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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命大妈的家乡有句顺口溜说:“一斗穷,二斗富,……九斗样样有,十斗不用走。”大妈一双小胖手上,倒也真有十个斗。大妈说她娘家4口人共39个斗,命运相差甚远,所以斗啊耳垂啊等等都是迷信;不然的话,她和大叔纵然不是天生的俊男美女,也该是后造的什么富豪泰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街上毫不起眼的路人了。不过,大妈从不否认自己是个好命的女人。大妈的好命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传宗接代
当年大妈在大学读书的一天,遇见师哥大叔。据大叔回忆说,大妈当时蓬头垢面、衣着破旧,脚上的白丝袜还有两串黑色墨汁。大叔以为大妈家境贫困不能像其他女生那样爱美,于是动了恻隐之心,开始追求大妈。其实大妈的家庭条件并不差,只是大妈懒于梳洗打扮。大妈那时情窦尚然未开,对任何大叔大哥都毫无兴趣,大叔白耗了不少心思和精力。好在大叔最后发现大妈特别馋肉这个特点,于是不时地领大妈下馆子、给大妈送红烧肉,5年的马拉松后终于修成正果。
热恋时,大妈曾对大叔明确表示,婚后不想要孩子,大叔很宠大妈,一口答应尊重大妈的想法,并按照大妈的要求写了保证书一份。大叔并非新潮人士,而是落后农村飞出的男风凰,家族里的长子长孙。大叔大妈结婚在80年代,因为不要孩子,大叔遭受了来自家庭和社会的很大的压力,但是大叔从未在大妈面前说什么,每逢婆婆家、亲朋等说闲话时,大叔总是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说不关大妈的事,是他自己不想要孩子。
大妈和大叔结婚逍遥了8年,大叔对大妈呵护得无微不至,大妈觉得大叔对她多年来的付出,足以让她回报给大叔一个孩子。大叔知道了大妈的心思变化后很高兴,说他觉得在目前中国社会里,一辈子不要孩子似乎不太现实,但是他不急,什么时候生都随大妈。于是大妈赶在大叔不惑之前为大叔添了一千金。有了孩子,白天保姆带,晚上一直由大叔喂奶把尿。
大叔大妈移民美国后,亲朋好友少不了劝大叔再生一胎,说大妈不上班,在家带1个孩子也是带,2个还好做伴。大叔认真地说,大妈带一个孩子已经很辛苦,实在不能再添了。
双方父母
大叔当年追大妈时,受到了大妈家的强烈反对。大叔来自落后的农村,毕业后又被分配到山区,大妈的父母不甘心把女儿嫁给这样的没有前景的穷小伙子。大妈为此跟家人断绝关系,偷偷地跟大叔登记结婚(登记=结婚,大叔大妈没有婚礼)。
结婚不到半年,大叔调到了大妈的城市,进了一个好单位,大叔腰包的钱日益鼓胀。大叔大妈每买一件电器,大叔就马上给大妈的娘家也买一件电器。大叔知道大妈孝顺,为了他跟娘家伤了感情,所以格外孝敬大妈的父母。每年大叔孝敬大妈父母的钱远远地超过大妈的期望。大妈的父母有退休金,大妈有几次叫大叔寄同样的钱给婆家,大叔却说农村花费比城市低,用不了那么多的钱;城市花费高,而且市民都比较爱攀比,所以应该多给大妈娘家钱。
大叔常说,男女结婚组建家庭后,要以小家为主,小家稳定了大家才稳定。大叔的童年几乎每天目睹父母为了奶奶的问题而争吵,大叔的母亲甚至两度自杀,大叔心理留下了深深的阴影,决心将来不让自己的家庭有婆媳矛盾。
认识大叔后,大妈去过婆家几次,每次去了都发烧生病请医生。大叔知道自己家条件不好,更主要的是大妈在婆家精神有压力,所以总生病,于是大叔再也不麻烦大妈去婆家,每逢春节都是和大妈的家人在一起。最近几年大叔的父母、岳父先后去世,岳父的葬礼以及每年的上坟祭奠,大叔都陪着大妈参加,但是大叔自己父母的丧事,大叔却不要求大妈去。大妈担心自己不去别人会说闲话,大叔宽解大妈说,农村夏天很热很脏蚊子苍蝇很多,又是哭丧这等事,大妈就不用去受罪了。
家务活
关于夫妻家务活分配,大叔有套理论:以前男的外出做工,女的在家,所以主要由女的操持家务;现在时代不同了,男女都在外上班,回家后男的当然要分担家务,而且女人的体质不如男人的强壮,同样上8小时的班,女的比男的更累,所以男的应该分担大部分家务活。
虽然在国内大叔的工作性质是坐班,大妈则是每天只去学校2、3个课时,其他时间在家,但是大叔总是抢着干家务。早晨大妈没有课睡懒觉,大叔做好了饭,常把大妈的一份放在锅里,或微波炉里,设置上时间,只等大妈起来一按“开始”键。大叔虽然是农村孩子,但也时不时地给大妈留个小纸条什么的,嘱咐大妈好好吃饭。
大妈的一位朋友去大妈家玩,看见大叔正在洗碗,她调侃大叔说,应该叫大妈洗碗。大叔回答说,他手大,三把两把就洗完了,再说大妈如果洗碗的话,洗碗液会烧大妈手的。大妈的一位闺蜜常夫妇常因家务活闹意见,大叔教育大妈闺蜜的老公 说,你就把家务活全包了,让你老婆休息、玩,这多好啊,你老婆高兴了你不也就高兴了吗(这个?)。
说到开车,大妈拿驾照9年了,驾车的历史却不到8个月。平日里家里用车的事情都是大叔抽空做。大叔说,现在驾车是极其普通的事情,会开车没有什么可自豪的、不会开车也能正常生活或者有人罩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脾气
自大妈大叔恋爱结婚以来,几十年过去了,大叔几乎从未对大妈发过脾气,但大叔给大妈写的检查却已经可以集结成册了。大叔假装自责地说,小时候他一直是好学生,受表扬拿奖状,不知道为什么结婚后却总写检查呢?
一次,大叔办公室的一位同事到大叔家玩,突然进卧室参观,看见卧室门上张贴的大叔的一份检查书,同事忍不住笑。大妈感到有些对不住大叔,大叔安慰大妈说,男子汉、大豆腐,谁不知道谁啊,又说单位里一位同事的老婆,把同事的检查复印,除了自留还送给同事的领导一份、同事的父母一份。大叔还夸大妈心肠好,给大叔留面子。
有些男人在外面好脾气、宽容,到了家却严厉、暴躁,大叔在外面的气从来不带回家。而且大叔说,他在外面管人够累的了,回家就喜欢被人管了。
有一天大叔因为受到不公,拍了院长的办公桌。事后,大叔的同事朋友们纷纷到大叔办公室劝解大叔,其中一位悄悄给大妈打电话嘱咐大妈在大叔回家后好好地安慰大叔。大妈于是做了美餐,肚子里反复地考虑如何安慰大叔。大叔回家后吃吃喝喝、谈笑风生,对白天的事只字不提。到了晚上大叔大妈洗漱上床,大妈想也许大叔是想在睡觉前聊聊此事,但大叔很快就鼾声香甜地入睡了。大妈不由地羡慕起大叔:换做大妈,不是被气得失眠,也得在床上辗转反侧几下吧,看来大叔的性情不光跟后天修养有关,也跟遗传基因有关啊。
家庭观念
大叔一家刚来美国的时候,大叔对大妈说,他的年纪不小了,在国内也属于有点身份的人,因此不能去打餐馆之类的低级体力工。但是大叔的专业在美国没有用途,英文也不流利,大叔找不到工作,于是跟其他那些在国内捧金饭碗的男人们一样,安置好老婆和孩子,便一个人回国挣钱了。大叔这样中美之间窜了半年,受不了有家却不是家的生活,更觉得对不住大妈和孩子,于是辞去了国内的公职,并卸掉了身兼的一家私营企业的副总,老老实实地留在美国打工了。
大叔从餐馆的打杂开始,到抓码、炒锅、到经理、最后到饭店老板。大妈有时感叹大叔干得太辛苦,想出去工作帮大叔分担一点家庭负担,大叔劝大妈在家安心地带好孩子、抽空休息好;大叔标榜他从小是劳动模范,就喜欢劳动,现在总算可以过把瘾了,只是饭店这点活,比起比前他在农村干得活轻松多了。大叔还很阿Q地说:打杂很锻炼身体,等于免费上健身房还白吃带工资; 送外卖就更好了,可以沿途欣赏风光、街景,深入美国的家庭和办公室了解美国的生活……
大叔的一位铁哥们是国内某大企业的一把手,这些年常劝大叔海归,给大叔总管的职位,都被大叔婉言谢绝了。大叔根深蒂固地认为:一个男人的成功与否,无非是看家庭事业2件事,所以只要是离过婚的人,人生就已经失败了一半。(大妈虽然不同意大叔的这个谬论,但很高兴大叔把离婚看得这么紧要。)大叔把婚姻家庭看得这般重要,所以大叔最开心得意的事,就是老婆孩子在身边绕。一个周末,大叔一家在餐厅吃饭,大叔喝着香槟,看着大妈和女儿,忍不住自豪地对服务生说:这位是我的美丽的老婆,这位是我的可爱的女儿。
去年夏天大叔一家回国探亲,曾坐高铁旅行。大叔和大妈恋爱时,在火车上有过很多浪漫故事,大叔坐在高铁上回想着往事心情激动。大妈和孩子坐在大叔座位对过的前排,大叔因此不住地从大妈身后喊话。大妈很烦公共场所高声喧哗,数次叫大叔闭嘴。大叔忍不住,大妈不胜其烦。一位车警巡逻到大叔的车厢,大妈见了起身指着大叔对车警说,警察同志,这个人一直在胡说八道,你拿警棍电一电他。车警看了看大妈、又看看大叔,机灵又风趣地说:人家都说打是亲、骂是爱,我看你俩可真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