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唢呐 大船何日过三峡?(一)(二)(三)

作者:light12  于 2011-12-30 12:27 发表于 最热闹的华人社交网络--贝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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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11 20 2011 08:19  

作者:金唢呐芦笛自治区 发贴

大船何日过三峡?(一)


金唢呐


最近妖刀与网友讨论中国社会转型问题,我一时冲昏头脑,不知深浅地应承下来,要就这个问题理论一番。现在想起来有些后悔,这个题目太大,似乎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精力和时间也难以保证。不过军中无戏言,既然应承下来,就得硬着头皮写。这也跟武松打虎一样,说不怕老虎,本来是借着酒劲吹牛。但大话吹出,必须要兑现:“我回去必叫人耻笑,算不得好汉。”“怕什么,且只顾上去,看怎的。”最后还误打误撞获得了打虎英雄的光荣称号。

另外,我也想就这个问题说说我的看法,不完全是网友给激将出来的。套用一句香港警匪片常出现的一句话就是:“不是一定要你说,除非你想说,不过你所说的话将会成为呈堂证供”。在现实生活里很多话题是根本不能与人交流的,除非是彼此的想法完全一样,否则就要伤感情的。我本大凡人一个,没有勇气自绝与党和人民,为这些事情把周围的人都给得罪光了,犯不上啊。而且一谈这些事情大家都很激动,争来吵去,很难有机会完整地把你的想法表达出来。

中国有无可能发生民主转型?按照官方和毛左的说法这种可能性是根本不存在的。Long live Chairman Mao虽然没有实现,但柴门毛所创立的一党专政制度却可以 a long long life,这是绝对不容置疑的。他们坚信,“中国如果发生右派政变,我断定他们也是不得安宁的,很可能是短命的,因为代表百分之九十以上人民利益的一切革命者是不会容忍的。那时右派可能利用我的话得势于一时,左派则一定会利用我的另一些话组织起来,将右派打倒。”(《毛主席1966年7月8日在武汉给江青的一封信》)。若非说一党专政制度的寿命有什么极限的话,那么也只有到了共产主义,彻底消灭了阶级和三大差别,实现了世界大同,政党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共产党也就自然消失了。按照大话西游里周星驰的说法,“如果非要加一个期限,那就是:一万年!”

这些鬼话、屁话,只要不是白痴谁都不会相信,不过是毛左那帮白痴在那儿自说自话,不值得一驳。

而激进的民主派们则认为我党早已“日薄西山,气息奄奄”,已是秋后的蚂蚱——没有几天蹦头了。只等风乍起,吹起一根稻草,即可把这匹年老色衰的骆驼彻底压垮。现在国内矛盾积累如山,民怨沸腾如汤,14亿中国人就是14亿个一点就着的火药桶,老百姓个个都是《智取威虎山》里的李勇奇,“人人心头一把火,争着去打中南海”。中国实现民主宪政,指日可待。

被“理性”民主派广为引用的是唐德刚的“两百年出三峡说”(即“历史三峡论”,见百度http://baike.baidu.com/view/3326373.htm ),被提及的年份是2040年。这“三峡说”概言之便是把人类历史发展比作水过三峡,历史的潮流中,前后两个社会政治形态的转换,其间必然有个转型期,此转型期就是个瓶颈,是个“三峡”。三峡过尽,实验告终;国有定型,民有共识,始可重享太平。之前却往往是“新居未建,而故居已拆”其间社会混乱,矛盾突出,民不聊生,杀人如麻,极其痛苦。

唐德刚把奴隶社会以后中国政治社会制度变迁分为“封建、帝制与民治”三个大的阶段,要出现两次转型。把中国政治社会制度的第一次转型定在秦始皇的“废封建,立郡县,废井田,开阡陌”的大举动上,前后转了二三百年之久,自此这一秦汉模式的中国政治、经济、文化制度,便一成不变地延续下来,亦即毛泽东所说“千古犹行秦法政”。此次转型是自动的,内部矛盾运行的结果。而第二次转型即“帝制”向“民治”的转型,发端于鸦片战争,洋鬼子打进来搅乱了了我们封闭循环的好日子,是受外来刺激而进行,是被迫的。

唐教授除了在哥大教书挣钱外,主要的学术贡献似乎有两个,一是“口述历史”,著有《李宗仁回忆录》、《胡适口述自传》、《顾维钧回忆录》等,再有就是关于中国近代演变等“历史三峡论”。唐德刚对于他的“两百年出三峡说”非常得意,在不同文章里都有论述。总结一下,我认为唐德刚“历史三峡论”的相关论述大概有以下六条(引号内黑体字是唐德刚原话):

一、由帝制向民治的转型是历史的必然

“过去五千年的一部中华通史,实是一部‘帝王专制史’;而今后五千年(至少一千年吧)的中华通史,将是一部‘民主政治史’。此一转变,实是任何人力、物力,皆不能逆转者也。这就是吾所谓的历史的‘必然’”。

“可是今日的历史,却是将来历史的背景。吾人如能看清了今日历史的特性,那么对历史转型的下一阶段,也未始不能略探端倪。这种预测,古史家和宗教家名之曰‘因果’。现代社会科学史家,则视为历史形成的造因(Historical Causation)。知其因,原可测其果,只是在因和果之间,要没有变量才好,而变量也是历史发展之常规,任何向前发展的历史,皆无法完全避免之也。”


二、这个转型从1840年开始,如果不出偏差,则2040年就会成功

“在西方文明挑战之下,我们的传统制度被迫作有史以来‘第二次政治社会制度大转型’”, “这第二次大转型是被迫的,也是死人如麻,极其痛苦的。这次惊涛骇浪的大转型,笔者试名之曰‘历史三峡’。我们要通过这个可怕的三峡,大致也要历时两百年,自1840年开始,我们能在2040年通过三峡,享受点风平浪静的清福,就算是很幸运的了。如果历史出了偏差,政治军事走火入魔,则这条‘历史三峡’还会无限期地延长下去,那我民族的苦日子就过不尽了。不过不论时间长短,历史三峡终必有通过的一日,这是个历史的必然。到那时‘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我们在喝彩声中,就可扬帆直下,随大江东去,进入海阔天空的太平之洋了。”(《晚清七十年》)

作为历史学家,唐德刚当然也知道历史有不可预测的“偶然”或“变数”,所以他在另一篇文章里又提出个条件,就是“不横生枝节,乱出纰漏”,原话是这样说的:
“时至二十世纪之末的今日,我们已转了一百六十余年了。今后如不横生枝节,乱出纰漏,再过四五十年,至下一世纪中叶,我们这一历史转型就可结束了。”“以上所述,当然只是今后中国历史发展之常规(natural course);四十年时光,白驹过隙,一瞬即逝,或不致横生枝节,乱出纰漏,则阿弥陀佛矣。反之,则今后国运、族运如何,就不知伊于胡底了。”

唐德刚还举了张学良的例子:
“余尝面告张学良将军曰:‘您一时冲动,搞起了个“西安事变”;西安事变不但改写了中国历史,也改写了世界历史。’呜呼,西安事变就是个历史学中的‘偶然’;星象学中的‘变数’。举一可以反三也。因此吾人之所以能预祝人民政府百年长寿者,期其一帆风顺,富贵寿考也。下世纪中,如半路杀出程咬金,搞出另样的‘西安事变’来,则一切自当别论矣。”


三、对于转型后的中国,唐德刚表现得极为乐观,认为制度决定一切,“一转百转”

“政治社会的转型,是一转百转的——各项相关事务和制度的转型,例如日常家庭生活、婚丧制度、财产制度……都是激烈的,痛苦的。转变程序要历时数百年才能回复安定。”


四、毛时代就制度层面而言,唐德刚认为是
“传统帝制的回光返照”。但“在人民共和国建国之初,中共虽杀人如麻,但是治乱国用重典,一时居然也达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理想境界。加以物价稳定,社会平安,虽粗茶淡饭的清教徒生活,人民也甘之如饴矣。”而五七年之后这二十年(准确说是19年),则是一无可取,即使和“传统帝制”时期比较也是最烂的。

“毛泽东生前当国,前后凡二十八年(1949-1976),从完全正确,到完全错误,最后把八亿人民,都整到家破人亡的绝境;古老民族也被他弄到了人相食,和亡国灭种的边缘,自成五千年国史上,前所未有的一个特殊阶段。”

“我们只可说毛政权最后二十年,不但搞得死人数千万,文物财产被他破坏得无法补偿。最糟的还是他把整个中国弄到廉耻丧尽,是非全无,几乎到了万劫不复的绝境,三代五代都不易恢复也。我们肯定在中国政治社会文化第二次大转型中,毛泽东政权,是传统帝制的回光返照。但是在两千年帝制传统里,也只有汉末的十常侍和明末的魏忠贤的乱政,才差可与毛政权相比吧!”

而对毛泽东本人,唐德刚的评价基本上是夺权有方,弄权有术,治国无能:
“总之,毛泽东从一九五七年反右以后,直到他一九七六年寿终正寝约二十年中,除整人杀人之外,未做一件历史家可以大书特书的善政。海内外一般毛评家,大致都可同意说,毛泽东只能打天下,而不能治天下。”“毛是熟读古书的人。他在‘史记’和‘通鉴’里就学到了无数政治权术,而能活学活用之。”


五、对于邓小平的改革开放,唐德刚基本上持肯定态度,认为此举让国家“起死回生”,但对“六四”屠杀则持完全否定态度:

“毛死后迄今又已二十三年(1976-1999)。从华国锋的‘凡是派’,邓小平的‘开放派’、‘两制派’,再到江、朱、李三雄接下去的‘两制派’、‘走资派’,让苦难的人民大喘一口气,虽不免也有过坦克上街,杀人不眨眼的恶劣嘴脸(这原是个极权遗传下,绝无必要的败笔),但是大体说来,还是相对的国泰民安,颇具升平气象,也自成一个完整的,起死回生的,值得读史者歌颂的第二个阶段。”


六、对于现政权,唐德刚认为有以下特性:
(一)它是“转型期”(“历史三峡”)中,最后一个有阶段性的政权;
(二)它具有中间性:前有帝王专制的遗传,后有民主政治的远景;
(三)极权政府和独裁领袖的权力递减,从绝对权威,递减至依法治国;
(四)它具有其千载难逢的机运,来结束这场转型运动而驶出历史三峡。

“吾人如果把这悬隔霄壤的一国两段的历史连接起来,做个鸟瞰分析,我们就可以约略地看出近代中国,从‘帝制’转向‘民主’底清楚的阶梯,和明显的脉络。它前一段(指毛时代——金注)显然是两千年帝制的尾声,和回光返照;后一段(指后毛时代——金注)则分明是社会经济变质(从农业经济转向工商业经济),独裁制随之滑坡,独裁者权力也随之递减,极权政府更是亦步亦趋地,走向法治民主之必然的方向也。”



唐德刚的“历史三峡论”,我总结了上面六条,不知是否完整准确?望广大网友参与讨论,不能注册的国内网友也可来信赐教(email:jinsuona@126.com)。对于唐德刚“历史三峡论”的上述观点,我大部分同意,大概是三七开吧:七分同意,三分不同意。

【未完待续】

时间: 11 22 2011 13:36  

作者:金唢呐芦笛自治区 发贴


大船何日过三峡?(二)


金唢呐


惊悉本坛网友中还有唐德刚的粉丝,那我就先说说对唐德刚的印象吧,得罪之处还请原谅。

唐德刚的东西我还真看过不少,总觉得唐德刚算不得真正的历史学家。首先,唐德刚文章里面实在的史料东西太少,老芦曾称为“摊煎饼”,面不够拼命加水,摊成一张大煎饼看着唬人,真正吃起来却填不饱肚子,还得再往里加薄脆油条。同为近现代史学者的杨奎松正好相反,文章像硬硬邦邦、瓷瓷实实的压缩饼干,东西倒是实在东西,就是叫人难以下咽。另外,老唐的史论来满嘴跑火车,里面感性的东西太多,弄不清是史论还是演义,读唐先生的书,好看倒是好看,但有一种“负鼓盲翁正作场”的感觉。

至于唐德刚被人称道的“文笔”,我想让人感到新鲜的无非是两点,一是不拘一格,嬉笑怒骂皆成文章,不那么呆板;二是文章纵横自如,大开大阖,联想也比较丰富,看着过瘾;三是半文半白,这也是唐文的一个重要看点。民国文人的文风受人欣赏,很大程度上也与此有关。比如我喜欢读鲁迅的文章,就是因为鲁爷能写一手熟练而漂亮的夹生白话文、青涩白话文。最近陈丹青文章受到追捧,除了内容外,我看多少也是跟这方面的刻意模仿有关。

不过老唐确实有值得敬重和佩服的地方。是因为和大陆的史学家比较起来,唐德刚有良心、讲原则,看问题有眼光。无论写人还是写史,唐德刚基本做到了客观公正,即使对恩师胡适,也不是一味的吹捧。“唐先生凭借其一贯的学者气节,不依风附草,不人云亦云,坚持论从史出,坚持言必有据。(《袁氏当国》序言)”我觉得这评价基本不错。

台湾的这些学者,不管是自由主义者还是新儒家,都有着共同的理念,就是最终要在中国实行民主宪政。包括左翼的李敖,也就是到大陆来敢胡说八道,再怎么放炮在台湾也不会鼓吹一党专政。鼓吹和维护一党专政是政府官员和宣传部门的事,知识分子从来不会突破这个底线。台湾的这些历史学家,不管是唐德刚还是黄仁宇、余英时,都把民主自由人权平等当做文明进步的标志,而且会尊重事实,这是和大陆历史学家的重要区别。

另外,唐德刚有独到的历史眼光,对历史脉络把握的非常清楚,对历史人物的判断也非常到位。比如说他提到袁世凯和孙中山是这么说的(引号内黑体字为作者原话,后同):

“袁世凯是传统中国里的‘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才大心细,做事扎扎实实,有板有眼,是位极有效率的行政专才和标准的中国法家。然而他无理想,对现代政治思想更是一无所知,这是时代关系,先天后天自然发展的结果(顾维钧先生当时是袁氏随时咨询的机要秘书,事后告诉我亦如此)。而孙中山却正是袁的反面。孙公周游世界,爱国之心极烈,为人又好学深思,满头脑理想,欲施之于中国,而道不得行。”他在《袁氏当国》末尾还写上这样一句话——“自民国有史以来,吾尚未见一本、一篇甚或一页对袁有正面评价之书。有之,或自不才始也。”

我认为确实是这么回事。袁世凯的“中国华盛顿”绝非浪得虚名,对历史进步的贡献不容抹杀。但说到底袁世凯还是个旧派人物,如果对现代政治有所了解的话,混小子袁克定再怎么伪造《顺天时报》来蒙骗老头子,也不会搞出称帝的闹剧来而遗笑万年。而孙中山周游世界,有理想,也知道欧美世界是怎么回事,提出的民主宪政的主张也不错,但做事毫无章法,乱来一气,而且不择手段,善于演奏各种“狂想曲”,客观上起到了搅屎棍作用。

再看看唐德刚对胡适学问的评价。对于胡适学问,褒贬都有,我认为只有唐德刚说到了点子上。唐德刚在《胡适的历史地位与历史作用》一文中是这样写的:

“记得在50年代的末期,有一位治‘中共党史’专家的萧作樑教授,要我陪他去看胡先生。胡先生很兴奋地和他谈了一个多小时的中共党史,使萧君大为折服。我们辞出之后,萧君向我翘起大拇指说,‘胡适之在任何一行,都有他的‘高等常识’,真了不起。’我问萧,‘高到何处呢?’萧说,‘二三流专家以上的水平吧。’细分起来,我们这个‘人文科学’(胡适口头语),可不止三十六行啊。在每一行里都能考他个榜眼、探花,可就真不容易啊。所以胡适之先生实在是个不世出的‘旷世奇才’,一位博览群书、博闻强记、博通古今的真正的大博士。正因他博通多行,他在某一行之内,其‘学’可能不及各该行的第一流专家;而其‘识’则往往有以过之。‘见多’始能‘识广’。如此,则一些只会钻牛角的小专家,如果只是某一行的专材,在‘见识’方,他就无法与融会贯通的胡适相提并论了。正因其如此,胡适在人文科学的每一行之中,都可算是个专家;在每一行也都有第一流的‘劲敌’。擂台遍打、拳友如。这也就是50年代中共举国批胡的精华所在。那时大陆上的批胡学者,虽多半都是奉命作文,奉旨办事,然其中亦有好多旧仇,是藉机泄愤的。”

我觉得唐德刚说的一点都不错,胡适的红学知识,远不及索隐派的旧文人;论佛学知识恐怕也不如那些大师高僧,可人家愣是凭着实证主义方法和渊博的“二三流”学问,佛学界、红学界、哲学界、史学界通吃,都有“极高水平的原始贡献”。从某种意义上说,老芦的成功我看也有类似之处。老芦常说自己“思而不学则殆”,实际上是自谦,现实生活中我想一定是个手不释卷(电脑笔记本)的人,否则不会像小王说的“丰富的令人发指”。而且老芦还比胡适多一个优势,就是有自然科学方面的丰厚知识,而且在实验室里摸爬滚打过,对运用“事实”、“逻辑”得出解释实验结果、最后得出结论有亲身的体验。用“学贯中西”“文理兼修”“学识俱佳”说明老芦大概并不为过。

唐德刚对于民主、威权与专制政治的区别也比其他台湾人认识的清楚,不像那些台湾人说起大陆的事情那么不着调。一看就知道属于那种阅历丰富,饱读诗书,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比起那位“坐了几天牢,自以为不怕死,尾巴翘到天上去了”(篡改自《毛主席语录》)的斗士李敖来,头脑要清醒得多。看看他是怎么敲打李敖的吧:

“再看我的小友李敖。这小子终日在骂混账国民党,骂得名满全岛,稿费如潮,施施然‘总统候选人’焉!”“‘敖之呀!’一次我告诉李敖,‘你是国民党民主橱窗内的模特儿啊!’但是李敖不以为然,他认定那是他不怕死的结果。敖之,小麻雀也。就把你‘陈文成一下’,看你怎样?小蒋先生不闻不问者,非不能也,大可不必也。不理你,你小子能撒出丈二长的溺!”

扯远了,还是谈谈我对唐德刚先生这“历史三峡论”相关六条内容的看法吧。

第一,唐德刚所说的这个大趋势(或曰必然规律),即帝制向民治转型,我认为是确实存在的,而且是任何人不能彻底扭转的。

同意。关于历史发展的必然性和偶然性问题,好像老芦在《文明》系列中曾对我有所批判。这个问题我是这么看的,历史发展的过程,完全是由一系列偶然事件所左右的,任何时间段里的结果,也是无法预测的。但历史发展的趋势或者说是方向却是可以预测的,那就是人类社会要发展和进步。换句话说,从宏观看,人类历史就是一部文明进步史,前进、发展是必然的;从微观看,某一段历史可以是前进、倒退或者停滞。我想如果验算一下,我的说法并不错。任何国家和民族跟自己的数千年前相比,不管是物质文明还是精神文明,总体上都是发展和进步的,无一例外。即使把历史坐标系无限延长的话,很难想象将来还会回到刀耕火种、茹毛饮血的时代。

从这个意义上说,唐德刚所说的这个大趋势,即帝制向民治转型,我认为是确实存在的,同意唐德刚的“今后中国的历史,将是一部民主政治史”的说法。中国早晚要进入到民主宪政的社会阶段,没有人能改变这一发展方向,能改变的只是发展速度。而且这种转变一旦发生,就不可逆转。

毫无疑问,与帝制相比,民主制度是一种更合理的制度,对这个问题,我是这样想的。说起民主制度的优越性,国人通常都是从功利的角度考虑:有利于发展经济、改善民生、稳定政局、遏制腐败、合理分赃、解决政权交替等;毫无疑问,这些都没错,我举双手赞成。但我觉得这并不是民主制度的全部。民主制度还体现着人的存在价值、权利,人性的自由、解放等。我觉得从生物进化的角度来说,是不是随着人脑进化或者认知能力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就会有不愿受人控制、自由自主发展的冲动?就像随着躯体的发育,先是“三翻六坐七滚八爬”,然后站起来靠着学步车蹒跚学步,踉踉跄跄跌了无数跟头后自由奔跑一样。

就拿国家领导人的产生方式来说吧,指定接班人的方式不一定就比民众选举出来的差;包办婚姻在很多情况下比自由恋爱的结果可能还要好。但不行,我的青春我做主,我的国家我做主。再举个更极端的例子,每天由营养师指定饮食肯定比自选饮食的营养更合理,起码不会出现酒鬼和肥胖。但只要不是孩子和病人,谁也不会受这种限制。中国人在解决温饱问题一定阶段之后,总会去追求一种更自由民主的生活。就像没有那个健康的成年人还愿意永用学步车的一样。

反证也成立。毛左的演讲视频我看过,底下那些听众看上去目光呆滞、反应迟钝,傻兮兮的,周舟混迹其中毫无破绽。现实生活中也是一样,毛左的基本群众不仅年龄偏大,而且大都头脑简单,知识贫乏,说话不着调,没几个灵光的。这也好理解,认知能力达到一定水准后没人会真正接受那一套。即使毛泽东从未干过诸如文革、大跃进、反右之类的烂事蠢事,也没人愿意回到那种社会去。

这次看《青年政治学院学生质疑司马南》的视频我就很有感触,那些学生娃不再是拿就业困难、物价上涨、贪污腐败、分配不公等具体问题来说事儿(我估计司马南对付这些提问驾轻就熟,“以民主国家印度为例”就可以对付过去),而是要权利、争自由,那个穿黑衣服的学生是这样说的:

“我们从小就在政治课上,接受马克思主义的洗脑,但是我们认为,我们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理应有权利接受不同的理念,并从中选择自己的政治理念。我们要自己选择某种政治理念,作为在这个世界对政治的看法。你是否认为,执政当局安排的政治洗脑课,是对我们个人政治认识的侵犯?”

我觉得这话说得很有意思:马克思主义也可能是正确的,但是你不能剥夺我接受“不同的理念”的权利!我个人认为,这才能称得上觉醒,是人发展到一定阶段应该有的追求。这让人想起胡适先生说的一段话:“争你自己的自由就是争国家的自由!争你自己的权利就是争国家的权利!”“因为自由平等的国家不是一群奴才建造得起来的!”

【未完待续】


时间: 11 26 2011 07:00  
作者:金唢呐芦笛自治区 发贴

大船何日过三峡?(三)


金唢呐


第二,这个转型从1840年开始,如果不出偏差,则2040年就会成功。

我认为唐德刚列出的时间表毫无道理,因为根本没有论据支持。只见唐教授大胆设想,不见小心求证。如果按照唐德刚先生说的“权威递减律”出现天下大乱而达到天下民主,根本就无法推断出2040年这个时间来。唐德刚的唯一依据就是第一次由封建制转到郡县制的转型过程,前后用了二三百年之久,所以这次也要二百年。莫非这民主转型也像红羊劫(见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19792345/ )一样,也有“冥冥天意”在发挥着作用?若是真到2040年转型成功,那就不得不承认确实有“天意”的存在。

如果这个时间表是党和政府定下的倒是另一回事,一方面说明当局想向这个方向努力,还要考虑主客观情况,对“目前的形势和我们的任务”进行反复讨论,不能毫无根据地许诺。像当年国民党在1929年党的三届二中全会上通过决议:训政时期规定为六年,至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完成。虽因战乱等原因一拖再拖,但还是在1946年12月南京国民政府制宪国民大会上通过了《中华民国宪法》,规定该宪法在1947年12月25日实践诺言,进入宪政时期。若没有日本侵略中国、张学良发动西安事变之类的“横生枝节,乱出纰漏”,老蒋能按时行宪也说不定。

美国为首的西方势力是否也有在中国建立民主政权的时间表?无论右派带路党、左派带路党还是以张宏良同志为代表的正宗左派的文章中好像都没有提到过。也没看到海外民运组织在2040年发动民主起义的计划。左派大佬何新先生倒是在其大作中提到过(见拙作:),上面标明的deadline是,但那是美国控制人口的阴谋,连以色列都在消灭之列,与制度无关。而且我认为像中国这样一个大国,外来军事力量可能会摧毁中共政权,绝无可能建立起一个有效控制局面的民主政权来。毕竟中国是一个14亿人口的大国,绝不是占领机场、控制电台就可以搞定一个国家那么简单。

说完唐德刚的这两条,我想再展开说几句。没料到拙帖居然在芦区引起小轰动,不少网友跟帖(或发主贴)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争论很激烈,好像还把生物行为学和进化论都扯了进来,令人难以招架。没办法,既然是我挑起的话题,就得应对。篡改一段鲁迅语录就是: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激愤的网友,敢于正视尖锐的质疑。

这里面我认为有两个概念有必要讨论一下:1、历史发展的必然和偶然的问题;2、历史发展能否预测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我是这样认为的:历史发展的大方向有其必然性,就是要向前发展;但是向前发展的过程、速度是由一系列偶然事件所左右的,诚如温斯顿•丘吉尔所言:“历史是由一个又一个活见鬼事件组成的。”(其实应该再补充一句:这些活见鬼的事件是一个又一个活见鬼的人物挑起来的)也就是说,历史的发展过程充满了偶然性。这些“活见鬼事件”和活见鬼人物,或阻碍、或促进历史发展的速度和进程,但是这些事件和人物所产生的能量不足以从根本上改变历史向前发展的方向。从某种意义上说,历史向前发展也是人类进化和文明演进的过程。而这种历史向前发展的根本动力,就是源于人类对幸福生活的追求、对美好社会的想往,我认为这是刻在人类基因上的遗传密码,是历史向前发展的真正动力。

列位看官可能要问,你那个“历史最终要向前发展”的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我用的是“归纳法”,也就是说,任何国家、民族,与数千年相比,都是在进步而不是后退:远古时期人类和猴子的区别不大,但随着历史的不断推进,猴子还是那个猴子,除了摘桃子外没长什么别的本事。而人类早已不是原来那个人类,在原始采集经济活动后先后经历了石器文明、陶器文明、金属文明、农业文明、工业文明到现在的信息文明,整个人类一直在进步。所以我得出结论说未来世界要好于现在的状态,历史发展的总趋势是向前的;由于会出现“活见鬼事件”和活见鬼人物,具体某一段历史时期有可能是停滞或倒退的。

遗憾的是,由于本人能力和学识所限,利用演绎法,怎么也得不出“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的结论来。用演绎法推演的结果,未来的世界可能比现在好,但也完全有可能比现在更糟,甚至会出现人类灭绝的结果。

还有人提出了人类消亡的N种可能,这里面有天灾如天体撞地球、火山大爆发;也有认为原因造成的:如温室效应引起洪水爆发、地球缺氧,资源耗竭、人工合成的病原体被释放,全球核战争与生化战争,机器人统治了世界,种族退化、生育减少等。这其中当代著名物理学家史蒂芬•霍金说的最具体和深刻,首先他从基因水平阐明了地球将会在200内被人类毁灭,并提出了具体的解决办法。据报道,他在接受美国网站BigThink访谈时称:“地球将在200年内毁灭,而人类要想继续存活只有一条路:移民外星球。”他说:“人类基因中携带‘自私、贪婪’的遗传密码,人类对于地球的掠夺日盛,地球资源正在一点点耗尽,人类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不能将赌注放在一个星球上。”

如果霍金不过是想通过这番言论唤起人们对保护环境、节约资源的重视,我毫无异义。如果正儿八经讨论问题,嘿嘿,我这无名鼠辈可要说点不同意见了。我认为从基因水平,并不能推论出人类将在200年内毁灭地球的结论来。

从器官水平看,往往一个器官的活动要受到两种互相拮抗神经的支配,如交感神经和副交感神经(实际为兴奋性神经和抑制性神经);一种激素的分泌,一定有控制激素分泌的调节机制,如甲状腺激素和皮质激素的分泌要受到来自垂体和下丘脑的控制,而且通常为负反馈调节。基因也是一样,既然存在着自私基因(或称利己基因),就一定有与之相反的利他基因,以及抑制、下调自私基因的机制存在。上帝造人,绝不会让一个自私基因毫无约束地存在。2005年以色列的科学家就宣称发现了“利他基因”,虽然研究手段不那么靠得住(行为基因的研究大多还处于扯淡阶段,说好听点就是探索阶段),但逻辑上说得通,因为人类和动物都有利他行为的存在。一般说来,利他行为有三种类型:

1、亲缘利他:即有血缘关系的生物个体为自己的亲属提供帮助或作出牺牲,例如父母与子女、兄弟与姐妹之间的相互帮助。像幼鸟遭受攻击时,许多鸟类父母都会挺身而出,用伪装受伤的方法把猛禽引向自己,使子女得以逃脱;

2、互惠利他:即没有血缘关系的生物个体为了回报而相互提供帮助。人们举得最多的例子是犀牛驮着犀牛鸟四处游走,保护着犀牛鸟免受野猫、狐狸、老鹰、蛇类等天敌的伤害。犀牛鸟则啄食犀牛皮肤上的寄生虫,帮助犀牛解除被叮咬的痛苦,还在危险时刻发出尖叫提醒近视的犀牛。猴子之间的“你给我挠背”,“我就给你抓痒”也属于这种行为;

3、纯粹利他:不追求任何针对其个体客观回报的利他行为。一般说来,只要施惠者还活着,生物学家总能找出将来有可能得到回报的理由来。所以,举纯粹利他行为的例子一般都是“英勇献身”。例如,汤姆逊瞪羚(Thomson’s gazelles)的利他主义行为:当狮子或猎豹接近时,往往会有一只瞪羚在原地不停地跳跃向同伴们发出警告。按照一般的行为原则,最早发现危险应该最早逃跑才是最佳生存策略。但汤姆逊瞪羚的“纯粹利他”却放弃了第一时间逃生的机会,并以此代价向同伴报警,使自己暴露在捕食者面前。另外,蜜蜂在向入侵者发起攻击时, 把刺刺进入侵者的皮肤, 飞离时, 仍镶嵌在皮肤中的刺, 会把蜜蜂身体中的整个毒腺和大部分的内脏扯出来死去, 也是一种牺牲自己保卫种群的纯粹利他举动。

这些动物本能人类都有。像亲缘利他,通常说的“母爱”就属于这个范畴。尽管理论上说“母亲对子女的爱永远都是无私的、都是不求回报的”。而实际上,人类的亲缘利他在还有情况下都含有互惠的成分,像“卧冰取鲤,割肉救母”就是例子;而互惠利他,由于人脑具有复杂的算计功能,早已将这项本能升华成为了“吃小亏占大便宜”的智慧,甚至成了一门门学问(如“合作博弈”),通常说的“合作共赢”也是这个意思。而人类所有的英勇献身行为,都可以视作纯粹利他行为,王成的“向我开炮”就是一例。

为了解释纯粹利他行为,六十年代有人提出了群体选择理论(Theory of Group Selection)。该理论主张,遗传进化是在生物种群层次上实现的,当生物个体的利他行为有利于种群利益时,这种行为特征就可能随种群利益的最大化而得以保存和遗传。这种理论一出来,就遭到痛扁,因为这在遗传学上是说不通的:纯粹利他行为者都英勇献身死翘翘了,很多都没有后代,它们的利他基因怎么一代代遗传下去?

所以,在主流生物学理论中占据主导地位的恰恰是与之对立的个体选择理论(Theory of Individual Selection)。这种理论认为,“纯粹利他”行为与生物个体的生存适应性成反比,而利己行为却与生物个体的生存适应性成正比;一个利己的个体有更多的机会生存下来并繁殖自己的后代,而这些后代都有继承其自私特征的倾向;只要前者的生存适应性低于后者,不管这种差别在初始状态多么微小,经过千百万年的自然选择,生存适应性较低的生物性状也会被无情淘汰掉。《自私的基因》作者道金斯也有类似的说法:“假如有一个自私的叛逆者准备利用其他成员的利他主义,按照定义,它比其他成员更可能生存下来并繁殖后代。这些后代都有继承其自私特性的倾向。这样的自然选择,经过几代之后,利他性的群体将会被自私的个体所淹没,同自私性的群体就不能分辨了。”

但是个体选择理论解释不了动物的纯粹利他行为,而这种行为确实存在,而且必须存在。另外,种群延续是所有动物的本能,而根据动物种群的基本原理,当一个动物种群减少到一定数量时,由于繁殖困难,这一种群只会渐渐灭亡,不可能重新恢复或繁荣。因为数量减少只能靠近亲繁殖,导致后代品种下降,适应性减退,遗传病较多,因而只能走向衰落,直到灭绝。这就要求每一个个体,都要为维持种群的规模做出贡献。现在传说中神农架发现的那些野人个个健壮无比、反应敏捷、行走如飞,依我看纯粹是扯淡的。野人的种群不会太大,否则早就被发现了。在这么小的圈子里近亲繁殖瞎折腾(按现代社会的概念就是兄妹乱伦),能生出什么“健壮无比、反应敏捷、行走如飞”的后代来?

所以,虽然利他基因的遗传方式还没搞清,但从逻辑上讲,与自私基因抗衡的利他基因应该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否则就无法解释动物的英勇行为,毕竟动物没有后天教育,只是出于本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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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评论 评论 (5 个评论)

2 回复 木子行 2011-12-30 12:33
沙发.
谢谢.
看了.
等下集
3 回复 light12 2011-12-30 12:38
木子行: 沙发.
谢谢.
看了.
等下集
  
2 回复 Giada 2011-12-31 14:31
这个吹喇叭的也是话特多。
2 回复 light12 2011-12-31 16:32
Giada: 这个吹喇叭的也是话特多。
  
3 回复 Giada 2012-1-1 12:17
light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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