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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朋友来我家玩,因为我们两家都只有一个乖巧的女孩,于是朋友感叹说:「还是生女孩好啊!我见过一些男孩的父母,不知有多操心。有的男孩竟然连高中都考不上,简直要把家长气死。」朋友的话令我惭愧,因为我就曾是一位中考落榜生。
小时候的我比男孩还淘气,我曾因拔光了池塘中的莲藕而遭农民追逐,也曾因爬树翻墙被老师扣留,还曾用板凳砸同学而被学校勒令检查……由于过分贪玩,考试吃鸭蛋成了我的家常便饭,父亲对此非常忧心。
有一次,父亲帮我辅导物理课,邻居一位好学的女孩见了凑过来听,我却趁父亲不注意,从他的胳膊下开溜。还有一天晚饭后,父亲边洗衣服边给我出数学练习题,我急于出去玩,又根本不会解题,竟然恼羞成怒地对父亲指名大骂。父亲扔下手中的衣服要教训我,我跑到邻居家避难。早晨醒来,朦胧中想起晚上的事,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回家,睁眼却看见我已躺在自己家的炕上,而父亲正把替我捂热的棉衣摆到我的枕边。
中考落榜后,平时的玩伴都相继上了高中,剩下我一个人,我这才让父亲为我联系了学校。经过一番失学的痛苦,我变得非常刻苦,常常熬夜到半夜。有时,竟不知不觉地伏在书桌上睡着了,父亲便为我铺好床,然后轻轻地喊我上床睡觉。父亲总是说他起夜上厕所,凑巧看见我房间的灯依然亮著,这才发现我睡着了。其实,每天晚上,父亲都要等到我的房间熄灯后,他才肯上床睡觉。
尽管高中期间我很用功,成绩也名列前茅,但由于我的基础太差,有时成绩会很反常。一次数学考试,我只得了6分。数学老师担心我在家贪玩,于是劝父亲安排我住校。在住校的一年间,父亲不时到学校看我,并给我送可口的饭菜。一个雷雨天,教室外大雨瓢泼,我和同学们正愁不知如何去食堂买午饭,父亲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他从雨衣下拿出一个饭盒递给我,说里面有我爱吃的红烧肉。拿着热呼呼的饭盒,看着在雨幕中消失的父亲,我心里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考上大学报答父亲。
父亲的一位朋友曾对父亲开玩笑说,如果你女儿将来考上大学,我出钱替你请客庆祝。叔叔无意请客,他这样说话,是因为在他看来,我要考上大学,简直就像哑巴说话、铁树开花一样难。可是,我留级、复读,终于考取了一所重点大学。接到录取通知书后,我没日没夜地呼呼大睡,父亲却兴奋地连日失眠……
我的几位没有上大学的儿时玩伴,曾多次羡慕地对我说,如果他们也有我这样一位关怀备至的父亲,他们也会考上大学。是的,我很幸运。我常想,假如自己处在父亲的位置,面对顽劣的子女,我很难做到父亲这般始终不躁不怒、信心满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