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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17岁就响应党的号召,从北京到云南农场插队,在那里10年,从懵懂的热血青年到带着大把不解的谜团离开,他和他的战友们对那里一直有着深深地眷恋。
这次终于有机会可以自驾车到曾经神秘欲知的地方转转看看,把经历过的真相和解开的谜团说出来,相信对感兴趣的村民会有小小的震撼。
155.上面的简介摘自美斯乐丽所展室的摘要。简单的介绍了那股60多年前从大陆出来的一小撮人马,我们称之为国民党残匪,他们称之为反共救国军的历程。
至此才明白,人家1961年就已经到泰国美斯乐定居了,虽然他们反共大陆的贼心不死,但已经是有贼心没贼胆了。而我们被他们吓的,直到1970年还惊天动地的堵卡防范残匪反攻大陆呢。
1970年末,我们突然听说境外的国民党老残匪要窜犯大陆,边境沿线的连队和所有的武装民兵,都要去边境线上堵卡,要求100米就要有一个人,沿国境线铺开,还都要相互看的见,以防残匪偷袭。我们每天晚上爬到国境线山脊上观察,天黑退到山半腰休息,连队的男女每天派出一排人马送饭。
当时上海知青还刚来没多久,我们早来了一年的已经是老兵了,带着这些初来咋到的城市姑娘小伙,钻山趟水翻山越岭连滚带爬的把饭送到前线目的地。其实一个人尤其是女的带不了多少东西,小书包里装点米饭而已,人能到达已经很不容易了。随行的民族向导才是送饭的主力,每人背一个背篓,里面装满了米饭和菜,没有一百斤也有80斤。
我们最大的收获就是得到了锻炼,知道了阶级敌人的厉害,那真是不费一枪一弹就能把你折腾的五迷三道。40年后才真相大白,人家哪是要反攻什么大陆呀,61年就已经被中缅合谋两边夹击打的丢盔卸甲伤了元气了。
真相是,1961年,他们大败逃到老挝,随即来到泰国边境美斯乐,泰王宽大为怀给他们划地居住收为顺民,并请他们协助维护泰国边境稳定。
1970年,泰国出现异动分子(苗共),杀掉省长组织暴乱想把泰国一分为二,达到中国共产党输出革命的目的,那时的东南亚出现的缅共(缅甸共产党),马共(马来西亚共产党),红色高棉(柬埔寨共产党),苗共(泰国共产党),老共(老挝共产党)...无一不是中国共产党输出革命的产物。
当时我们的目标大得很,是解放世界上全人类三分之二受苦的人们,全球的事情不好办,就先办办家门口的事情吧。
中国干涉别国内政的本事真的很大,短短的几年就在周边各国培养发展了有能力推翻本国政府的共产党组织。国家政权岂容轻易推翻,政府派兵镇压也就很正常的了。
泰国的士兵作战能力很弱,泰国政府就看上了这股和他们理念一致的散兵游勇,于是安抚好这些无家可归的人们,就让他们协助泰国军警清剿本国的共产党异动分子。
没想到中国的士兵到那里都是最勇敢最能征善战的,不但圆满的完成了任务,还得到泰王的嘉许,并把他们的难民待遇提升为公民。
而我们那些次的大惊小怪,上面想必是清清楚楚,是他们想助苗共一臂之力呢,还是虚张声势为挽救苗共呐喊助威呢?对老百姓来说,大概是个永远的秘密了。
最合理的解释是,近在咫尺的地方打仗,我们有所准备防患于未然是必须的,也是最简单的军事常识,何况还是我们的敌人在打我们的阶级兄弟呢?
155+.刚到残匪总部,我们就亟不可待的去见依然健在的残匪最高长官雷雨田将军。
雷将军身体相当硬朗,今年94岁,耳不聋眼不花,思维敏捷谈吐流利,活到一百岁对于雷老来说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见面,我就和雷老说起1961年那起大仗,因为1969年我一到农场,农场的老工人--当年的退伍兵,就和我讲起他们1961年出境追击残匪的经过,印象相当深刻。
雷老回忆到,除了1951年那次反攻大陆,攻下当时的4个县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进过大陆了。打过几仗也是和缅甸政府军交手,他们根本就不是国军的对手,不管他们出动多少兵力,哪怕有飞机大炮的协助也很难战胜我们。
1960年缅甸军事政变,革命的奈温将军上台,理念的一致导致和中国的关系迅速升温。由于我们国军也是缅甸政府的心头大患,几次清剿几次失败,政府军陆空配合上万人的立体作战,居然也被我们从大陆出来的区区几千多国军打败。为此中缅政府双方密谋,达成缅中联合扫荡军事协定,共同出,想里外夹击一举歼灭我们。
十几年后,当时入缅参战的一个共军翻译员著有一书“祖国参加了一场最机密的国际战争”,详细记述那场战争的细节,我看后,对我当时提出的战术没被长官采纳深感遗憾,他们的战术完全是我判断的那样,可惜那时我还是个小小师长,位低权微没被重视。
当时,中国利用对外宣称中缅勘界为掩护,秘密出兵避开大路,翻山越岭,潜伏于我们阵地侧翼。缅政府军先行进攻,战斗非常激烈。正当缅甸政府军行将大败,国军残部取得大胜之际,解放军从侧后出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和缅甸政府军两面夹击,我们被突如其来的阵势打蒙了,丢盔卸甲夺路而逃,总部和教导总队丢掉所有的轴重器材物资械弹,仓皇连夜强渡湄公河逃到老挝,这才躲过了那场灭顶之灾。
如果中缅双方没有“中国军队不许越过大其力至景东公路以西”的协议,那么我们很可能就要全军覆没了。
逃到老挝后,我们就辗转来到泰国境内,在泰国王特批的土地上修养生息。以后打的几仗也是受泰国政府之邀,为安定泰边境地区,协助泰军警的清剿苗共行动,从此,我们就再没有到过中国边境,甚至都没有朝中国方向开过一枪。
原来是这样,我调侃说,要是40年前我能见到您,就不会被你们的反攻大陆整得疲惫不堪了。老是自己吓自己,都能把百万国军打到台湾去,倒被小小的残部搞的鸡犬不宁了,何况人家就没想骚扰你。
雷老听后哈哈大笑,说是反攻大陆,唯一打进去的那次也是为了得到美国的物资援助。当时我们处境相当惨烈,深山老林,居无定所,热带雨林漫长的雨季蚊虫蚂蝗的叮咬,瘴气的侵袭,再好的身体也很难挨的过茫茫的原始森林。
在过这里的人,都知道原始森林是人类的生存最艰苦的地方,何况还要行军打仗。那时韩战初起,中国出兵朝鲜,我们也正联络政府和美国要求物资援助,政府不给,美国答应可以支援,但是要在中国境内。很显然,他们是要我们在大西南干扰中国,破坏中共出兵朝鲜的计划。
我们为了得到美国的物资援助,集结了两路人马一万多人,李弥中将亲自率领,于1951年四月二十四日越过国境。二十五日一举分别攻克沧源,耿马,班洪和猛定等四县。
自五月一日起,美属飞机即飞临沧源上空开始空投武器弹药,即时分发装备各单位,迄至七月二十八日,大理共军十四军反攻,各地激战,我部已完成在国境内接受美军物资的空投任务,乃全线撤出国境,进入未定界边区从事整训。
为了雷老的健康,没有太长时间和他交谈,买了他写的“从战乱到升平看泰北的蜕变”一书,那里有我想知道的关于这股人马的所有故事,让雷老早点休息吧。祝雷老健康长寿。
156.整训营地即“干训班”昔日的操场及育苗棚场。花园虽然不大但是也很别致,过去近50多年了,昔日的景象早已荡然无存,何况他们早在60年代就开始了自救和改造,比咱们中国的改革开放还早了20年呢。在原始的热带雨林里,在荒无人烟的大山深处,突然出现一个和外面的世界如此一致的小城镇,不由得使人惊讶不已。
157.这个雕塑大家一定很熟悉,就是有名的比利时小孩救城的故事。据说是他机智勇敢的用一泡尿浇熄了敌人炸城的导火索,挽救了整座城市。在很多地方我都看到过这样的塑像,没有什么新奇的,之所以把他贴出,完全是那个和他年龄极不相称的救城工具吸引了我,和年龄不相称的小鸡鸡和力道强劲的尿水何止能浇熄导火索,我看足以能把攻城的敌人滋跑。可爱的孩子,动人的传说,被过分突出的主题和没有节制的夸张,毁掉了在我心目中过分美好的印象。
158.美斯乐最高的山峰。上面建有镇地宝塔和一个在泰国绝对不能少的寺庙,里面供奉有能保佑这里风调雨顺万事平安的佛像。能不能如愿呢?心诚自然则灵。
159.美思乐夜访所谓的残匪后代。其实他们已经是第三代了,大部分的国军爷爷奶奶都已经过世,但这里毕竟是他们出生和成长的家,老人们的言传身教和当地的巨大变化,也给了他们不少我们所不知的历史记忆。
他们的生活虽然没有什么忧虑,但适龄青年的工作也和世界其他地区一样难找。来源自台湾的救济和支援也与日俱减。原来可以免费到台湾上学的名额,也由每届的100人缩减为每年只给学习最好的学生予免费的待遇。大部分的青年也和大陆农村青年一样,要到各大城市打工,所不同的,是他们的境遇要比大陆农民的境遇强的多,资本主义社会强大的劳工组织给他们应有的福利提供了保证,任何不公的待遇都有人出面去和厂方交涉。
和所谓残匪后代的交谈不仅增进了相互的了解,也改变了我对这股命运艰难的人群的看法,对他们抱有了深深的同情。天下华人是一家的意识应该成为大中华民族的共同理念。
160.在美思乐最高峰宝塔前的留影。游记最忌讳大量的个人留影,既然是游记就要有足够的当地自然风光、人文景致的图片和丰富的历史知识,我之所以在这里留影,实在是这里对于我们——40年前就来到西双版纳原始深林的中国一代知识青年太有意义了。
当时我们一边砍坝(砍掉所有能种橡胶的原始森林)烧荒(把砍掉晒干的原始森林一把大火全部烧光)挖梯田(在烧光的大山上挖出适合种橡胶的梯田和树穴)种橡胶(把小胶树苗种到山上管理养护八年后开始割胶产生效益)一边就是和在这里的国民党残匪做斗争了。
虽然没有什么最终结果,也没分出什么胜负,但是他们当时给我们造成的恐慌和紧张,时不时的集合堵卡也影响了正常的工作。相视一笑泯恩仇,何况已经是第三代了,早就应该彬彬诺诺了(傣话“亲如兄弟”)。
161.这样的树不知道有多少人叫的出它的名字来,整棵大树通体没有一片树叶,枝条也分布的很有规律和艺术感,不用修剪就是一个很好的盆景。它叫鸡蛋果树,接出的果实形似鸡蛋,里面的果肉更是和鸡蛋黄一模一样,吃起来别说味道如何,就是那个腻人劲也和鸡蛋黄一样,不喝水想咽下去着实不易。
162.泰北义民文史馆,其实就是国民党残部的另一种好听点的说法。为什么不叫纪念馆呢,估计他们自己也觉得还不够格吧。但是侧殿里面的展览和中间大厅里的灵堂却给我不小的震撼。
详尽的史料,客观的评鉴,取胜的经验和失败的原因都分析的客观公正,不苛求以前的事事非非,只说以后的道路,他们不讳疾忌医,不文过饰非,能自我认识自己的缺陷和不足,甚至公开承认自己的问题,能这样对待自己这一段历史并不容易,他们这样就有了一个向好的前提。
162.泰北义民文史馆正殿,庄严,肃穆。精忠报国四个大字给人以无限的遐想,灵堂中央最大的灵牌全都整齐的排列在灵台上。马夫和将军生为一伍,死为同室,殉国后官无大小一视同仁,中华民族的古老文化传统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给人与无比的震撼。
解放初,我在农村都有很深刻的印象。家家户户都有个灵堂,逢年过节都要把祖宗的牌位和挂像挂上,把最好吃的东西和物品供奉在供桌前,对前人的缅怀其实就是对后人的激励,社会的发展与前进就是一代代这样传承下去的。
这些在大陆都哪里去了?在中华文化真正的发源地,这样的情景还能见到几个?是谁破坏了五千年的中国文化?是谁?
163.这是当初(1950年)这股人马从大陆出来的路线。大部份是李弥的部队,从徐蚌会战国军惨败,十三兵团司令李弥只身逃出后,集结余部重新组成第八军,后奉蒋命赴滇和原住滇二十六军余程万部共同保卫大西南。
1949年12月8日卢汉起义,扣押李余两军长,两军部属基于义愤联合伐昆,无奈,卢汉放掉两军长,之后率部队撤出昆明,八军住建水,二十六军住蒙自。
1950年解放军进攻云南,八军、二十六军大部被歼,剩余部分分别从蒙自和建水溃逃,从景洪方向,分两路进入泰中缅寮未定国界之四不管地区,集结于缅甸境内的大小猛蓬地区。这就是他们反共救国军形成的最简单的经历。
164.国民党残部(55年-60年前后)最鼎盛时期的基地照片。人马最多时达三万之众,基本上缅甸政府拿他们没办法,打过几仗全以缅军的失败而告终,无奈只好提请联合国,说是中华民国和美国侵略缅甸,美国迫于形势强迫蒋介石命令残部撤回台湾,这就是53年和61年两次撤台的主因,最后留下来的也就两三千人,加上物资供应中断,生存都发生困难,被泰国政府收编救济也就在情里之中了。
照片上的机枪手怎么看怎么象雷将军,因见雷于前见照片于后,也就无从考证了。
165.李弥上将的照片。你们要是熟悉中国的四大名伶就能看出他长的非常象张君秋,好一个帅哥。图中的简介就是他们的基地最早形成的经过。照片都取材于他们当时办的反共大学的素材。
166.图中地图非常清楚的显示了他们在金三角的分布,全都在泰国境内。图中上方就是中国,但没有标出。
167.马英九的题词。我们来到美斯乐最大的感受就是犹如回到了国内,到处都有熟悉的中国字,和亲切的国语,但深入下去感觉更像来到了台湾。
这里的一切都和台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台湾的救总几十年来在这里投下大量的人力和金钱,把破旧不堪的茅草屋一点点,一步步的改造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以说,没有台湾就没有这股苦难的人们,没有台湾也没有他们的现在。虽然现在他们是泰国公民,除了为了生存必须会的泰语泰文,中国的文化和习俗依然保持的非常完好,一所兴华中学是这里中华文化的传承者,这里的孩子在这所中学同时学习两国文字和语言,加上平时说的当地话和父母带来的地方方言,每个孩子几乎都会三四种语言,跟任何人打交道都随心所欲。个个都是见人能说人话,见鬼能说鬼话的语言大师。
168.这个碑记请仔细阅读,凡是关心这段历史的,和这段历史或多或少有点关系的都能从中悟出点东西来。当然,你不想悟我也没办法,想糊涂的人你说的再明白他也装不明白。
168+.段希文将军的墓。他是国民党5军的军长,从大陆出来一直到死,都为这股苦难的人马呕心沥血舍生忘死,和任何一个美斯乐的人谈起他没有一个不赞叹不已的。
他的美德自有人来赞美,而我把这张照片作为此段最后压轴的原因,是因为照片里那个几乎看不见的,穿红衣裳的小孩。
那天来到此墓是个星期天,干净肃穆的灵堂里只有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经过和他的交谈得知,原来他的父亲是段将军的手下,一个小小的通讯兵。从小到大,他们父亲就是在段将军的呵护下成长起来的。
段将军死后,他的父亲就开始义务为段将军守墓,他长大后,就和哥哥一起来接他父亲的班,每到星期天,来打扫墓地守灵。
从段将军1980年六月十八日积劳成疾去世后,他的部属就自愿的组织起来义务为段将军扫墓守灵,到现在已经三十年了,第一代老了以后,第二代已经开始接班。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不是中国的传统文化吗?为什么大陆却鲜少看到这样的景象了?奉行的却是人走茶凉,权利不用过期作废。别说死人了,就是活人一旦失去权利,也就孤家寡人没人理睬了。这样的状态为什么可以在大陆盛行?和我在美斯乐看到的为什么反差如此之大?到底哪个才是真正要发扬光大的中华文化?你们谁能告诉我正确的答案呢?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