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笛 再访瑞典(五)

作者:light12  于 2013-10-11 09:54 发表于 最热闹的华人社交网络--贝壳村

通用分类:网络文摘|已有9评论

 

时间: 10 10 2013 20:55  
作者:芦笛驴鸣镇 发贴, 来自 http://www.***

(抱歉,最近几天又堕入昏睡期,迟迟未写完此文。今日好不容易醒转,赶快接上)

黄天蚩网友有点看得很准,那就是瑞典在90年代遇到的危机,与其高失业分不开,但他认为“先发展,后福利”(也就是我党的“先治坡,后治窝。先生产,后生活”的“宇宙真理”)则未必成立。已经在前文中说过了,北欧尤其是芬兰的高速发展,与其福利国家的建成基本同步,并不是先有高速发展,再建福利国家。

英国的例子更有说服力:胡平同志业已介绍过,英国的全民保健是1948年建立起来的。他没说的是,英国史学界对工党首相艾德礼的评价很高,认为他富于远见卓识与非凡勇气。英国在战后失去老美的战时输血,濒于破产。当时许多人都认为,国家根本没有相应财力,要搞福利也得等熬过艰难岁月再说。但他还是力排众议,毅然启动了社会主义改造,主持制定了一系列福利政策,全民免费医疗不过是其中最得民心的一个。虽然实行国有化是一大错误决策,但当时英国也并未因此堕入困顿。

实际上,在我看来,社会主义社会(=福利国家)的建成与维持的唯一前提,是全民就业。只要这个条件满足了,则全民福利就能建立起来並维持下去,盖福利来自于全民税收,只要社会处在充分就业(即伪经济学家所谓“完全就业”)状态,全民福利自然也就处在自给自足状态中。但若社会上出现了一部分失业人员,则全民福利必然遭受“双斧伐木”(非古典色情小说指的“斧”与“木”),造成入不敷出——一方面,税收的来源缩小了;另一方面,失业救济金的发放使得福利支出剧增。若还要维持原有福利,那就只能不是增加税收,就是借债经营。加税总是有限的,于是政府便债台高筑,直到再也撑不下去,由右派上台,削减福利,降低税收以刺激经济,使得国家的预算稍微恢复平衡。

明乎此,则不难看出欧洲(除东欧外)社会主义是怎么实现的,那完全是二次大战的“破窗效应”。二战使得欧洲除少数国家外成了瓦砾场,战后重建的巨大工程自然要造成全民充分就业,所以哪怕濒临破产的英国,在这种情况下也能建立自给自足的福利。而相对于西欧与南欧,瑞典人的聪明在于,他们虽然也搞了点国有化,但其规模没有英、法、意大利、奥地利那么大,主要靠的还是私有经济,而唯有私有经济才能保持经济活力,提升就业。换言之,他们搞的才是真正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这儿的“社会主义”前头已经反复强调过了,就是(也只能是)社会福利,而所谓“市场经济”,就是以私有企业为主体、以市场需求为指导的经济。

明白了“就业”与“社会主义”之间的关系,则不难立即看出中国为何从未建成过一天社会主义——哪怕在毛时代,城市居民也从未享受过类似前苏联城市居民的福利,遑论过上实行国家社会主义的德国公民们的幸福生活(请参看格茨•阿利著《希特勒的人民国家》,我虽不懂德文,仍能猜出原书名Hitlers Volksstaat相当于英文的Hitler’s People’s State。可惜国内译者出于政治考虑,曲译为《希特勒的民族帝国》。实际上,任何一个粗知德国历史的人都知道,希特勒建立的确实是不折不扣的人民国家,是德国第一个废除封建等级残留、在人民中实现了政治平等与高福利、因而深得人民拥护的社会主义国家)。之所以如此,当然首先是因为毛共实行斯大林式“高积累、高投资”的血腥工业化战略,但也是因为中国的农业人口基本是“隐性失业大军”的同义语。毛泽东就深知这一点,所以才实行史无前例的户口制,并把农村当成了任意倾倒城市失业人口的垃圾场。

明乎此,则也不难立即看出为何欧洲社会主义难乎为继。哪怕是在战后重建工程完成之后,只要欧洲继续负责向第三世界提供工业品,达到充分就业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英国在60、70年代陷入困顿并不是高福利的错,而是恶霸工会劫持政府,实行 “无产阶级专政”、鼠目寸光,不顾大局糜烂,动辄罢工,几乎造成经济瘫痪使然。那是该国的特殊问题,并不具有代表性。

但90年代之后欧洲社会主义一蹶不振,就完全是全球化造成的普遍问题了。上文指出,今日欧洲无非是在重演美国钢铁企业当年的悲剧:工厂转移到亚洲去,对本国最直接、最致命的打击就是大面积失业,随之而来的就是政府必须举债救济失业人口。对北欧国家来说,这打击更为致命——北欧三国都是“寡民”,这就意味着该国的经济少了一个火车头——内需,对出口的依赖性更大。

相较于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瑞典还有一个特殊隐患——移民问题。我在前文说过,我最喜欢瑞典的,是该国人民崇高的人道主义精神。多年来,瑞典一直是接纳外国难民最慷慨的国家。根据瑞典统计局(Statistics Sweden)提供的数据,2012年,瑞典接纳了43,900名来自叙利亚、阿富汗、索马里等国的难民,比前年增加了50%,使得瑞典已经变成叙利亚难民在欧洲的主要庇护所。这一趋势至今有增无减。如今瑞典的9百多万人口中, 15%的居民是第一代移民,5%的居民是他们的后代。这还没有把非法移民计算进去,而非法移民已给治安带来了严重问题。今年年初,警察局为寻找非法移民,曾在街上随机拦住外国人模样的人,要他们出示证件,这一举措却引起了本国人民的极大愤怒,他们认为这完全是赤裸裸的种族歧视。

然而“升米恩,斗米仇”,好心未必有好报。今年5月13日,警方射杀了一名嫌疑人。死者是葡萄牙移民,却被误传为“非白人”。消息传开后6天,斯德哥尔摩发生种族暴乱,来自索马里、厄立特里亚、阿富汗以及伊拉克的数百名青年暴徒在少数民族聚居区放火焚烧车辆和建筑物,以石头袭击警察、医护人员、救火人员。暴乱发生后,警方采取奇怪的“不干涉”态度(这是警方发言人说的),致使暴乱持续了一周多,并蔓延到首都以外的其他地区去。直到当地居民忍无可忍,自发组织了队伍上街弹压,才用“人民战争”把暴乱镇压下去。

















这种事,发生在洛杉矶不足奇,发生在伦敦、巴黎也不足奇,但发生在那“天堂”中,对我来说就是晴天霹雳了。更令人深思的,是“社会主义”与“移民”是否兼容的问题。

事发后,瑞典的左右两派都有说词。左派说,这是中右政府上台后削减福利、降低税收导致急剧贫富分化的恶果。如今瑞典已经成了OECD国家中不平等度增长最快的国家,因此制造出了严重的社会问题,这次暴乱就是对这一政策的惩罚。而极右派则归咎于瑞典的移民政策。

有的论者则认为,移民问题凸显了某些政策的不合理性。为了保护工人既得利益,瑞典劳工法规定的最低工资太高,等于人为提高了就业门槛。而且,企业裁员时必须先裁去最新雇佣的人,实际上对有一定年资的员工实行了终身雇佣。这结果就是新移民由于语言障碍和/或缺乏技能而无法找到工作。所以,尽管全国平均失业率为8%,但在瑞典土著中只为6%,在移民中却高达16%,在25岁以下的移民中更高达32%以上。

这结果就是令新移民游离在主流社会之外,成了边缘族群。尽管衣食无忧,免费住在政府在六七十年代实行“安居工程”建造起来的相当不错的公寓楼中,他们仍然愤愤不平,觉得受到了种族歧视。有位被采访的来自阿富汗的暴徒说,瑞典确实给了他在本国无法设想的待遇,但他仍然感受到无时无地不在的种族歧视。

在我这局外人看来,这分析相当客观公允。令人沮丧的是,这种被动或主动的边缘化的趋势似乎无从逆转。尽管教育是免费的,有许多新移民的青少年并不去上学,而是呆在本族人聚居的社区中看本国语电视,顽固地保持“文化近亲繁殖”。这结果便是永远也不可能找到稍具技能的工作,遑论整合入移居国文化中。政府为鼓励生育发放的儿童津贴又变成了失业父母的生活手段。他们的孩子自然只会遵循父母的道路,靠救济过完一生,并生出更多的孩子来。这远期结果就是,哪怕瑞典现在停止接纳移民,失业人口也只会越来越多,而社会主义也终将垮台。

必须指出,这并不是瑞典面临的特殊问题。如Light网友说的那样,在美国,有的人什么也不用做,光生孩子领津贴就是了,他的一位房客竟然生了9个孩子。相比之下,中产阶级为了确保生活质量,或是累到丧失了性欲,自然要在这场“生育竞争”中败下阵来。看来,这才是社会主义面临的共同的问题。

移民造成的最大问题,还是它有沦入恶性互动的可能。种族主义在瑞典历来没有什么市场。尽管纳粹把北欧人捧成“主子种族”,瑞典人也并未被冲昏头脑。即使是在纳粹席卷全欧之时,国家社会主义(其实准确地说应该是“种族社会主义”)在瑞典也没有什么市场,与挪威完全是两回事(即使在挪威,吉斯林的党当年也从未进入国会,他本人是纳粹扶植起来的傀儡,但瑞典就连那种全国性的组织都没有)。

然而近年来这传统却有被打破的危险。极右的民主党过去从未在大选中获得国会议席,却在2010年瑞典议会大选得票5.7%,首次进入国会,取得20个议席。在这次骚乱后,许多瑞典人被“种族歧视”的指控激怒了,反而转为认同该党的反移民主张。如果种族问题持续下去,瑞典发生“挪威化”,极右的瑞典民主党变成挪威极右的进步党那种有问鼎实力的大党完全是可以想象的。这种阴暗前景,不能让我这个新移民脊梁发凉,英文所谓send chills down the spine是也。

我就是带着这种复杂心绪再访瑞典的,而我的所见所闻,似乎也加深了杞忧。斯德哥尔摩的TOP 10景点之首,就是古城Gamla Stan,据说保留了中世纪的建筑风格。此类狭街窄巷的小城镇,在欧洲其他地方毫不罕见,别说在意大利,在英国也是车载斗量,但在瑞典那个比较新的国家就罕见了。何况那地方就在皇宫旁边,所以不能不去:





那天我和太太从皇宫出来,刚刚走进那小街,就看见四五个闲汉在搞局诈。那戏法很简单,用三个火柴盒盖住一个球,然后把那三个盒子的排列搞乱(如同扑克牌洗牌一般),让你说出小球在哪个盒子下面,五百瑞典克朗猜一次(大约相当于人民币500元,我忘记问赢了给多少钱了)。在“洗牌”时,那庄家有意露出了火柴盒下面的球,然后又迅疾盖上,因此你很容易便记住了球在哪个盒子下面。可猜的那个人偏偏却指错了。我于是忍耐不住,叫道:不是那个,是这个!是这个!

那家伙立即要我掏钱下场,说只要我给他500克朗,他就翻出盒子来让我看看猜对了没有。我这人其实毫无赌性,只是好胜心强,见到那球明明在那个盒子里,旁边那人却傻到去指另一盒子,于是便好为人师一把,不料立即被那庄家赖上。我只好说,我没那么多钱,只有100克朗,行不行?那人说不行。我于是想掏钱,却被太太拉走了。她埋怨我道:你怎么那么傻?那些人都是托儿!我说,我知道,so what? 我明明看见球在那个盒子下!但大家都知道,跟娘们是无法讲理的,所以我只好跟着她悻悻地去街尾的“宝岛饭店”吃晚饭去了(不是台湾口味,是大陆人开的)。

过后我立即就悟出来,那个故意指错盒子的就是托儿,目的是诱骗我这类自以为是的家伙上当。那小球可能确实就在我认定的盒子下面,但那又怎么样?那里面可能有个擒纵器,捏住了某个地方,盒子内的夹子就把小球夹住,拿起来一看,地上自然什么也没有。到时周围的闲汉托儿们一起哄,我除了认输还有什么办法?

虽然这局诈骗的钱并不多,但这事却让我无比地恶心。TMD就在皇宫旁边,在斯德哥尔摩的TOP 10的No 1公开行骗,成何体统?

第二天中午我们在一家麦当劳解决午餐,排队买饭照例是我的事。我穿着件夹克,现金和护照都放在衣服衬里的包里,信用卡则放在外面的包里,因为我用的是中国产的信用卡盒,表面比较光滑,容易掉出口袋来,我便把那包的拉锁拉上了。

我正在排队,却觉得有人在拉我左边口袋的拉锁,掉头一看,是个年青小伙,他站在我左侧,右手捏着一张50克朗的钞票抬向柜台,做出要把钱递给售货员的样子,右臂上搭着一件衣服,左手则借用那衣服的掩护,试图拉开我左侧衣袋的拉锁。

我十分恶心,但还是给那个小偷留了个面子,只是把他的左手打开了,什么也没说。我想,这已经告诉他我察觉了他的小动作,他应该知难而退了。可惜过了一会儿,我又觉得左边有只手在蠢蠢蠕动,我掉头一看,他迟钝到懵然无觉,还在埋头继续那开袋工程。我大怒,用劲把他的手打开,厉声叱道:Stop it! You really made me sick! How pathetic! You are not even a competent thief! 他这才算悻悻地收手。我忍了又忍,才没从内胸包里掏出钱来给他看,告诉他找错庙门了,即使打开我的左侧衣袋,偷走了我的信用卡,他也拿不到一分钱,盖欧洲的信用卡不像美国的那样,都有PIN,不知道那密码什么用都没有。

比起意大利来,这不过是迷你菜一碟了。在罗马地铁上,我被一位偷儿洗刷得一干二净,就连手机都给偷走了,只留下了护照和信用卡,那才是真正的professional,不是这种amateur。在米兰大教堂广场上,我遭到几个壮汉抢劫,全靠我大声怒骂,而且那又是人来人往的地方,匪徒们才知难而退。




米兰大教堂

可这是北欧,不是南欧啊!而且,这是瑞典,是我二十年前心目中的天堂!

最后一晚最扫兴,夜里两点半,旅馆过道上突然人声喧哗,一群“挺能杰儿”在外面大叫大喊,使劲摔门,甚至还使劲敲我们的门。我从熟睡中惊醒,躺在床上大叫“quiet!”外面的hooligans却毫不理睬。我打电话给大堂抗议,却没有人接。因为不知道外面究竟是些什么人,最明智的选择就只能是龟缩在屋里。直到警察来了,把那些人带走才复归太平。次日我结账时,向旅馆工作人员提出抗议,对方立即道歉,并表示愿意归还我头晚的住宿费。我不好意思要,只是问她那到底是些什么人,她却拒绝回答,只是让我放心,说那伙人再也不会来了。可我这辈子怎么还会再去?

这种事,就是在社会治安最差的南欧也遇不到,更是我20年前在瑞典居留时做梦也想不到的。我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移民,虽则在Gamla Stan设局的那伙烂人看上去不像北欧人,但我并无任何根据作出判断。我可以说的,就是“天堂”成了“失乐园”,这就是当飞机腾空而起,我看着脚下无边的森林与湖泊时心里挥之不去的惆怅。

结语:

1)可以建成而且能真正令平民百姓受益的社会主义,就是欧洲式的福利国家。在这个意义上,欧美发达国家其实都含有社会主义成分,只是多少不同而已。如今唯一不含社会主义成分的发达或准发达国家只有中国一家。

2)伯恩斯坦说的是对的,社会主义只能通过民主实现。而且,只要是民主国家,最终的发展趋势都必然是社会主义化,这是因为民主国家的分配权掌握在多数人手里。

3)欧洲社会主义承受的打击,是资本的全球化动摇了“全民就业”这个前提。但这打击并不限于社会主义成分较高的发达国家,而是整个所谓的“资本主义世界”,美国也不能幸免。反对社会主义的同志们应该看明白,欧洲陷进去的“泥坑”并不是、或至少不完全是社会主义造成的,而是资本全球化掏空了发达国家产能带来的灾难。即使美国取消一切社会福利,倒退到19世纪的自由资本主义时代,也并不能躲过这场浩劫。

列宁同志在上世纪初提出“帝国主义与民族解放理论”,号召“全世界无产者和被压迫民族联合起来”。他的基本考虑是,资本主义之所以没有如马克思预言的那样垮台,是因为帝国主义靠掠夺第三世界维持了西方国家工人阶级的高工资,所以,必须在第三世界发动革命,断了西方工人阶级的粮道,才能让他们起来造反,推翻资本主义。百年后回看历史,不能不惊叹列宁同志的洞察力。只是他有一点估计错了:搞垮西方世界的,不是第三世界被压迫的民族,而是西方的资本家。而且,他们搞垮的也不是资本主义,反而是真正可行并真正造福于平民的社会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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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评论 评论 (9 个评论)

3 回复 dwqdaniel 2013-10-11 10:37
游记比政论好多了  
2 回复 徐福男儿 2013-10-11 12:41
真是好文章。可是出路在哪里?
2 回复 yulinw 2013-10-11 16:11
徐福男儿: 真是好文章。可是出路在哪里?
   木有~·
2 回复 light12 2013-10-11 17:08
dwqdaniel: 游记比政论好多了   
政论比游记好多了
3 回复 light12 2013-10-11 17:09
徐福男儿: 真是好文章。可是出路在哪里?
德国
2 回复 门外照斜阳 2013-10-11 17:23
中国主要对处级以上领导实行社会主义,国家把他们一直供养到死,还管他们的下一代。
3 回复 light12 2013-10-11 18:46
门外照斜阳: 中国主要对处级以上领导实行社会主义,国家把他们一直供养到死,还管他们的下一代。
  
2 回复 超越2010 2013-11-8 20:45
北欧四国,芬兰有森林资源,挪威有石油,瑞典和丹麦有很多出名的世界级大企业。社会福利好,居民生活质量高,无论做什么工作收入差距是最小的,但是就业问题,别说移民,就是当地土著,在经济萧条下也是莫大的考验。失业有保证金,多则好几年,少则一年半载,问题是温水著青蛙的社会大环境下,对生命也是一种煎熬。
3 回复 light12 2013-11-8 20:51
超越2010: 北欧四国,芬兰有森林资源,挪威有石油,瑞典和丹麦有很多出名的世界级大企业。社会福利好,居民生活质量高,无论做什么工作收入差距是最小的,但是就业问题,别 ...
就是啊,人生本身无奈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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