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背景
今天（12月18号）是川普总统前国安顾问福林将军的判刑日，众多记者一早就来到首都华盛顿所属的哥伦比亚特区的联邦法庭等消息。
福林是川普手下最先倒下的高官，他又是三星退休将军，并且在前总统奥巴马手下领导过“国防情报局”，后来被奥巴马开革了。据媒体报道。川普上任前与奥巴马会面时，奥巴马给川普的重要信息有两条：（1）北韩发展核武问题是美国的头号重大问题，（2）当时是川普过度班子的核心人物的福林将军不可信。但川普后来还是雇佣了福林，并且委任他为国家安全顾问，算得上是白宫内总统手下除了幕僚长以外的头号重要人物。
笔者在本追踪系列里曾经介绍过福林将军的倒台经过，他不仅是最先倒下的高官，而且是川普为之向前FBI局长说情的人物，这一说情触发了科米与川普的摊牌，导致了特别检察官的指定，川普的噩梦从此成为公开，一直延续到今天。福林自2017年2月在任职23天就被被解职后，同年12月1号与特别检察官达成认罪协议，以全面与检方合作换取检方只指控他“作伪证”一项罪名。福林的判刑已经被检方4次要求延期，直到11月中期大选结束后，穆勒才向法庭正式递交备忘录，提供求刑材料，要求法庭考虑福林的认罪和他与政府调查的全面合作，对福林免于监禁。（下图左，福林2012年戎装照；右图，福林与穆勒达成的认罪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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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福林的律师向法庭提交了被控方的辩护备忘录，大家都以为福林会被法庭判以免除监禁。不料法官看了福林一方的申诉，发现福林向法庭抱怨FBI当时向他调查时，并没有向他说明向FBI说谎是犯罪。言下之意，如果FBI向他进行调查时发出过警告，他就不会说谎，所以对他的伪证罪指控有冤屈了他的疑问，福林还把这一问题告诉了媒体。
福林的抱怨非同小可，因为它牵涉到检方的调查是否有违反程序的问题。凡是违反程序获得的证据不仅不能用来作为指控嫌疑人的犯罪证据，连进行犯罪调查的人本身都要受到调查，看看是否有故意违反程序陷害他人的问题。所以法官看了辩方的证词后，立即要求特别检察官把整个调查福林的纪录呈堂，供他审阅。消息一出，一向对穆勒发起批评的保川人物，都就此发言，有的说福林没有犯伪证罪，有的说是检方为福林设了陷阱，还有议员在电视台说，福林的认罪协议会被法庭否决，判福利无罪。川普则对电视记者说，福林没有说谎，是检方设计陷害他说谎，然后逼迫他认罪。不过川普当初在开革福林时在记者会上以及推特中都说，开革福林是因为福林向副总统撒谎隐瞒他与俄国人通话一事。
穆勒这方于昨天向法庭提交了FBI调查福林将军的记录，并在备忘录里声明，身为政府高官、曾任国防情报局局长的三星将军完全知道回答FBI的问题时说谎是犯法的。于是，今天的法庭听证就成了不仅是福林的量刑是否公正、还是穆勒调查是否严守程序的考验。川普十分关注这事的发展，今天大早就迫不及待地发了推特说，“祝福林好运！” 福林有好运的话，自然也就是他曾经的上司总统的好运。
二、庭询
今天开庭后，根据记者发自现场的报道，法官与控辩双方有几番对话，法官的话很值得细读，因为它反映了法官的态度，而法官的态度又是和守口如瓶的检察官究竟都向法官提供了什么细节有关。
第一轮对话：
苏利文法官说，“本法庭关切福林先生向法庭提供给信息。…..我想不起来本法庭曾经接受过一个认为自己无罪的人的认罪协议。”（原话：Mr. Flynn’s briefing concerned the court, ….. I cannot recall any incident where the court has ever accepted the plea of someone who maintained he was not guilty）对于法官的进一步质问，福林的回答是：他在回答FBI调查员的问话时，“清楚知道说谎是有罪的。”
第二轮对话：
法官进一步问，福林是否认罪，福林大声说他认罪。（原话：”Are you continuing to accept responsibility for his false statements?” Judge Emmet Sullivan asked. “I am, your honor,” Flynn loudly responded.）
第三轮对话：
法官确认被告明确愿意按认罪协议继续判刑程序，对于法官的问话，福林再次肯定。（原话：”I would like to proceed, your honor,” Flynn said. Sullivan asked, “Because you’re guilty of this offense?”
“Yes, your honor,” Flynn said, nodding. Sullivan then accepted Flynn’s plea.）
第四轮对话：
法官在一切都肯定下来后，开始陈述自己的看法。他认为这是一个特别的个案，政府的高级官员撒谎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原话：”The process is highly individualized,” Sullivan said. He will take into consideration the seriousness of the offense. “A high ranking official of the government” making false statements in the White House is a “very serious offense,” Sullivan said. ）
穆勒的代表对法官说，福林对于检方的调查提供了实质性的帮助，并明确表示由于福林的帮助，检方将福林的两个助手定了罪。
法官跟着对福林说，“你给政府的帮助越多，恐怕对你自己的判刑也帮助更多。” （”The more you assist the government the more you arguably help yourself at the time of sentencing,” Sullivan says.）对此，福林说他知道自己还会与检方继续合作，并告诉法官他认罪后已经接受过检方19次调查谈话。
第五轮对话：
法官开始痛责福林，说，“在你担任美国总统的国家安全顾问时同时秘密担任外国的代表，这个做法损害了这面国旗所代表的一切。可以说你出卖了你的国家。” （原话：“All along, you were an unregistered agent of a foreign country while serving as the National Security Adviser to the President of the United States. That undermines everything this flag over here stands for. Arguably you sold your country out.”）法官还问检方是否考虑过福林的犯罪达到了叛国罪的程度，穆勒的代表说检方没有考虑福林是否犯了叛国罪。不过法官后来撤回了他给检方提的问题，说“不要过份解读他的问题。”
法官又说，福林的犯罪行为的发展是严重的，他不仅向FBI撒谎，还向当选的行政当局的高级官员撒谎。（”The aggravating circumstances are serious. Not only did you lie to the FBI, you lied to senior officials in the incoming administration,” Sullivan said.）
结局：
法官说福林的罪行严重，他的判决无需按照检方的建议进行，很可能要判福林坐监。福林的律师这时提出动议，请求法庭考虑延期判决。检方没有提出反对，法官接受了福林一方的要求，决定将判刑延期到3月份进行。
三、谜团
法庭的询问结束了，福林的审判第五次延期。
福林为什么要在审讯前接受采访时说他的定罪受到了程序不公的影响，FBI事先没有向他说明不能撒谎等，并通过律师将理由陈述于法庭，但是在法庭上又彻底撤回自己的说法，承认自己是故意撒谎？如果没有这个变数，福林的审判很可能已经在今天结束，法庭接受检方的建议免除福林牢狱之灾的可能性极大。可是福林一周前的突然“变卦”，给法庭留下来“福林没有认罪”，或者是“检方有滥用调查权力的嫌疑” 这样的印象。在这样的情况下，法庭是不会判决的，一定要先把疑问解开才行。没想到福林上了法庭竟然再次“变卦”，又回到了原地，再次通盘认罪。
福林留下的谜，检方当然会想知道。不过法治下面是不能搞法制下的“心理分析”来给人定罪的。福林不说出他“变卦”的原因，他人当然可以做“心理分析”，可是分析再多，没有可靠的旁证，对于法庭来说不过是一个故事，不能当真。
不过法官说的话显然说明这位法官不会把翻来覆去当作小事。等到下次判刑日期到来前，福林又会向检方提供什么新的内容来换取免去牢狱之灾，这是大家都只能等着看的事。
能够肯定的是，总统今晨预祝福林的好运，没有出现在福林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