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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儿看着小唐小小的身体端着大大的托盘,温柔的面孔在人们面前持久地微笑着,就停了说话,专注地看小唐。听小唐说到神,她扭头轻声对旭蓉蓉说:“蓉蓉,我在想,你我是不是该去去教会?你看这些基督徒身上的温柔喜乐,真是装不出来。我看小唐只要开口,就没有不笑的时候。还有梁星,变化多大啊!原来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连说话声音都变了,东北口音都改没了,快变成吴侬软语了。”
旭蓉蓉哈哈笑了起来,指着梁星说:“梁星,冰儿说你信主连东北口音都改了。”
“呵呵,是啊,这么好的事儿,你们也加入啊!”梁星说着,起身帮小唐收拾瓜皮。
男士们也都在吃西瓜,梁星收瓜皮时听周凌云对金齐欣说:“你呀,真沉得住气。”
两人见梁星来了,都住了嘴。梁星说:“凌云你家的瓜在哪儿买的?特别甜。这儿,瓜皮扔这儿。”
周凌云把瓜皮放进梁星手里的垃圾袋,说:“谢谢。小唐买的,买了三个大的,够咱们这几天解暑了。”
野餐桌上的孩子们突然发出了很大的喧哗声,夜立刻动荡起来,男男女女都扭头看,只见秦男率领着几个男孩子拍着手笑,桌边的煤气灯在笑声里轻轻抖动。几个女人起身过去看,原来是玩儿国际象棋。秦风带了一个小孩儿做徒弟,大获全胜。旭蓉蓉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啊,你儿子棋艺高强,看当爹的乐的。”她胳膊肘捅了捅冰儿,说:“能带孩子玩儿的父亲,一定是好父亲,你的福气。”
冰儿淡淡笑着,不吭,眼神里的柔波在老公和儿子身上转来转去。
天完全黑透了,篝火弱了下来,人们约好了明天去湖边陪孩子玩儿沙,然后晒太阳、走树林。中午是百家饭的大聚餐,活动日程都是提前通知的,各家也都准备了拿手易携带的好菜,少不得彼此交流一番。说罢,各自寒暄而散。
贾易生有个重要客户要见,周五没跟旭蓉蓉和丫丫一起来,周六再搭别人车来。旭蓉蓉家的帐篷是金齐欣帮忙搭起来的。旭蓉蓉和丫丫手拉手往自家营地走。营地的公共淋浴间门口闪着昏黄的灯光,几个人拎着淋浴袋在排队。经过的营地,有的已经漆黑入眠,有的仍然笑语喧哗,还有一圈七八个人打扑克正打得热火朝天,另有一家支了麻将桌子,还在煤气灯下哗啦哗啦地推、摸、胡。
“丫丫,你说说出来野营有什么好处?”旭蓉蓉问。
“远离都市,接近自然。远离假网络,贴近真生命。”
旭蓉蓉在黑暗中满意地点头,孩子大了,什么都明白。“没有网络,受得了吗?”
“今天是第一天,还没感觉到,明后天可能就不习惯了。不过,我好多同学都来了,今晚玩儿得好开心,我不会闷的。”
帐篷是贾易生新买的双房超大帐篷,金齐欣早帮她把双人充气床垫充满了。营地边上有个伸出来的简易水龙头,三四家公用。这是有电源的营地,丫丫带来的收音机还在播着音乐,旭蓉蓉伸手关了,两人简单洗漱之后,肩并肩钻进睡袋。丫丫两分钟就沉入睡眠,旭蓉蓉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林子里已经安静下来,白白的月光透过高大的树影从帐篷的透明塑料窗里射下,在丫丫脸上落下斑驳光点。旭蓉蓉伸手把一缕头发从丫丫脸上拨开。多久没有跟孩子一起同床睡眠了?她静静地盯着孩子安详的睡脸,柔情,水一样淹没了她。
床垫和睡袋都很舒适,她没有感觉户外躺卧的不适,让她清醒的是不一样的空气和不一样的心情。生活越来越好,日子却想倒着过。旧社会是草房子拆了盖泥房,泥房拆了盖砖房。如今呢,砖房住惯了,就要搬出来重温原始、回归自然,过一过天当房地当床、没有电视电脑、没有网络的日子。人,真折腾。
那一刻,她非常想念贾易生,她想象着和他在这样的树影下做爱是什么滋味,竟脸红心跳起来,她后悔没带上“第三者”。买了那个东西,一直没去使用,冰儿总说好,她才试了一次,那巨大的响声和巨大的刺激都把她吓坏了,还没等完全体会它的妙处,她就快速地把它收藏了。背叛丈夫的羞耻感仍缠绕着她不放。冰儿说:“我们是自己身体的主人,丈夫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是不是?”她明白冰儿的意思,可每天和贾易生生活在一起,她就是觉得这样做不太对。那天,唯一的一次尝试之后,她几乎无法正视贾易生。
她想起刚才几个女人的对话,微笑起来。自己是良家妇女,冰儿、梁星、小唐、秦封雨,甚至黎群群,无一不是。这就是国外的平淡生活造就出的中年移民女性,工作着,早九晚五,生养着,尽心尽力。一切都单纯而简单,没有国内的激动人心,也没有条件朝三暮四,更没有机会大起大落。平淡的社会,平淡的人生。无大富大贵,却衣食无忧,无显赫声名,却平静安乐。
她的脑子里闪烁着熟人们的面孔,除了大威哥,似乎都落脚在静湖区了。即便大威哥,也是幸福的,都快做父亲了。她由衷地开心起来,那面大威哥送她的土耳其小镜子只快速地闪了一瞬,就消失不见了。有情人终成眷属,正是她期望的美丽结局。
夜,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旭蓉蓉终于沉入睡眠,那缕月光从丫丫脸上转到了妈妈脸上,长长的睫毛下,盖着一个安详的梦境,那个梦和丫丫的梦一样,充满滋味又不合逻辑,却持续地进行着……
清脆的鸟鸣比晨光更加性急地翻开了新的一天,树林里的小径五点多钟就有了零星早练的身影,彩色运动衣穿梭在树木中间,水墨画里随意滴入了几点运动着的颜色。脚步踏在泥土小径上的声音沉闷拖沓,身姿却是矫健轻盈的。没走多远就远离了营地,小径越来越深,树根粗细不匀,支棱八叉地横贯小径,登高爬低,就好象踩在树根搭起的台阶上。
旭蓉蓉和冰儿走在小径上,高一脚低一脚。旭蓉蓉说:“冰儿,你怎么能这么早醒呢?我听到你捏着嗓子在帐篷外叫我,还以为在做梦。”
“我心里有事儿,总睡不好,何况我觉少。难得咱俩可以这样尽情地呆在一起走路、说话,等大家都起了,要张罗大人孩子,哪还得空。”她脸上闪烁着兴奋,眼神明亮清澈,说着,她停住脚步,转身抱住身后跟上来的旭蓉蓉,嘬地亲了一口。旭蓉蓉恨恨地笑着,用手背擦了一下脸,举起拳头就打:“坏人,怪不得要赶着没人的时候,方便你耍流氓!”两人就追追打打起来,都跑累了,才气喘吁吁停下来。两人找了一块面对湖面的密实草坪,顺势坐了下来,背靠着背。
眼前的美景令人窒息。沿岸的芦苇,士兵一样排着队守护着湖面,芦苇除了麦穗样金黄的叶片,还夹杂着指头粗细的褐色香蒲,额头的金钗一般,把晨光分割裁剪。湖面仍然静着,远处对岸的零星房屋依山而建,似乎专门涂了鲜艳的色彩,红的、黄的,掩在翠树绿茵之中,儿童积木一样。船屋舌头一样伸进湖水,里面的小船随着清风缓缓地摇着。背后的大山在晨光里鲜嫩无比,高高地往天上伸展着,无边碧绿。
“真美啊!”两人不约而同地说,说的太整齐,约好了似的,就都笑起来。
“冰儿,我昨晚想,人类真是会折腾,有了高楼大厦,就思念原始和自然。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幸运,可以生活在这个天高地远,树木成林,绿草成坡的国家,想接近自然,两个小时就如此接近,如果在国内,怎么敢想?”
“是。所以国内想移民出国的人也越来越多,追求新鲜空气和无毒无害食品,应该是一个重要原因。”
“你有一篇文章写到,老了要回中国去做义工,是真的?”旭蓉蓉问。
“当然了,到时候你也跟我去好不好?我想去山村里教孩子们读书,我们一起开办一个学校,每天和村里淳朴的孩子朝夕相处,吃五谷杂粮,饮山泉,嗅清风,在山上奔跑,在田野歌唱,你想想,那是怎样的生活啊?”冰儿说着,兴奋起来。
“孩子不管了?老公不要了?”
“蓉蓉,你我这样的人,一生努力工作,巧手持家,娴熟温良,把我们的青春贡献在生计和相夫教子上面,什么时候能甩开顾虑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儿?退休了,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们难道不可以去实现一点理想吗?业余写作和全职义工,就是我退休以后的理想。人活得有些意义,对社会无愧,也让自己开心,多么好!”
旭蓉蓉把头扭过去,脸凑上去贴了贴冰儿的脸,胳膊环绕起来,把冰儿搂得紧紧的。“你真好!我加入你!到时候,咱们的老公,如果愿意加入我们,就加入,不加入,咱俩就结伴回去。一言为定!”
冰儿也伸出胳膊搂紧旭蓉蓉,两人都微笑着,目光接着目光,如两颗星星撞击出的火花。冰儿说:“让眼前的美景,做我俩的证人,一言为定!”
两人回到营地时,已经炊烟缭绕,除了准备早饭,人们也开始为中午的聚餐大显身手。野营地的条件有限,人们带来的厨具五花八门,有电炉子,煤气炉,炭火炉等等。有心的人们早做好了半成品,酱牛肉、三鲜面、越南米粉卷、凉拌素什锦和包子饺子,只等中午聚餐前该热的热热,该拌的拌拌。
太阳恐怕赶不急似地往天顶冲,不到十点,天空已经亮得睁不开眼,女人们的阳帽和墨镜就都上了脸。空气里悠然地飘着湖水潮湿的味道,说热就热了起来。大人小孩都裸露着四肢,露出尽可能多的皮肤。湖边早已挤满了人,堆沙堡挖沙道的,打沙滩排球的,泡在水里打水仗的,游泳的,躺在水上气垫上晒太阳的,沙滩椅上支着阳伞看书的,卧在沙地上闭目养神的。
中午不到,湖滨阳棚里的野餐桌已经连成一串,各色各样的桌布把桌子点缀的五颜六色,渐渐地桌子上就堆满了美味食物。除了食物诱人,各式灶具也竞相媲美,玻璃烤盆、印花搪瓷大碗、不锈钢凉盘、木雕水果架,粥啊汤啊,则盛在慢炖锅、高压锅、焖烧锅里。远远看去,高高低低,姹紫嫣红,煞是好看。就有人吧啦吧啦地拍照片。人们渐渐地聚集起来,一眼望去有一两百人。
卧春校友会的执行会长是金齐欣球队的成员,名叫赵安平,奔六十的人了,还非常活跃,在国防部研究中心做工程师,热心有能力,被力推为会长,类似的大型聚会都是他张罗组织。完全的义工,虽然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儿,他却从不抱怨,几次提出换届,总没人响应,也就一路做了多年。
此时,赵安平站在一张桌子上,拿了个喇叭吆喝着,等大家安静下来,才说:“各位父老乡亲!”人群里一片笑声,他等大家静下来,又说:“咱们为着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人们又笑。“这个共同的目标,就是在异国他乡创建一个平安、快乐的生活!”人们点头称是。“咱们卧春大学的校友,在卧春城的华裔移民中堪称中流砥柱。学成之后,遍布各行各业。卧春城的高科技领域和政府部门,大概有一半是我们卧春大学的毕业生吧?”有人喊:“超过一半,远远超过!”赵安平说:“苦尽甜来,读书时的头悬梁锥刺股,换来了现在稳定平安的生活。这些年,大家五子登科,”有人问:“什么‘五子’?”立刻有人答:“学位帽子,赚的票子,娶的妻子,养的孩子,住的房子,开的车子……”人们就乐,说多了一子。赵安平接着说:“咱五子、不,六子登科之后,生活日新月异。学生贷款都还清了,房子越住越大,车子越开越好,孩子越来越多……”人们又笑。“融入主流社会,已经不是什么梦想,是现实!都知道咱中国移民喜欢买大房子,开好车,咱白手起家,短短十来年,已经过上了本地人民几代人努力之后创建起的生活,生活水平丝毫不比他们差,是不是?”人们高声称是。“咱是用咱的勤劳、咱的踏实、咱的智慧、咱的脚踏实地换来的幸福生活,是不是?”人们欢呼着说是。“现在,有清风绿水碧草青天,有平稳安定和谐的社会,有公平健康民主的人文环境,生活好不好?”人们大声喊好。“看看桌上丰盛的食物,看看这些快乐的孩子,看看眼前的绝美景色,再看看你们身边开心的‘孩儿他爹’‘孩儿他妈’,”人们又笑。“同学们,我们是不是要感谢生活的赐予啊!”人们喊“是”的声音响彻云霄。“有了这一切,我们是不是也要积极地回报社会,为公益做点儿贡献?”人们嘘唏着,有人嬉笑着说:“得,有捐款义项了。”
果不其然,赵安平开口说:“对,众人拾柴火焰高!团结力量大!最近,卧春城的华人社团要联合购买市中心银座街的教堂,成立一个华人文化中心,为我们卧春华人组织、提供各种文艺体育活动,这个想法好不好?”人们鼓掌。赵安平就招呼几个小留学生拿出一个登记簿和大大的捐款箱,说:“今天聚餐,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希望大家踊跃为华人文化中心捐款,捐一百元以上的,等买下教堂,改建中心时,名字会镶刻在墙壁上,捐十元以上的,都有退税收据。对不起大家,吃饭之前先捐款,希望可以帮助消化。”人们又笑。“现在人齐,先把这件正事干了。捐完了,咱们就开饭,大家开开心心吃,开开心心玩儿!”
赵安平说罢,从桌子上下来,带头捐了三百,人们就陆陆续续上前捐款,都想雁过留名,大多数人家都捐足了一百元。一个留学生认认真真地登记名册,另一个给人开收据。
这边孩子们已经取了一次性盘子、勺、叉排起了长队,准备领取食物,就有不少母亲们自告奋勇地在桌边帮忙,梁星和旭蓉蓉一边帮忙,一边聊天。梁星说:“这个赵安平真是个了不起的人,据说业余时间全都在做义工,听说咱们每次的校友聚会和活动,他都自己掏腰包,都是工薪阶层,多不容易,真是一个全心为公的好人。有人告诉我,为了张罗这个文化中心,他还准备把自己的房子再抵押,申请银行贷款呢。”
“是呀,有了这些人,咱们真是相形见绌了。能捐一点儿就捐一点儿吧。”旭蓉蓉答。
“我家捐了一百,金齐欣去捐的,你呢?”梁星问。
“也是一百。我倒想多捐呢,最近刚给心脏病研究中心的马拉松赛捐了两百,有点儿吃不消了。”
“嗯,明白,太多慈善机构要捐款,电话我都不敢接,十个电话有九个是要捐款的。”
“你还得给教会规律捐款,是不是?比我们捐的更多些。”旭蓉蓉说:“丫丫去教会青年组,也都带些现金去捐呢,都是我们给她的零花钱,她说以后赚钱了,还要多捐呢。”
“丫丫真懂事,现在她都是教会的青年骨干了,我看她还经常在小孩主日学里帮忙!”梁星说着,脸上有些泛红,她想到自己已经有近一年没有给教会捐款了,心里对金齐欣很不满意,眼睛就在人群里寻找丈夫的身影,看他正和几个校友在湖边坐着说笑,才收了目光,就突然有些想念陆西安。幸亏陆西安不是卧春大学的校友,否则,那会是什么情景?这么想着,她的脸就艳艳地红起来。
“蓉蓉、梁星,看大威哥在那儿呢!带着他的小女友。看!”冰儿跑过来跟旭蓉蓉说。
梁星和旭蓉容就都顺着冰儿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大威哥正在对面餐台旁跟几个校友介绍小女友。那女子笑若春花,穿着粉色碎花儿孕妇群,和大威哥身上的粉色T恤衫搭配的十分和谐自然。
“徐美美还没来?不知道他们碰到会怎样。”梁星小声说。
“谁说她没来,我刚刚还跟她和肯特说话了。这妮子从来拿得起来放得下,才不会对大威哥感觉尴尬呢。何况现在两边的小日子过得都不错,不计前嫌,是最好的态度吧。”
几个人取了食物,找了一颗树下阴凉处坐下,正吃着,徐美美拉着肯特扭搭扭搭走过来。几个人就都起了身, 跟肯特用英文打招呼。肯特用中文说:“你们好!”大家就都笑,夸奖徐美美训练肯特有方。徐美美笑说他只会这一句,大家就都礼貌地变了英文,问伊莎贝尔的昨晚的比赛如何,听说赢了第三名,又是一番恭喜。比赛完,伊莎贝尔就被母亲接走了,徐美美和肯特这才赶来参加野营。
冰儿把徐美美拉到一旁说:“大威也来了,带着小女友,都怀孕了。你看!”
大威正回头望过来,两人的目光就咚地撞上了,又倏地都躲开了。徐美美就有些恍惚,她的目光紧紧跟着大威女友的肚子,心中五味酱瓶翻了一片。冰儿就扯着她去桌上拿食物,没成想大威竟拉着小女友过来了。大威满面春风地对徐美美说:“美美,你还是这么漂亮?!”徐美美穿着一件白色印花连衣短裙,头发扎成马尾巴,一对大贝壳耳环夸张地悬在两颊,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大威的小女友大着肚子,齐肩长发随意地披着,反倒端庄优雅地像个幸福的小媳妇。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罗恩,我未婚妻。这是徐美美。”徐美美楞着不知该说什么,那罗恩已经伸出手来了,笑眯眯地说:“我早就知道你。你今天真好看!”
徐美美的脸似笑不笑地僵着,冰儿赶紧打岔问罗恩:“几个月了?啥时候生?”
“七个半月了。”罗恩大大方方地答道。
“知道是男是女吗?”冰儿问。
“不知道,我想要个惊喜。男女都好!”罗恩甜甜地答着。
“恭喜恭喜!”冰儿说。
大威哥就拉着罗恩走开,说:“你们吃,太多好吃的了,罗恩都等不及了。”他的目光在徐美美脸上划过,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容。
直到端了食物在草坪上坐下,徐美美的脸都没松弛下来,“他,他这是向我示威呢!混账!我恨死了!”徐美美恶狠狠地说着,突然眼眶就红了。
冰儿伸手把徐美美搂了搂,小声说:“你犯得着吗?”
“不就生个孩子吗,有什么了不起?”徐美美用叉子狠命地戳着一只虾。
“乖了,你跟自己怄气,值得吗?别生气了,快吃快吃!”冰儿说着咬了一口煎饺,夸张地嚷:“真好吃!快吃快吃!”
徐美美只是不高兴,闷闷地吃着。
冰儿叹了口气,说:“你多心了,亲爱的。这不是最好的结局吗?离了也没变成敌人,该说话就说话,该恭喜就恭喜,多好!你和肯特没孩子自有没孩子的逍遥和自在,别跟别人比,好不好?你看我们拖家带口的,哪个活得有你舒服?哪个有你美丽?别不知足!你昂首挺胸,才能抵消大威哥的牛逼劲。好了,好了,快尝尝这个酸菜鱼,做的真地道!”
肯特也取了食物,过来坐下,徐美美这才舒展了眉头。很多食物肯特都认不得是什么,徐美美一一给他介绍。
“中国人真的什么都吃!每样东西做得出这么些花样,了不起!”肯特惊叹着,嘴里嚼的津津有味。“这个肉丸味道很特别,什么时候你也学着做给我吃?”
徐美美就起身到处打听谁做的肉丸,问着了,拿纸笔记下配方,才兴高采烈地坐回来,挥着手里的纸片嚷着:“瞧,回去就给你做,保证让你满意。”刚才的不快,似乎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
这时的草坪上一堆一伙儿坐着人,女人们照例聊着食谱和孩子,男人们照例聊着房子、车子和票子。那饭一吃就是两三个小时,等女人们把桌子收了,已经到下午三点钟了。
赵安平又上了桌子,他满面红光,兴奋地宣布:“父老乡亲们!你们猜猜今天捐款数额是多少?”人们就七七八八地嚷,“两千”、“三千”、“五千”!
“五千八百七十!”
人们哗哗地鼓起掌来。阳光晒着,人们心里心外,都热烘烘的。
“等咱们文化中心建好了,我们会建起自己的图书馆、乒乓球馆、羽毛球馆、老人活动中心,还会从国内请专业表演团体来卧春城演出。虽然身在异国他乡,我们一点也不会缺少中华文化的熏染和中华文化的氛围。咱们大家同心协力,让这个多元文化的国家里,让这个小小的卧春城里,到处散发着我们中华不朽文化和精神的影响和坚守。好不好?!”
“好!”人们大声嚷着,又是一片轰鸣的掌声。
“好。现在把活动日程贴在公告栏里,今天下午四点半拔河比赛,晚上七点桥牌赛,明天上午沙滩排球比赛。欢迎大家踊跃参加!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又是一片掌声!“想钓鱼的跟咱钓鱼大王老张联络,其他活动自行安排!”
赵安平宣布完了,大家才陆续散了。走树林的走树林,晒太阳的晒太阳,打扑克的、聊闲天儿的,滋润着。湖滨早被孩子们占领了,波光潋滟,水花轻溅,彩色泳衣和裸露的皮肤,在烈日下反射着水光的晶莹。
在湖畔、在草坪、在林中,欢声笑语伴着清风艳阳。碧水青天,远山近林,因为这些快乐的人群,蒸腾着欢乐的躁动,天地似乎进入了青春期。移民他乡的海外华人们,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占据了野梦湖的美景和清新空气,一片草一片叶一样,融合在自然之中。
天空有几片云朵飘过,白色的,灰色的,零碎的,完整的。不完美的天地,散发着完美的和谐气息。
(长篇移民小说《中国湖》上部22万字连载完毕,谢谢您的跟读!)
杜杜:海內外平面紙媒發表作品三百余萬字。為“加華僑報”“渥京週末”“星星生活”等加拿大華文紙媒撰寫“杜杜之窗”“杜杜閒話”等文學專欄十餘載。小說、詩歌、散文屢獲美、中、加文學獎,多次獲得金獎。作品被收入十余部作家文集。已出版散文集《大路朝天》《杜杜在天涯》、詩集《上帝之棋》《一葉書簽》《玻璃牆裡的四季歌》、短篇小說集《青草地》《玫紅色的艾瑪》、微小說集《瑪格麗塔》、中長篇小說集《不吃土豆的日子》、古典詩詞集《草色入簾青》、英文詩集《When a poem speaks 》、長篇小說上下部《中國湖》等十餘部個人著作。《中國湖》榮獲2020年海外華文著述獎文藝創作類小說獎第一名。杜杜著書在Amazon世界各地國際網站上架發行。搜索詞:Dudu Anthology Zhanqing Du。杜杜是中國魯迅文學院35期學員,加拿大華裔作協、加中筆會、海外華文女作協、北美作協等會會員。以文字為舟,遊歷生活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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