛一贯的“左倾冒险主义”,非但未达到原定战略目标,反倒把中央军引入山西,威胁陕北的战略后方。当然,林彪提出的去陕南打游击也是扯淡——彭德怀已经在其自述中指出了,南面是“友军”(亦即与共党勾结上了的东北军与西北军),去陕南打游击不但会与“友军”翻脸,而且会招致在洛阳驻扎的中央军北上,红军灭亡更速。

2) 主持军委工作后对军队建设的巨大贡献。

邱会作将林彪的贡献吹到了天上去,甚至说林彪主持军委工作改变了过去中国“有国无防”的情况,肉麻到连起码的事实都不顾了——抗战不论,莫非抗美援朝时中国也是有国无防?当真是“天不生仲尼,万古长如夜”。

过来人都知道,林副对我军建设的最大贡献,就是把一个武装的政治集团变成了单纯的政治集团。军队只学毛著不练武,当时的口号是:“突出政治一通百通,冲击政治一冲百空。”邱会作以及凡是派总不能连这事实都敢一笔抹煞吧?若不是军队变得根本不能打仗,“中越自慰反击战”何以打得那么窝囊?就连邱会作本人也在回忆录中连篇累牍地痛骂萧华等人的“空头政治”,却忘记告诉读者怎么去区分“突出政治”与“空头政治”,而若没有“突出政治”这个根本方针,“空头政治”又怎么可能出台。

且看徐向前是怎么说的吧:

“第二次是一九五九年的“反彭黄斗争”。……在彭德怀主持军委工作期间,部队向正规化、现代化转变中的一些决策和措施,都被当作‘资产阶级军事路线’而加以批判。此后,军队正规化、现代化的口号取消,学习外国先进军事经验搁浅,院校教学一律以毛泽东著作为基本教材,甚至连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例都不去研究,实际上回到了‘穿新鞋,走老路’的状态。

第三次是一九五九年九月,林彪出任国防部长,主持军委日常工作。他上台伊始,也曾提出过某些有利我军建设的措施,例如发展尖端技术,精简军队,加强政治思想工作,搞好基层等,军委的同志都是同意的。但此人借革命以营私,表里不一,好走极端,越走越令人感到不对头。例如贯彻积极防御的战略方针,他提出要在平原地带搞什么‘人造山’,简直是异想天开!又如军事工业,他提出‘山、散、洞’的方针,大折腾一番,把许多内地工厂迁往偏远山区,长期开不了工,造成极大损失。又如分工我管空军,实际上他直接控制刘亚楼、吴法宪他们,根本不让我插手,我说话没有人听,管什么嘛!又如学习毛主席著作,不讲学立场、观点、方法,而是死记硬背,搞形式主义。还有什么‘顶峰’、‘一句顶一万句’、‘最高最活’、‘立竿见影’之类的,令人不可理解。那个时候,我对林彪没有看透,只是有些感觉罢了。一九六四年,总参谋长罗瑞卿抓军事训练,搞了次全军性的大比武,目的是推广郭兴福教学法,把全军的训练水平提高一步。毛主席、周总理、朱德总司令和军委一些领导同志都去现场参观过,大家很高兴。但是,林彪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出来反对,大做‘突出政治’的文章。经过一番精心策划,对罗瑞卿同志发起突然袭击,罗织种种‘罪名’,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此后,‘政治可以冲击一切’满天飞,流毒之深广,危害之严重,是空前的。”[5]

两人谁说的更接近历史的真实,过来人哪怕是老百姓也该心中有数。不说别的,就拿那“人造山”的笑话来说吧,那难道能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绝招?而把无数第一流军工企业搬到所谓“大三线”的山沟沟里去,则完全是照搬抗战经验,不懂现代战争为何物,更不懂起码的经济规律,严重影响了军工生产,也为继任统治者留下了大批无药可医的出血溃疡。

3) 罗瑞卿、贺龙与杨成武等人都不是林彪而是毛泽东整倒的。

文革中被整的所有要人,当然都须由毛泽东点头才能被打倒,但这并不等于下面的人不会主动发难。就连邱会作也多次在回忆录中承认,萧华、徐向前等人曾想把他整倒,只是毛要保他才救了他而已。尽管如此,他仍被造反派毒打了一顿(几乎致死倒未必,过于夸大其词)。因此,要有效地整倒某人,下面发难与上面点头缺一不可。至于整人的机制则各不相同,有的是下面主动发难,或是受到被整倒的人的株连,毛认为整也无妨,因而批准;有的则是毛或江青想整,授意下面的人发难。要区分是哪种情况很简单,只需看毛是否批准事后平反。毛主动要整的人如彭德怀、刘少奇、彭真、陶铸等人就毫无平反可能,谁想为他们平反就会连自己都贴进去。而若是毛原无主动整人意愿而是“因势利导”地加以批准,则那些人在其政敌垮台后即可获得平反。

以此观之,则不难立即看出罗、贺、杨等人都不是毛想整的人,因为这三个人都在林彪一死后便获得平反。1973年12月21日,毛泽东在参加中央军委会议时,表示他“听了林彪一面之辞,错整了罗瑞卿”。[6] 1974年7月,毛亲自批准为杨成武、余立金、傅崇碧平反恢复名誉,宣布:杨、余、傅问题是林彪搞的,搞错了,宣布平反。[7] 1974年9月29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为贺龙同志恢复名誉的通知》,对所捏造的“罪状”予以否定,对贺龙予以平反,恢复名誉。[8] 对所有这些人,毛都声称是误听了林彪的谗言,难道全然是撒谎?同是“彭罗陆杨反党集团”,他为何不为彭真、杨尚昆平反?为何不把罪责赖到林彪头上去?毛最突出的特点,就是死不认错,谁胆敢非议他干的事,他就要把谁往死里整。“误听谗言,错整好人”毕竟也是错误,他这辈子大概也就只承认了这个错误,当真难得之至。若那几人真是他主动要整,他又岂会走这一步?干脆坚持整死那些人不就完了?有谁敢出来呼冤?

当然,这不是说发难者只有林彪一人,邱会作披露,罗瑞卿还得罪了叶剑英和聂荣臻等人,杨成武、萧华等人更是上窜下跳。这看来是可信的,因为叶剑英曾在大会上幸灾乐祸地说“将军一跳声名裂,向河梁,回首万里,故人长绝”,而邓小平则鄙夷地说“罗长子跳了冰棍”,令罗点点怀恨至今。[9] 杨成武与萧华充当积极打手也为吴法宪的回忆证实,但林彪指使叶群去诬告罗瑞卿也是不容否认的。据吴法宪说,叶群要他在会议上揭发罗瑞卿的所谓“四条”口信。据邱会作回忆录中所附的中央工作小组的报告,这四条如下:

“第一,一个人早晚要出政治舞台,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不出也要出,林总早晚要出政治舞台;第二,要好好保护林总身体,这一点就靠你们了;第三,以后林总再不要多管军队的事了,由他们去管好了,军队什么都有了,主要是落实问题,不要再去管了;第四,一切交给罗去管,对他多尊重,要放手让他去管。刘亚楼同志还对叶群同志讲,‘罗总长说只要你办好了这件事,罗总长是绝不会亏待你的。’” [10]

邱会作在回忆录中斩钉截铁地说确有此事,其理由是两条:

第一个理由是,“罗瑞卿(在批斗他的会上)说‘我对陶铸、萧华、杨成武、梁必业说的那些话,我都是说了的。类似的话,还同刘亚楼同志说过,这些都是绝大的错误。’中央工作小组《关于罗瑞卿同志错误的报告》,叶帅在北京批罗会议上的总结发言,萧华的揭发以及杨成武的几次系统揭发,都提到‘伸手’问题,都确认有‘四条’。翟云英也说有。如果说没有,首先是叶剑英、萧华、杨成武他们几个人给全党开了大玩笑,有些人后来改了口,那也只是改了口嘛!” [11]

关于“开玩笑”与“改口”,到底有什么可奇怪的?那难道不是我党行事常规?刘少奇不也曾被全党谴责为“叛徒内奸工贼”么?那是不是毛泽东也给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开了个大玩笑?后来党中央追封刘少奇为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又何尝不是“改口”?亏得老邱是14岁就参加革命的老红军,却至死不懂我党的“历史唯物主义”,还要大惊小怪,以为他的质问掷地有声,实在可笑得紧。如果这能用来证明“四条”确实存在,那么不但少奇同志确实是叛徒内奸工贼,彭德怀是大军阀兼反党分子,黄克诚是反党分子,习仲勋是利用小说反党的坏人,贺龙是大土匪……,除了高饶反党集团一直维持原案之外,“解放”后所有钦定的党内坏人也都不能平反了,邱会作以及凡是派敢说这话么?

至于叶剑英、萧华等人确认有“四条”,并不等于那“四条”是他们揭发出来的,也并不等于他们为那四条的真实性作了证,顶多只能说他们听信或趁机附和或利用了他人的揭发而已,正如邱会作本人当年同意刘少奇就是叛徒内奸工贼一般。这一点可以从邱会作附上的中央工作小组《关于罗瑞卿同志错误的报告》中轻易看出,那上面列举的证人只有刘亚楼的妻子翟云英、杨成武与吴法宪三个人。[12]

然而吴法宪却在回忆录里承认,他根本没有听刘亚楼死前这么说过。那四条是他在上海开会参与整罗时叶群告诉他的。此后在北京继续开会整罗瑞卿,叶群打电话催促他在会上发言揭发,还说那四条是刘在病重时告诉她的,翟云英也在场,要他去找翟云英落实,并将翟的证词记录下来并让她签字,然后把材料立即送给林彪。吴照办了,但翟云英却说她从未听刘亚楼说过此事,只是见到刘与叶群谈话时曾伸出四个指头。吴让秘书记录了谈话并让翟云英签了字,将材料送给了林彪。在北京会议期间,不但杨成武逼吴发言,问他:“你不讲,怎么向林总交代?”叶群更几次打电话催逼吴,说刘亚楼的事吴讲最合适,甚至以“林总说要你好好考虑考虑,究竟是跟林总还是跟罗长子”相威胁,吓得吴与余立金次日就在会上发言。在他们发言之后的几天里,“大家纷纷发言批判这‘四条’,几乎是一面倒地批判罗瑞卿的‘野心’。这一来,就使得罗瑞卿的问题更加严重了。”在听到罗跳楼的消息后,吴内心十分内疚,但已经无法挽回了。[13]

所以,所谓“四条”,不是吴将军撒谎,就是邱将军撒谎。但若吴法宪撒谎,动机何在?他已经刑满释放,不存在被逼撒谎的情势,何苦要抓屎抹脸,诬蔑自己作伪证?更何况他还说杨成武也参与逼他作伪证,他写回忆录时杨成武不但还在世,而且潜势力还极大,他犯得上去得罪么?若论组织关系,邱会作是总后的,吴法宪是空军司令部的,刘亚楼与罗瑞卿关系如何,是否说过那些话,邱从哪儿知道?总不会比吴胖子更知道吧?连老吴都说自己对此一无所知,邱到底是哪儿来的底气,一口咬定就是有那四条?

邱会作证明那“四条”确实存在的第二个理由,便是披露了刘亚楼在死前写了封信:

“(刘亚楼在)去世前的四月十五日,他给罗写了一封信,对罗表示不满,因为病重,生前没有交出去。在一九六五年上海会议时,刘的这封信作为证明材料发给了参加会议的人员,刘的这封信比叶群的发言有力量得多,现在传言邓小平对此事说是‘死无对证’,怎么死无对证?刘生前的信还在嘛!”[14]

既然那封信是“四条”存在的铁证,在给罗定罪时起到了比叶群告的状更大的作用,而且,邱会作在写作回忆录时显然能看到有关中央文件(否则他也不可能将中央工作小组《关于罗瑞卿同志错误的报告》附在书中了。看来他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比吴法宪的潜势力大得多。老吴基本是靠回忆,没有引用过什么文字材料),那把那封信引出来不就完了?可惜那信到底是什么内容,邱将军却秘而不宣,除了反复重复“信中刘对罗大为不满”[15] ,便是臆断:

“这封信是上海会议的文件之一,此信对与会人员的震动是高于叶群发言的。因为毕竟是罗让刘上了‘竿子’去和林讲,林又把刘训了一顿,碰了一鼻子灰嘛。一九六五年初,罗瑞卿到上海,去医院看刘,刘和罗大吵一架。……这之后刘的身体状况下降很快,几个月后就去世了。他们还能吵些什么呢?这都是不言而喻的事。”[16]

什么叫“不言而喻”?莫非林副批评刘亚楼,以及刘罗大吵之时,邱将军都在旁边观战来着?就算他有天眼通,知道争吵的详细内容,他“不言”读者也无法“喻”,对伐?起码老芦没这本事。

这里的昏话,连常理都无法通过:就算真有那四条,难道刘会蠢到去乖乖向叶群传达? “退出政治舞台”云云,不但是诅咒上级早死,而且是党干最忌讳的“政治生命结束”。哪怕是毫无权力斗争经验的草民百姓,也不至于去干这种“狗爬楼梯上猫当”的白痴事体吧?刘将军就算让碓打昏了头,想来也会跟罗将军说:你为什么自己不去说,却要让我去传这种难听话?而罗将军就是再利令智昏,也不至于蠢到无端给林副下战书,反倒提高他的革命警惕性吧?要夺权,悄悄地架空攘夺就是了,还要尽量让上级什么把柄都挑不出来,岂有如此打草惊蛇兼羞辱对方、诅咒对方早死的?这算是《孙子兵法》或《三十六计》的哪一招?

事实上,若刘亚楼真留下了一封信,而那封信又起到了颠覆罗瑞卿的决定性作用(或起码是超过叶群揭发的作用),则邱会作附上的那份中央工作小组《关于罗瑞卿同志错误的报告》中就一定会引用。然而该报告列举的罗的罪状一共是五条:“第一,敌视和反对毛泽东思想,诽谤和攻击毛泽东同志。第二,推行资产阶级军事路线,反对毛主席军事路线,擅自决定全军大比武,反对突出政治。第三,目无组织纪律,个人专断,搞独立王国,破坏党的民主集中制。第四,品质恶劣,投机取巧,坚持剥削阶级立场,资产阶级个人主义登峰造极。第五,公开向党伸手,逼迫林彪同志‘让贤’、让权,进行篡军反党的阴谋活动。”[17] 其中第一条才是最致命的,而第五条才是有关“四条”的罪行,然而其中无片言只字提到刘亚楼的那封信,只是说:“关于这件事,刘亚楼同志的妻子翟云英同志听说过,杨成武、吴法宪同志也都听刘亚楼同志在临死前说过。”[12]若刘亚楼的遗书真是证明那四条确实存在的“钢鞭材料”,报告为何不引用,而要使用第二手证词?

因此,邱会作的这些证词,完全是出于护主心切说出来的,可靠性很成问题。事实上,林彪虽是病夫,却野心勃勃,在文革中远不是无所事事,而是很整了些人。我已经在旧作《王力反思录干货摘记》中说过,懒得再写,拷贝在此:

“林彪和江青联手把邓小平搞了下去

王力说,八届十一中全会后又开了个政治局扩大会议,名曰‘生活会’。会议原定整刘少奇,并没准备整邓小平,但江青认为刘少奇已被毛的那张大字报打倒,成了死老虎,邓才是主要危险。据王力说,那是因为邓握有兵权,是她掌权的障碍,在这点上林彪与她想法一致。林彪在发言中没有尖锐批判刘少奇,‘但对邓就讲得很重’,指邓与被打倒的彭真、吴晗以及北京市委勾结,说邓的问题很严重,是政治性质的,那意思就是说邓是敌我矛盾。此外林还争风吃醋,指责邓负责编辑毛选四卷时在注释中突出他的二野,没有把各个野战军摆平。‘这个会上林彪把邓骂成那样,邓没法工作了。邓当场对康生说,我现在没法工作了,因为把我提成敌我矛盾,我没法工作了。常委分配我的工作,由康老管吧!’

王力还说,林彪并不怎么害怕刘少奇,认为能和他争权的不是刘而是邓。江青也作此想,因此坚持将刘邓并列,以邓为重点。叶群动员肖华与杨成武攻邓,江青与张春桥则动员王任重与王力揭发邓小平。肖华和杨成武根据林彪指示,在会上猛攻邓小平,从邓讲到李井泉、西南局,最后扯到贺龙头上,毛便把这会停了。

据王力说,毛开头并不赞成将刘邓并列。原来毛只计划搞三个月的文革,让刘少奇写检讨,在北京市委范围内搞一下就让他过关了。刘九月份就写出了检查,毛还很满意。但江青和林彪不同意让刘过关。此时地方党委对运动阻力很大,毛认为是刘的错误路线影响所致,遂决定10月间在北京召开中央工作会议,让刘在会上作检讨,邓小平也在会上做了检讨,但那是临时写出来的急就章。陈伯达在总结报告中首先提出‘刘邓路线’的说法,说资产阶级司令部就是刘邓司令部,送交毛审批时毛未反对。林彪又大讲‘刘邓路线’,正式提出了这个词(对外宣传则开头说是‘反革命路线’,后又改为‘反对革命路线’,最后改为‘反动路线’),刘邓就这样平列起来了。在12月6日政治局扩大会议批判陶铸时,林彪突然大骂李井泉,说李这人最坏,谁最坏他就跟谁在一起,那是针对邓小平的,云云。

以上所说,我觉得颇可信。江青确实联合林彪倒邓,甚至在1968年召开的八届十二中全会上还力主把林彪当接班人写入党章,说是要让某些人死心,那就是指邓小平。毛对邓确有某种偏爱,可能是‘邓毛古谢集团’案让他在某种程度上把邓当成了死去的弟弟。他曾对赫鲁晓夫暗示邓才是他的接班人。50年代毛曾说由他本人挂帅,邓小平作副帅,完全置正式皇储刘少奇于不顾,后来又多次出面保住了邓的党籍,这才会招致深谙老毛心事的江青和林彪的嫉恨。那些鼓吹林彪没有野心、在文革中无所作为的人可以歇歇了。”

4)林彪在文革中与江青作斗争,严禁江青插手军队,维护了军队稳定。

这当然部份是真的,但准确说来,应该是“又勾结,又斗争”,最初倒刘邓时,“枪杆子”和“笔杆子”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所以江青才会在8届12中全会上提议把林副作接班人这一条写入党章。待到后来共同的敌人打倒得差不多了,就开始“斗争”起来了。勿过,这种斗争,不过是权力斗争而已,说难听点便是“狗咬狗,一嘴毛”,实在不必再拿出来炫耀。

林当然严禁江青插手军队,但那只说明他的控制欲与权势欲之强,绝不容卧榻之侧有他人鼾睡而已。例如他同样严禁徐向前插手军队,上引徐向前语录已经说了:“(军委)分工我管空军,实际上他(林)直接控制刘亚楼、吴法宪他们,根本不让我插手,我说话没有人听,管什么嘛!”莫非那也是值得吹嘘的光荣事迹?

林在文革初期维护军队稳定也不假,徐向前也承认了这一点,说“军委八条”是他和林彪一道去找毛签发的,“毛主席完全同意,当场批示:‘所定八条,很好,照发。’林彪拿到批示后,对毛主席说:‘主席,你批了这个文件,真是万岁万岁万万岁啊!’据我观察,林彪当时有自己的算盘。他是国防部长,主持军委工作,军权在握,军队大乱特乱,向毛主席交不了帐,对他不利嘛!”[18] 这原是白痴也想得过来的事——要乱,只能乱敌人,岂能乱自己?

正因为此,林副完全是高选择性地维护军队稳定。1967年2月23日,青海发生“赵永夫事件”,青海军区副司令赵永夫指挥军队进攻占据《青海日报》社的造反派,打死打伤二百余人。据王力说,赵永夫悍然屠杀平民后,报告了林彪,林彪回答说:“打得好!”三月间,林彪主持召开军以上干部会议,本来要推广赵永夫的典型经验,但后来赵又变成了“反革命逆流”的典型,林彪在会上首次提出“带枪的刘邓路线”,于是全国都开始“反击自上而下的反革命逆流”、批判“带枪的刘邓路线”。四月间,林彪又提出与《军委八条》相反的《军委十条》,据王力说,那文件完全由林彪自己口授,秘书记录。林彪要关锋斟酌一下文字,关锋找了王力和戚本禹,林彪的秘书在外面等着。关锋只作了点文字上的修改,内容原封未动,而王力只提出在前面加上肯定“支左”的成绩的话。修改后林彪即送毛批发。这文件与“带枪的刘邓路线”在一起,使得全国到处冲击军区,闹得一塌糊涂。

武汉“七二零事件”后,林彪批准全国各地举行大会与游行,把矛头对准了军队。林彪批示:“我经再三考虑,我也参加大会”,与江青等人登上天安门,声讨“武汉地区党内军内一小撮走资派”,社论报导从此开始提“党内军内一小撮”。这把火是林彪放的。他说,过去有三个大军区不听话:北京、武汉、成都,他没有办法。陈再道就是不听话,这回可找到做文章的题目了,于是下令在京西宾馆斗争陈再道,锺汉华,要周恩来主持会议,会上叶群最凶,还有吴法宪、黄永胜、王宏坤。六七年八月间,林彪主持中央常委会,讨论专案问题。江青提出要调军队主要负责干部和大批团干部建立中央专案机构。林彪说:从南看到北,从北看到南,从东看到西,从西看到东,军区以上的军队干部都没几个好人。

在此期间,毛一度昏了头,不但批准了“武汉地区党内军内一小撮走资派”的提法,而且竟然在7月18日对周恩来、王力、谢富治、陈再道、锺汉华等人说要武装工人学生。8月4日,毛给江青写信,认为75%以上的部队干部都是支持右派的,提出要武装左派,好像部队不可靠了,要搞第二武装。但毛随即又恢复了神智,8月12日,他的指示传到北京,说“党内军内一小撮”的提法不策略,陈伯达迅即把奉旨写作社论的罪名推卸给王力。不管怎样,制止抓“军内一小撮”、“带枪的刘邓路线”等等,还是毛泽东本人。

以上是王力同志的证词[19] ,与邱会作同志的可完全两样。同是证人,王力的地位相对于邱会作那林彪嫡系相对更超脱些,其证词应该更可靠。即使不可靠,真正持中立客观态度的史家,最起码得先证伪了这些证词,才能尽情讴歌邱将军的回忆录是何等“珍贵的史料”,又是如何“真实而沉重”吧?若歌颂者真对毛共有三分了解,则歌颂林彪“还我长城”(据说是毛泽东当时的批语)可以省省了——毛若不准反军乱军,则谁也不敢反;毛若立意反军乱军,则再有十个林彪也不敢“维稳”。

4) 没有“两谋”(谋害毛泽东与南逃另立中央),也没有武装政变,就连是否有小舰队的事都很可疑,林彪摔死在温都尔汗不是叛国,林彪是被劫持的。

这问题我已经在《试解林副统帅仓皇出逃之谜》[20] 中分析过了,结论是:

A.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黄吴李邱卷入了官方所谓“暗杀毛主席”和“南下广州另立中央”,四人因此受审乃是冤案。

B.但是,林彪仓皇出逃是无法否认的事实,而他一定是出于非常原因,才会采取这种相当危险的非常行动。

C.没有任何人有那神力绑架或“劫持”林副统帅,丁凯文先生提出所谓“安眠药麻醉说”,连生活常识都都欠缺。要让林彪丧失神智任人摆布,还能自己行走(哪怕是扶着也罢),不必他人搬运,除非使用传说中的勾魂术。

D.因此,林立衡向中央举报的“林立果要杀害毛主席”是真的,而这就是林彪在半夜三更不得不不顾危险夤夜逃走的原因。

要驳倒这结论,起码得把上面最后三条驳倒吧?可惜凡是派只会“打语录战”,引用这将军那将军的语录,全然看不见邱会作一面声称林彪没有调动任何部队,仿佛那是林彪忠于党国的证明,一面又说“调动一个排都要毛主席批准”,承认林彪根本没有能力发动政变;一面声称公审是“造反派消灭革命派”,一面又声称公审是反对毛主席,是审判文化大革命等颠三倒四、自相矛盾的种种胡言乱语。

邱会作甚至还毫无根据地否定林立衡的证词,否认小舰队有过暗杀计划,说:

“林彪,黄吴李邱是军人,他们政变不利用军队,不利用枪炮,不利用飞机、坦克、军舰,这算搞什么名堂?难道林彪只和自己的儿子及几个空军的小干部搞政变吗?这根本不是林彪。况且政变是为了活,而不是为了死,可是按照官方的说法,好像林彪的政变就是自己在搞一场为了把自己搞死的儿戏。目前还坚持这个说法,这就是不合情理。”[21]

若是光从逻辑上来说,这又有什么不合情理的?之所以只能让林彪的儿子以及几个空军小干部搞暗杀,完全是因为林彪第一无权调动军队,第二不敢与黄吴李邱策划。邱会作自己就说了,他们拥护林彪,是因为林彪拥护毛泽东。若林彪要反毛,他们当然只会弃林投毛。难道林彪连这点都不知道?既然如此,林当然只能背着黄吴李邱,与自己的老婆孩子商量。至于把自己搞死,那也是万般无奈之举,林就算不先下手,也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刘少奇就是殷鉴。当然,我在旧作中也说过了,林立果那伙人不过是空谈家,虽有计划,未必有胆量实施。一开头,林彪可能并不知道公子干的蠢事,但到后期他肯定知道了,否则无法解释他为何要不顾一切夤夜出逃。

至于小舰队是否存在,吴法宪将军已经作了旁证,那时他和邱会作、江腾蛟、王洪文关在一起:

“从感情上讲,我和邱会作是一伙的,但和王洪文、江腾蛟都有一些隔阂,特别是对江腾蛟。他是我的老下级,当年为了保护他,我不知道伤了多少脑筋,但是最后他居然背着我和林立果搞到了一起。不是他们搞这一套,空军也不会是这样一个情况,我也不会是这个下场。就这个问题,江腾蛟曾几次向我表示歉意,我想同样陷身囹圄就算了吧。”[22]

这儿人家可是说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江腾蛟和林立果搞那一套,吴胖子也就不会落到那个下场。连吴胖子那林立果的上司以及江腾蛟那涉案人,都承认林立果搞的那一套是犯法勾当,邱会作哪来的底气还要抵赖他不知情的事?若是吴法宪撒谎,他在被释放之后又何必自渎清名,承认他对江腾蛟与林立果的秘密活动失察?

5) 林彪外逃后毛喜出望外,声称“林彪帮了我的大忙”。林彪和黄吴李邱等人,是毛为了篡党篡军,任意打倒周恩来和其他军队干部必须除去的障碍:“‘九一三’以后,林彪死了,军委办事组倒了,主席就随心所欲了,批林批孔就是证明,批周公就是证明,把第二号走资派拿出来就是证明,十大王洪文、张春桥、李德生都当了常委就是证明。”[23]

这胡言乱语之出格,没有哪个头脑尚称正常的同志能接受吧?林彪出走是毛一生受到的最大打击,以致他几乎大病不起,甚至向周恩来托付了后事。许多政治立场不一样的知情人都如是说,从吴德、张玉凤直到李志绥,莫非这些人都撒谎?动机何在?

我已经在旧作《试解林副统帅仓皇出逃之谜》中解释过了:毛想除掉林彪不假,但从未想到林彪敢用这种方式反抗。这就是他何以觉得如此丢脸。更严重的是,林彪及其嫡系(不说是死党吧)以如此方式垮台,宣告了他一生作的第二件大事彻底失败。他知道,没有枪杆子支撑,江青等文革新贵在他死后迟早要垮台,这就是为何他大病一场,甚至自暴自弃,一度拒绝接受医疗,直到尼克松要来访才振作起来,同意大夫们为他治疗。

尤可笑者,老邱闹出自相矛盾的笑话来尚不自知:这么说,林彪是毛泽东走资本主义道路必须搬掉的障碍了,却原来,毛泽东发动文革、打倒刘邓是为了走资?那怎么老邱还要指责邓小平背叛毛泽东疯狂走资涅?老邱毕竟是文盲大老粗出身,闹这种低级智力笑话是本分,然而凡是派好歹还上过两天学(初小或完小?),总不至于连这种昏话都跟着追捧吧?

综上所述,《邱会作回忆录》的基调乃是邱会作本人出于对他主子林彪的感恩情怀写的翻案之作,无客观中立可言,其讲述的涉及林彪的许多事与他人的证词相矛盾,也无法通过逻辑或常理证伪。在这些问题得到解决之前,便宣传那是什么“真实而沉重历史的回顾”,是什么“珍贵史料”,至少是轻率的。

这当然不是说邱的回忆录毫无可取之处。在与林彪无关的地方,该书确实于无意之中提供了若干珍贵的史料,而这些史料之所以珍贵,恰因为它们与其他人的证词相一致,共同揭示了当年的苏区是什么人间地狱。我准备在《〈邱会作回忆录〉的“看点”》一文中对此详加介绍。对不起读者的是,该文将投向有偿杂志以换钱买米下锅,不会在网上无私奉献了。

注释:

[1] 《邱会作回忆录》(上),102页,新世纪出版社,2011年。
[2] 刘英:《在历史的激流中——刘英回忆录》,71-72页,中共党史出版社,1992年。
[3] 《杨尚昆回忆录》,163页,中央文献出版社,2001年。
[4] 《黄克诚自述》,148页,人民出版社,1994年;《叶子龙回忆录》,27页,中央文献出版社,2000年。
[5] 徐向前:《历史的回顾》,电子书txt版,无页码。
[6] 胡华:《中共党史人物传》,67页, 陕西人民出版社,1991年。
[7] 董保存:《钓鱼台往事追踪报告》,中央文献出版社,网络版:http://data.book.163.com/book/section/0000fdVG/0000fdVG120.html
[8] 《贺龙平反》,《中国共产党新闻•人民网》,http://dangshi.people.com.cn/GB/165617/166495/10003278.html
[9] 罗点点:《红色家族档案》,215页,南海出版公司,1999年。
[10] 中央工作小组:《关于罗瑞卿同志错误问题的报告》,1966年4月30日,转引自《邱会作回忆录》(上),425页。
[11] 《邱会作回忆录》(上),376页
[12] 同上,402,425页。
[13] 《吴法宪回忆录》(下),562-564页,香港北星出版社,2006年。
[14] 《邱会作回忆录》(上),394页。
[15] 同上,401页。
[16] 同上,402页。
[17] 中央工作小组:《关于罗瑞卿同志错误问题的报告》,转引自《邱会作回忆录》(上),423-429页
[18] 徐向前:《历史的回顾》电子书txt文本,无页码。
[19] 《王力反思录》,787-788.792,809,827,810,812页,香港北星出版社,2001年。
[20] 芦笛:《领袖们留下的谜团》,下册,明镜出版社,2009年。
[21] 《邱会作回忆录》(下),953页。
[22] 《吴法宪回忆录》(下),949页。
[23] 《邱会作回忆录》(下),9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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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评论 评论 (8 个评论)

1 回复 dwqdaniel 2011-3-27 05:57
这个得细细地读
2 回复 light12 2011-3-27 06:55
dwqdaniel: 这个得细细地读
  
0 回复 眼过留声 2011-3-28 06:39
dwqdaniel: 这个得细细地读
那得是些有闲空的人。
0 回复 眼过留声 2011-3-28 06:42
记得有位搞历史的人说过:用回忆录来做历史研究,是很愚蠢的!
0 回复 dwqdaniel 2011-3-28 06:44
眼过留声: 那得是些有闲空的人。
  
1 回复 light12 2011-3-28 09:18
眼过留声: 记得有位搞历史的人说过:用回忆录来做历史研究,是很愚蠢的!
有道理。所以要去去伪存真
0 回复 zhousx18 2011-4-10 03:02
共产党几十年的历史就是杀来杀去!
1 回复 light12 2011-4-10 03:32
zhousx18: 共产党几十年的历史就是杀来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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