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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同学告诉我,我们的班主任白老师去世了。
每次见到同学都有关于同学早逝的消息,而听到老师的噩耗还是头一次。
因为文革,白老师只教了我们不到2年时间。最后一次见到白老师也已经是30年前的事了,但是这段暂短的回忆对我来讲即清晰又难忘,它与我同在。
可惜我们当年没有合影留念,也没有任何文字记载留下来,网上只查到一条名下的信息,还是这位老同学近期的一篇回忆博文。
于是我觉得我应该写点什么,虽然那个时候除了上课,我们没有接触交流的机会,课外生活更与老师无关。可以说我对我的老师根本不了解。
但是他是我们唯一的中学语文老师和中学班主任,是我最后的语文老师和班主任。而且是我认为最好的中学语文老师和班主任。
我的回忆中没有完整的事件,只有零星的片段,这篇拼凑的文字献给我敬爱的语文老师,难成敬意,请老师原谅。
我上中学那年,估计他也是刚大学毕业(因为当时学校大部分老师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少数年长的老师都要比他们大很多),那么他应该只有70岁左右,为什么这么早去世了呢? 而且还是在养老院。
白老师戴眼镜,记不得是什么颜色和式样的眼镜,但是记得始终是那副眼镜没有换过。个子不高不矮,话不多,不爱激动,也没发过脾气,既没有和我们打成一片,
我们也不怕他。
白老师是北师大中文系毕业生,估计那时他在当地没有几位校友。教我们这些十二三岁的孩子,实在是大材小用。他只教我们一个班的语文,很是认真,作文作业很多,评语也很多,可惜都没有留下。
只记得大概是最后的一篇作文,作文的形式自选,内容与文革有关。
我想写三句半,可是哪里会写,结果一段也没写完。这是我唯一的一次没完成作业,当时很是担心害怕。但是白老师只是问我为什么没写完,
我回答写不出来。他就没再说什么。
白老师鼓励我们多读课外书,经常让我们写出都读过哪些书。我读的都是班里同学带来的儿童读物,在下午自习课上狼吞虎咽,一目十行,直看得头昏目眩。因为同学都排了队,后面的同学恨不能早一分钟拿到书,那才叫如饥似渴,以后再没有机会重温这个感觉。现在只记得有一本书名是水晶洞,有抓坏人的情节。
还记得那时流行用尼龙绳编兜子,白老师在教室后面墙上为我们办了展览,让我们在男生面前露了脸。
那时号召到大江大河里游泳,正好市里唯一的河就在学校附近。一天体育老师和班主任老师带领我们去游泳。我们大部分同学根本不会游泳,或者根本没游过泳。那里也没有人去游泳。当时我们站在河边浅水处,看两位老师在离岸边较远的水里探深浅,过了不久我们就算见过大风大浪返回学校了。以后学校再也没组织我们去河里游泳。也只有那天我们见到了没有戴眼镜,没有穿外衣的白老师;并惊喜地发现从没有参加过体育活动他居然会游泳。
对白老师的很多了解是他不再担任我的老师和班主任之后。文革开始后,虽然停课了,但是我们还要天天去学校闹革命。一次同学借来了卡车,说要去白老师家抄家,让我们都去。这是我第一次去他家,也不懂抄家是怎么回事,只是看到有人把他妹妹的长丝袜作为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的罪证拿走了。
记得批斗时候,有人说白老师的日记(很可能是那次抄家的战利品)中写有:今天杀的人不多。白老师解释说,那是住院时记下的:
今天来的人不多。因为当时同学还不会看手写体,革命干劲又过高造成了误会。这个事情后来就没人再提起了,也没有听说革命小将们又找到什么新的罪证。
白老师的唯一的,致命的,也是他无法解释的罪过是:他家是资本家,他是资产阶级的孝子贤孙。其实家乡解放前也没什么像样的工商业,他家充其量也就是个小业主。
后来我们响应党和毛主席的号召,上山下乡干革命去了。学校又办学了,可是出身不好的白老师只能在校办工厂干活。我和同学去曾去校办工厂看望老师们,他很高兴,马上问我们在社会上最有用的是哪门课程(三句话不离本行)。我数了数: 语文,
算数,化学,英语,政治(只记得讲了刘文彩),历史,地理,音乐,体育。想了想:当时只有在批判会,讲用会上用大脑。于是真诚认真地回答:语文。白老师顿时心花怒放,
向其他在场的老师自豪地说:看看,语文最有用(大意)。那一刻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当时的处境。
再后来,母校扩大了,知识分子吃香了,白老师也完成了从牛鬼蛇神到骨干教师的脱胎换骨的改造。
最后一次见到白老师是上大学后。这时他已为人父。白老师大学毕业后,因为要供妹妹上大学,一直没有结婚。后来长期当牛鬼蛇神,自然成了晚婚的楷模。我们的师母是工人阶级,他们儿子的血统比其父好了许多,祝愿他的智商也高过父亲。
以后的30年没有见过白老师,消息也很少。原以为以他的能力,为人和社会的需要,高考的需要,他会从此一帆风顺。
不幸的是师母早逝,原来一向健壮(我们印象中)的他,无声无息地,过早地离开了我们。
我希望能有机会收集到有关白老师更多的信息,那时我会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