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故事（五）

我从小就在外婆带领下，在外婆的精心照料下一直陪伴了十七年，我的父母在机关单位里经常开会学习很晚才回家，外婆帮我们料理了家务活，外婆每年为我们做棉衣、棉裤、棉鞋，每天与外婆的时间要比与父母的时间多的多，小时候每晚就外婆与我们兄弟俩吃饭，吃完饭后，外婆就早早的给我们洗脸洗脚，七点半就上床睡觉，等我们睡着了，她回大世界的石库门去睡觉，她老是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草窝，只有星期日爸爸妈妈带我们出去。外婆大嗓门她一叫喊，整个36号都能听见，缺少文化的外婆总是用过去传统的教育方法，又打又骂，而且脏话粗话一股脑儿在我的耳边穿过，“笨爹苯娘生的”，“牛都学会了别说是人了”，外婆骂惯了有时骂我妈“笨爹苯娘生的”，我妈问她“我是谁生的”。在骂声中也是她表达喜欢的意思，在与我妈说话时总是说“大小句、小小句”来称呼我们兄弟俩，宁波方言“句”就是鬼，有时就直接叫我“大小句”，与我妈说我爸时也说我爸是“老小句”，外婆有时还说我妈“小娘句”，我就跟外婆说：我们家都是“句”。

有些往事想起来挺好笑的，每当我的乳牙掉的时候，外婆会问：“是上颚板还是下颚板”（意思上牙还是下牙），她用迷信的方法说，上牙要往下扔，下牙要往上扔，这样牙齿不会长歪了，还让我站在阳台上，双脚并拢，人站直了闭上眼睛，她把我的下乳牙扔向房顶上，把上乳牙扔向楼下。每当我放学回家，打开房门的时候，外婆总是坐在屋里，我总要叫一声“外婆”。

我的祖母宠爱我，外婆宠爱弟弟，两位老人都各自宠爱自家姓的，小时候的我有点怕外婆，奶奶经常会来看我，临走时还问我：“跟我回去好吗？”我想外婆很凶的，能躲开就好，就答应奶奶了，在我的记忆中奶奶从不骂我，更不会打我，与奶奶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我的奶奶从小读过书，原来也是书香门第，后来奶奶的父母抽鸦片，把整个家都毁了。奶奶的家在襄阳南路一个普通民宅，屋前有院子，奶奶一个人住，我从小多次尿床，经常被外婆骂还打，我在奶奶家里也尿床把奶奶的衣服也尿湿了，但奶奶不骂我，次日奶奶洗晒被子很劳累。后来每次奶奶来我家，我就跟她回去。

在我六岁的时候爸爸妈妈不让我跟奶奶回去，每次阻拦我都又哭又闹，后来就看见奶奶躺在大厅里，大人们都在旁边哭，爸爸说奶奶死了，我对死的概念不懂，还在想奶奶为什么躺在这里，几个星期后，我问妈妈：“奶奶什么时候再来，”妈妈说：“不是跟你说了奶奶死了吗，”我说：“她死过了就可以来了，”当我听到“奶奶永远不会来了，”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当时的我对生离死别还不懂。父母阻拦我去奶奶家时，奶奶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