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年代(2): 先生与文章

**** 这篇是老的, 重新发一下.

俺对中国的教育深恶痛绝. 这辈子除了德国和美国的教授, 在中国的老师眼里就是个冥顽不化的主.

记得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 碰到位上了年纪的语文老师. 这老先生年轻时生过天花, 所以学校里上下在背后都称他王麻子.

俺在这位王麻子的手下可谓受尽折磨. 语文课是味如嚼蜡. 所以难免时常干些出格的事情, 以引起先生的注意. 后来读过 Freud 才知道是儿童成长期的正常行为.

有一次, 俺又被拎到教室外罚站了一节课. 连同桌的那个黄毛丫头也狗仗人势, 下课的时候使劲瞪了俺一眼. 当时就想, 老子不和你个丫头片子一般见识. 看着俺什么时候收拾那老家伙.

心想事成. 没几天学校里搞什么教学示范, 就是那种把学生当木偶给先生贴金的无聊事情.这次是教导主任加上校内外的"优秀"教师若干.

课程按照预先排演进行得非常顺利. 最后就是二十分钟的作文. 题目是: 我的老师.

机会来了. 俺虽不好说七步成诗, 有十分钟足够了.

十分钟一过, 俺赶紧举手. "报告王老师, 我已经写好了, 是写您的一首诗, 能不能给大家念一念?"

王麻子知道俺肚子里没多少好水: "诗不行, 重写!"

教导主任不知道深浅, 俺三岁开始背唐诗, 五岁宋词, 十岁就读了<<人间词话>>.

"小孩子家什么诗不诗的, 我就不信能写出什么象样的东西来, 念!".

俺如获致宝, 赶紧大声朗读:

先生满脸是文章
圈圈点点不成行
劝君莫于花下过
蜜蜂错把当家乡

全场师生当场笑翻.

俺妈那次真发火了, 这辈子就那次是离挨揍最近的一次. 打那以后中国少了位未来的诗人. 俺断了"诗"程, 才有了今天的"钱"程.

后来俺考大学中了榜眼到教育局去办手续, 办事员瞪我一眼, 问你就是某某? 俺说就是, 接下来就问你就是那个小学的时候给老师写诗的?

俺吓得赶紧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