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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摩丝飞的64经历,我也说说我在64那会儿的经历。
其实也没什么经历,没有参与,我只是个旁观者。
64那会儿,我大学毕业待业在家。之所以待业,是因为毕业时说定的单位(好像是上海生物工程中心,在徐家汇外面),在我毕业前的两个月来电说位置没有了(not avalaible),也没有说明理由,我的猜想是被哪位局长处长的侄子开了后门近水楼台先得了月。学校问我的意见,上海人的小市民意识,当然是回上海为当务之急,于是我就同意回上海高教局2次分配。所谓2次分配,就是档案户口转到高教局,自己去开后门联系单位,然后再通知高教局转档案。我普通家庭出身,也没多大的关系可走,找了2个月,也没找到什么好地方,一气之下,就要求高教局把关系转到里弄居委会,我也就作了待业青年,我还真领了待业证,上面贴了我的瘦猴黑白照片一张呢。
当然,我也有自己的小99,没看重什么工作单位,是因为想着出国,当时出国的还不多,我班上也就一个考卡斯比亚(cuspea)的名额,当然是班长兼党员去了,咱小人物只能琢磨着自费留学了。
待业在家,也开始准备起托福鸡阿姨,有时也去交大旁听外籍教师的外语课,记得当时那个老师是一个外商的太太,其实在美国也就是个house wife,在中国教书也不需要teaching certificate,教的是大一的英语口语,我因认识那个班的班主任,身列旁听生,老太太也不歧视我,上课同样要站起来会话作作业,还因此得了个英语名字一直用到现在。
当然申请学校,最难的就是找到好的推荐信,美国老太太当然是资格不够。我以前学校的系主任,当时是半年在国外搞研究,半年在系里做主任,能找到他做推荐人当然是最好不过了(当时那么想的),但他是个老革命(或者叫很传统),找他写推荐信的人,总要被教育一通为国家为人民做贡献(还好没说为党),轻易不容易拿到,再说我已离开了那个城市,不在当地,不容易在那和他泡蘑菇了,怎么拿推荐信还真颇费周折呢。
除了考试和交大擦外快旁听英语课,更多的是无所事事,于是就在弄堂里认识几个麻友打麻将,好在大学的数学没忘记,脑子还算灵活,总是赢多输少,也没怎么问家里要钱。但弄堂里也有说什么大学生待业打麻将,没出息,我也只能听了笑笑。
啰罗嗦嗦说了半天,该说64了。日子就这样在背单词和麻将声中过去,于是也就到了89年的夏天。刚开始听说学生游行了,我没太在意。我在86年参加过学潮,当然只是参加了几次游行,拍了点照片,没有加入组织者的队伍。上海人天性对政治兴趣不大,虽然反感贪污腐败,但也知道学生闹不出多大的名堂,最多像86年的那次一样,最终谁被罢免倒霉了事。但后来事态越来越大,乌尔凯希居然能在大礼堂和李鹏对话,这当然就越来越关心关注学生的动态,但也只是看看电视,听听广播,更多是收听美国之音。我对政治没有敏锐感,有人说学生绝食是走上不归路,局势将无法控制,我只是朦里懵懂的,不知将来会怎么收场。
于是在美国之音听到了北京开枪了。当时是震惊和恐惧交错,倒不是为自己恐惧,我自始至终没有参与,而是对将来的未知而恐惧,不知中国的将来会怎么,国门还会被关闭,我们是否还要互相斗争,互相揭发,斗私批修之类的。我父母关照不要出去,外面危险的很。但我还是在64那天去了外滩,记得那天天灰蒙蒙,人们都是三三两两的汇在一起,像是在私语,倒是没看见有激情飞扬的聚众演讲喊口号,记得有位老者这么说,“作孽啊,军阀都没这么干过”。然后边上有人说,“勿要讲了,当心有摄像”。于是大家抬头,仿佛那上海饭店楼顶的天线正按着几台摄像机似的,大家散开。
然后听见有人说,“来了,来了”。那边来了上海交响乐团的队伍,各种铜管乐器,长笛提琴,排着一队过来,领头的是个谢顶但又长发披肩的瘦子,记得衣着很整洁,(像是西装礼服之类的,记不清了),他就是著名指挥陈曦阳。一群人跟着来到上海市委,正对着有解放军站岗的市委门口,陈曦阳先生扬起指挥棒,连奏3曲,好像有义勇进行曲,肯定有打倒土豪分田地的那曲,那曲调,现在还在耳边回荡。3曲毕,陈指挥回身向观众一鞠躬,一言不发地就带队伍离去。好像后来陈曦阳先生为此离开了上海去了香港,几年后才又重返上海。
那天的情景,记得的就这些。还有一个有趣的事,第二天一个麻友(上海人叫麻将搭子)找我去他家打麻将,那家伙外号叫蜡子(上海话就是癞痢头的意思,其实长得相貌堂堂,既不脱也不邋),比我大两岁,是公交公司的司机,他母亲非常反对他打麻将,平时总是在别处悄悄打。我奇怪,问他今天怎么能正大光明在家里打麻将,他老娘不管了?他说这几天外面不太平,他老娘怕他出去闯祸,所以开恩让他在家打麻将,再说去上班开车时被学生拦住,要求罢工罢市,他就借机调头,调着调着就把电车横在马路中间,省得学生设路障了,他也回家了。可见,不管是大名鼎鼎的音乐家,还是名不见闻的公车司机,其同情心,其良知,都是相同的。
64后,我很顺利的拿到了推荐信,原先不轻易给人写推荐信的系主任,心情黯然地给所有要求推荐的学生写信,说,你们都出去吧。我也很顺利地联系到学校,结束了近2年的待业生涯。也因为我的待业身份,没有原单位的阻扰,护照也很顺利的拿到。一年后,登上了美利坚的国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